第440章 先瘋為敬你隨意
赤琰子陷入了沉思:貿然闖來,的確有失穩妥,趁著還未到魔城,理應先行計議,再做打算。
可還不待赤琰子回神,龍七卻咧著嘴叫嚷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謀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唄。」
沒錯,靈香就經常這麼說,所以他這麼做也沒什麼問題。
龍七梗著脖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就算理不直,氣也是要壯的。
阿道難掩嫌棄:「大哥,你當魔族都城是你家呢?真是不知所謂不知死活……」
龍七滿臉的不屑一顧——要什麼計劃?計劃趕不上變化!隨機應變!
靈香不經常這樣麼?
可靈香現在哪是隨機應變?簡直是胡言亂語、胡攪蠻纏、胡作非為……
自從魔尊下令,將靈香拘在殷墟殿,身邊「伺候」的人便沒有斷過,表面上雖也畢恭畢敬的,可被監視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受。
更何況還有個姽嫿,好不容易靈香被魔尊厭棄,她可得上趕著「關心」一二,明面上陰陽怪氣,暗地裡冷嘲熱諷,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靈香對此也無可奈何,誰讓她如今是拔毛鳳凰呢?權當姽嫿老鴰成精,隨她去了。
魔尊也權當靈香不存在,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只是將殷墟殿的燭火調亮了些,說不上是燭火輝煌,倒也沒之前那麼死氣沉沉了。
別說,還真別說,這還是靈香第一次見到殷墟殿內的全貌,還真是空曠得無以復加,跟話本上說的皇庭殿宇一點都不一樣。
要說氣派吧,大殿屋脊高聳,殿中恢弘開闊,倒也算是氣派,可零星的幾個物件,便略顯凋零了。
整座大殿由幾根立柱支撐,殿中只一把黑黢黢的皇椅,座下一條暗紅長毯直通殿門,角落處是雲紋窺塵鏡,便再也沒其他物什了。
如今也不過是添加一些靈香的物件,卻也沒有好到哪去。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影響到靈香,她自顧自地煉丹熬藥,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藥爐的「咕嘟」聲和熱氣,加之靈香貌似忙碌的圍著桌子轉來轉去,煙火交織中,倒是平添了幾分生機,與殿中的寂寥形成了鮮明對比。
難道靈香就這麼屈服了?
呵!怎麼可能?
靈香若是會老老實實坐以待斃,那可就不是靈香了。
「哎喲,這這這……」靈香忽而驚呼,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似的,又是扼腕,又是嘆息的。
姽嫿聞聲,假做關心地探了過來:「公主作何大呼小叫?太有失身份了。」說完又湊近低聲道:「你個死丫頭,老娘還沒死呢,休想作妖!」
「方才夷幽將軍斥責我乒鈴哐啷有失體統,我便想著輕手輕腳些,可越是小心,越是出錯,一不留神下,將最後一味藥全放了進去。」靈香說著面露憂色,不知所措地「大聲」咕噥道:「也不知會不會影響成丹,那可是我從人間帶來的最後一點烏靈參了……」
言外之意是,此爐最後一爐續命丹了。
聽得此言,姽嫿心中暗罵:煉了那麼久的丹,還能出錯?裝什麼無辜,竟將錯處推到老娘身上!
可即便恨得牙根癢,姽嫿也不敢表露半分,只能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公主怎的那麼不小心,真真是……」
這是又將錯處推了回來,可靈香才不是個善茬。
「說得也是呢,都怪我心不在焉,光想著體面了,」靈香說著,做作地抹了抹眼角「這料沒了還是小事,只是不知會不會影響最終的藥效……」
糟了!中計了!
姽嫿頓時警醒,靈香只瞥了她一眼,並沒給其反口的機會。
「唉……畢竟是給魔尊服用的丹藥,屆時只怕是又要勞煩夷幽將軍了……」
靈香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姽嫿卻險些氣炸了。
勞你奶奶個嘴兒!知道是煩,還牽扯老娘!
「公主浸淫丹道多年,想來定有挽回的辦法的,又何必如此擔憂呢?」
姽嫿還想強行自救一下,靈香又哪肯善罷甘休?
方才還說是自己不小心,現下又來捧殺這一套,這話里話外的,豈不是若這爐丹藥挽救不回,便全是自己的責任了?
呵!真是笑話!
靈香又是一聲嘆息:「倒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眼瞅著便要開爐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畢竟魔尊曾說過,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呀。」
這也不算是胡說,畢竟丹藥這種東西,稍有差池,那可是要命的事。
雖然靈香並不介意魔尊去死,可也得將事情利害講清楚了,摘清了自己,看戲才更有意思不是?
「公主說的是,那卑職便不打攪公主了。」
姽嫿假笑著準備離開,靈香怎會放過她呢?
「瞧瞧那爐煙,瞅著是要出丹了,將軍此時要走,莫不是不願替魔尊試藥?」
靈香聲音不大,可殿中每個角落都能聽得清楚,魔尊自然也不例外。
魔尊只瞥了一眼姽嫿,便再次與大司徒議事了,畢竟無旻君出走,帶走了許多人手,大司寇的位置也不能總空著。
可這不經意地一瞥,卻令姽嫿險些嚇破了膽。
姽嫿先是留意著魔尊的神色,見魔尊面上並無不悅,這才稍稍地放下心來。
小妖女,竟想使離間計!魔尊是何許人,豈會被你三言兩語蒙蔽?
