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在威脅吾
謝姚也笑了，「我還以為你會有危機感，但現在看來你也不是全知全能。」
蠑螈頓時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你看不到嗎？這八百年來，我將延壽丹售往仙元大陸各地，現在仙元大陸上的高階修士，有六成以上都曾經服用過延壽丹，他們以為這是能夠幫助他們延長壽命的神丹妙藥，卻不知道，服用了以後活著的每一天性命都掌控在我的手中。」謝姚有些囂張的笑道，她疲憊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的神采。
「現在，仙魔之勢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想讓誰贏，誰就會贏，單憑你那幾個隱宗的走狗，已經撼動不了我的布局了。」
蠑螈仍不死心的嘴硬道：「吾是凌駕於天的天道，你們這些修士的打打殺殺跟吾有什麼關係，反倒是你，你一個魔修，蟄伏在北境數千年，好不容易有機會翻身，難道還會想讓仙修贏嗎？」
謝姚有些好笑道：「我已是殘燭末年，此戰後無論生死都不會留在修仙界，他們誰書誰贏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這世上哪個魔修會在意別人的死活？但你……每一次修仙界風雲變幻，你都會讓隱宗的人出來，我猜，你比我更在意此界之人。」
蠑螈崢嶸的頭顱看不出它的表情，但從它飛速遊動的虛影中可以看出它內心的不平靜。
如果它真的不在乎這個世界到底如何，它就不會培養隱宗替不方便親自下場的自己辦事，更不會設定出命運線引導出崔玉容這樣的人物。
它煩躁的在空氣中游來游去，「你在威脅吾……憑什麼，你們都喜歡威脅吾！」
「都？」謝姚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除了我，你還被其他人威脅過嗎？那我可真是佩服那人，竟敢威脅天道。」
「與你有什麼關係，不該問的別問。」蠑螈的淡色眼眸中閃過一道忌憚的神色。
威脅……那天的屈辱成為了它殘留的心理陰影。
該死，它可是天道！
怎麼會有人對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蠑螈有些不虞的冷笑，「說吧，你想要挾吾得到什麼？幫你擺脫這藤蔓的折磨，還是復生你喜歡的妹妹？」
雖然謝姚用延壽丹布局這件事它之前沒有預料到，但它畢竟是天道，謝姚作為魔修的領頭人，它還是了解幾分對方的生平。
謝姚這些年與藤蔓共生的痛苦，和對妹妹的思念與不甘。
「都不是。」謝姚輕聲道。
她垂下眼眸，藤蔓與她共生這麼多年，早已融為一體，即便痛苦，可也已經成為了她實力的一部分，如果失去藤蔓，也會變相削弱她自己，她早已經習慣了這份痛苦。
而妹妹，她尊重妹妹的選擇，就算復生了妹妹回來，她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所以這四十多年來，她從未想過，利用禁忌術法換回妹妹。
這聖魔君，她當夠了，也當累了。
如今只想去靈界看一看，看看那萬人景仰推崇的靈界，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這已經成為了她的執念，從目睹了那場仙魔大戰，仙台傾倒後，一直埋藏在心頭的執念。
蠑螈卻有些不解，照它看來，謝姚能夠尋求的無非就是這兩樣，其他的東西她自己就能得到，也不需要用整個修仙界當做賭注來跟它做這一次交易。
它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謝姚輕笑了一聲，說道：「是不是時間過的太久，連你都忘了，仙台為什麼存在？
以前，我一直都在想，修士們晉升歸墟，飛升靈界，為什麼都要到仙台去，我以為是只有在仙台才有條件晉升，可當我自己晉升歸墟時，我不覺得有任何困難。
我想了很久，研究了很久，最後終於發現，那些修士去仙台的目的，不是別的，只是為了沐浴神光，參悟道韻。」
蠑螈的舞動的身子停頓住，似乎變得有些僵硬了。