隨後湊到靈香身側,惡狠狠地小聲道:「勸你還是莫要耍小心思了,就算你費盡心機,也只能是徒勞,若是現在學乖些,日後落了難,老娘也會看在你今日聽話的份上,大發慈悲地留你一具全屍。」
嚯!還真是!當她靈香是嚇大的?
「那還真是不勝感激呢!將軍大恩大德,貧道在此先行謝過了。」靈香亦是小聲地回應著,絲毫不懼姽嫿的威脅。
話音剛落,玲瓏爐蓋適時響動,唬得姽嫿心下一個咯噔。
「唉喲~該收丹了。」靈香朗聲說著,走向了玲瓏。
沒想到這一爐竟成了四丸續命丹,還真是前所未有。
「既然將軍不願為魔尊試藥,那我也就只能勉為其難親自去試了。」靈香一臉戚戚道:「只是不知若是吃死了,日後將軍可否能替了我,為魔尊煉丹。」
這……
死丫頭居然這麼惡毒,這是要將自己往死里逼啊!
姽嫿頓時汗濕重衣,一時竟忘了如何反駁。
那丹藥她可是真不想試,誰知道靈香往裡面加了什麼?可若是不試,魔尊面前,便要被這死丫頭給咬死了!
就在姽嫿左右為難之際,靈香卻拈起一丸續命丹,直接塞進了嘴裡。
「你在做什麼!」
魔尊連忙閃身上前,抱起靈香掐住了她的兩頰。
可靈香卻早已將丹藥吞了下去。
靈香掙開魔尊,一臉無奈道:「那有什麼辦法呢?夷幽將軍又不願分擔,那我就只好以身試藥了。」
殺人誅心!
危言聳聽!
「不是這樣的尊上!」姽嫿嚇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跪上前來「尊上您聽我解釋……」
瘋了!這死丫頭真是瘋了!
可魔尊哪會給姽嫿開口的機會,長袖一甩,姽嫿立刻便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樑柱上。
「公主最好無事,否則你也別想活!」魔尊怒聲喝道。
姽嫿戚戚哀哉,可靈香卻得意極了,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半分,生怕魔尊再看出什麼端倪。
靈香自然不會有事,畢竟方子並沒有出錯,而方才所說,純粹就是想坑害姽嫿而已。
不過靈香也不是無的放矢,雖說方子沒錯,但多少還是動了些手腳,只是不曾言說而已。
沒說出來的話,又不算撒謊不是?而且她也是正大光明地動的手腳,誰讓這群門外漢不通丹道呢?
怪她咯?
怪她也沒有用噻。
蠢,就得多讀書,不然被算計了也是活該。
「嗨呀,魔尊何必擔憂?貧道爛命一條,不過是一丸丹藥而已,就算有點小差錯,一時半會也是吃不死的,不會影響你之後丹藥的煉製。」
靈香認命一般的嘆息,惹得魔尊眉心一緊。他並沒在意靈香對他的稱呼,本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只鬆開靈香後再次歸座,眼神時不時地探向靈香。
呵!知道怕了?若是沒了我,看你的回天丹怎麼辦!
雖然本來也沒打算煉製回天丹,但她現在就是開心,若非是魔尊在,她可就要大聲笑出來了。
姽嫿惡狠狠地盯著一蹦一跳喜滋滋忙碌的靈香,若是眼神能刀死人,只怕靈香早就屍骨無存了。
可靈香卻有恃無恐,挑釁地看了一眼姽嫿,甚至還做了個鬼臉,氣得姽嫿更是火冒三丈。
不知死活的東西,給老娘等著,早晚要弄死你。
就在姽嫿惡狠狠地想著各種陰毒手段之時,一個護衛疾步走上殿來。
「稟報尊上,城中來了兩隊道士,正往宮中殺來!」
「什麼?!」大司徒拍案而起「大司馬何在?」
「大司馬已率軍等在宮外,備戰迎敵。」
大司徒神色稍緩,面上擔憂卻絲毫不減。
十五年前,魔尊執意攻打元清,大司徒便很是反對,三年前更是沒有同意,如今可好,被人反打回來了。
若是從前,自然不怕,可這群道門偏在無旻君叛離時攻來,又逢兩大戰將不在……
怎麼會有那麼巧?
莫不是無旻君與人內外勾結?亦或是……
大司徒看向假作忙碌的靈香,後者亦適時抬頭。
「呀!鬧道士了呀!」靈香以手捂面,好像真的很詫異一樣「先前便有一撥,如今又是兩撥,這可如何是好呀……」
大司徒老眼微眯:看來是沒錯了,就是這小丫頭,只是這丫頭牙尖嘴利,如今並無證據,尚不好問責。
「大司徒看著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在懷疑我?」靈香一臉無辜「與其在這攀咬,倒不如想想如何應對那群道士呢,真真是,太不分輕重了!」
靈香一副恨鐵不成模樣,氣得大司徒鬍子都飛了起來。
黃口小兒,還用你說?
大司徒瞥了一眼座上的魔尊,後者一言不發,只安坐在上,陰影遮擋著面容,不知在想什麼。
罷了!這死丫頭說得對,想來魔尊心中已有計較,至於這丫頭,等解了眼下之困,再行問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