謝姚繼續道，「從前的仙台是有一縷道韻存在，每一個晉升歸墟的修士都可以在仙台參悟一次道韻再飛升靈界，你讓隱宗抹去仙魔大戰前的各種玉簡記載，隱去仙台的痕跡，就是為了這縷道韻吧？如今的修仙界不知道仙台的存在，也忘記了仙台的道韻，但可惜，我活了太久了，我的記憶里有太多不為人知的東西，導致我如今還沒有忘記它的存在，天道，我想要參悟道韻，你願意拿它跟我交易嗎？」
蠑螈沉默不語。
謝姚猜的沒錯，仙台的消失，的確是它的傑作。
在這個世界最開始剛剛誕生的時候，每隔千年，就會出現一個攜帶天命的氣運之子，那是天道最鍾愛的人類。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擁有著絕佳的天資，上好的家世，無雙的氣運，和順遂的人生。
他們最終都會突破到歸墟期，躇躊滿志的帶著天命和氣運飛升靈界，踏入那道蠑螈無法踏足的通天之徑。
它想把他們留下來。
於是在這些人的命運線上，加上了掣肘，譜寫了他們的故事，讓他們的結局停留在了修仙界。
就像是崔玉容最初書中的結局。
男主捨棄修為復活了崔玉容的女兒，崔玉容為了女兒留在了這裡平靜的度過餘生。
這就是蠑螈為她改寫的天命。
於是它摧毀了仙台樹，斷絕了所有人飛升靈界的通道，只是它的規則不允許這樣，它只能無可奈何的留下仙台樹，假裝仁慈的留給蒼生一線生機，仙台樹到死都認為自己是天道所化用遺留的鐘靈毓秀之物。
阮幸聽完若有所悟。
原來所謂的書中劇情，氣運女主……是這麼一回事。
謝姚靜靜的等待著蠑螈的回答。
沉默持續的時間太久。
蠑螈終於發出了略微有些乾澀的聲音，「這件事情，吾沒辦法答應你。」
「為什麼？」謝姚疑惑，「如果你答應我，我不僅可以配合你執行隱宗的任務，你不想要通天之徑存在，我也可以在飛升靈界後再次斬斷通天之徑，難道你寧願讓我跟你作對，寧願之前的一切謀劃都功虧一簣麼？」
「吾是天道，是主宰這方世界的神，吾又不能修煉，吾要道韻做什麼？」蠑螈回答道，「吾不答應你是因為，吾也不知道這縷道韻現在去了哪裡。」
謝姚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連忙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年仙台傾倒以後，那縷道韻就不見了？」
「不。」蠑螈果斷的否決道：「那縷道韻一直待在仙台遺址處，大概在五六年前，突然消失了。」
仙台遺址就是天上那兩座島嶼。
蠑螈的神情也是十分的不解。
「吾並沒有看到有任何人接近它，可它就是十分突兀的消失了……至今不知它去了哪裡。」
阮幸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模擬器唯一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控。
詭異的用掉了她許多積分後，把模擬中的改變帶到了現實當中。
難道，當初看到的那個東西，與道韻有關嗎？
謝姚有些頹然的坐下，「天道……天道也無能為力。」
「你不要嘲諷吾。」蠑螈語氣中有些怒意，「吾沒有騙你的必要。」
「你可以走了。」謝姚毫不客氣的下達了逐客令。
天道在她這裡似乎一點牌面都沒有。
也對，她又有實力，又無所畏懼，天道對她又沒有任何合作和利用的價值，她有什麼好卑躬屈膝的。
蠑螈忍氣吞聲的鑽入天道令，意識很快消失。
蠑螈走後，阮幸迫不及待的問道：「道韻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謝姚坦然的回道。
她勾了勾手指，一片藤蔓葉子在她手中打轉，「我只是知道，在六千年前，所有修士晉升歸墟都會到仙台去，抽絲剝繭找到了道韻這個名字，或許是一種機緣，也或許是靈界的基礎，有可能是一種深奧的術法……誰知道呢？總之修仙界內我只知道這一縷道韻，它消失了，在修仙界內，我便再沒有機會去參悟了。」
謝姚微微嘆氣，有些疲倦的歪著身子，「原本我還打算，等拿到道韻後，邀請你一起參悟，屆時一起交流感悟，也能對靈界多幾分了解，沒想到失算了。」
阮幸本就是第一次聽到道韻這個名詞，因此也沒有那種期望落空後的失落感，她體驗不到道韻究竟有幾分重要性。
但看謝姚的樣子，阮幸好奇問道：「你很失望嗎？或許道韻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