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犯沖

2024-08-31 22:31:36 作者: 嘩啦啦下雨
  李富春忙著趕車,沒有瞧見傅松的臉色,自顧說著:「哦,對了,你們家的老六前幾天回來了,這小子可真風光,聽說分配到了什麼港務局還是什麼局的……。」

  傅揚回來了?

  傅松上輩子心高氣傲,看誰都瞧不起,朋友不多,在本地的教育系統里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被他噴過的人不可計數,因此得了個傅大炮的綽號。

  他這樣的人註定沒什麼朋友,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也都是君子之交,關係有點像相敬如賓的夫妻。

  真正的基友只有一個,那就是傅揚。

  傅松和傅揚是遠方堂兄弟,傅揚在他們那一房排行老六。

  他倆都是1960年出生,傅松是正月的生日,傅揚是冬月的生日,傅松上學早,比傅揚高兩級。

  倆人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個學校,雖然年級不同,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下河洗澡,一起捉魚摸蝦,一起偷看李富春給牲畜配種,一起欺負小姑娘,小學的時候還都喜歡隔壁村的小芸……

  78年傅松第一次參加高考落榜,第二年繼續落榜,第三年跟傅揚一起考,他被錄取了,傅揚落榜了。

  傅揚複習了一年,1981年考上廈大機械工程系,畢業後分配到夏門港務局做技術員,一直干到總工程師,傅松重生前這孫子全家移民澳洲。

  跟傅松是個悶葫蘆相反,傅揚是個閒不住的人,愛玩兒並且會玩兒。

  上一輩子,純潔無知的傅松在傅揚的誘導和蠱惑下,參加各種各樣的「送溫暖獻愛心」活動,慢慢地成長為一名老……,咳咳,老好人。

  人生三大鐵,傅松和傅揚占了其中之二,也只有在傅揚面前,傅松才會摘下偽裝的面具,跟他漏夜對飲,吹牛打屁。

  這孫子今年畢業,這次回來算是衣錦還鄉,就像去年的自己。

  只是,別人都是越混越好,他卻是越混越差,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孫子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在村口下了牛車,一路走一路跟村裡的人打招呼,爺爺奶奶叔叔大爺的喊了個遍。

  「娘,我回來了。」

  李富春口中有福氣的人,拿這鍋鏟子從廂房裡探出頭,臉上只有驚,沒有喜:「老三,你咋回來了?」

  神態和語氣跟前兩天的傅秋一模一樣,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換工作了,去沐城大學當老師,這不學校放暑假,我回來看看你。」傅松生怕她擔心,趕緊講清楚把她穩住。

  楊巧蘭倒沒多想,老么笨是笨了點,但有個好處就是從來不騙她,所以傅松說什麼她就信了。

  抽了抽鼻子,目光順著香味兒定格在廚房,「娘,做啥好吃的?老遠就聞見味兒了,不會是你知道我要回來,特意做的吧?」

  楊巧蘭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大姐夫能掐會算。上午你大姐夫打了只兔子,拿過來讓我給他燉了,你別傻愣著,上屋陪你大姐夫說說話。」

  傅松撇撇嘴,大姐夫也就能騙騙你,騙騙十里八村的村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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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松的大姐夫叫李茂才,有點文化,當過幾年兵,前幾年還幹過生產大隊的書記,後來群眾舉報他宣揚封建迷信,然後被一擼到底。

  這倒不是栽贓陷害他,實在是李茂才的屁股不乾淨,他喜歡周易,沒事兒的時候就捧著本周易看。

  他要是只看書,那屬於個人愛好,別人也管不著。可他倒好,看書不過癮,非要理論聯繫實際,到處免費給人算命。

  這一算不要緊,還挺準的,然後就得了個李大仙的外號。

  一個大隊書記,置生產隊的工作於不顧,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將社員們的困惑當作他自己的事業,這是什麼精神病?

  沒把他抓起來勞改都算輕的!

  傅松進屋的時候,李茂才正掐著手指頭研究掛曆本,嘴裡還念念有詞。

  「來了?」傅松放下行李,也不叫姐夫。

  李茂才這個人好吃懶做,以前干大隊書記的時候至少還能做做樣子糊弄人,可等被一擼到底後,他直接現原形了,家裡啥事不管,都扔給了大姐。

  傅夏白天在村裡的小學教書,晚上回家既要伺候李茂才,又要伺候幾個小的,農忙時侯,還得下地幹活,四十出頭就有白頭髮了。

  所以傅松向來看不上這個大姐夫,跟二姐夫擺一塊,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李茂才連給林德志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李茂才頭也不抬說:「前兩天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兒回來,這不特意去東山打了只兔子給你接風,中午陪我喝兩盅。」

  傅松沒搭理他,拿起門後的獵槍擺弄了幾下,「借我玩兩天,子彈呢?」

  李茂才倒不小氣,解下腰間的子彈袋扔給他,「你悠著點,過年的時候我怎麼給你算的你沒忘吧?你今年一整年運勢不好,跟水犯沖,你一定得離水遠點,否則勞累操心卻難逃命數……。」

  傅松心裡咯噔一下,若不是重生後把劉主任擺平了,他可不是就像李茂才說的一樣,勞累操心最後沒撈著好處,反而成了背鍋俠。

  而開發區就在海邊,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水,嘶……,不會這麼准吧?

  傅松終於拿正眼瞧李茂才了,「姐夫,那你再給我算算唄。」

  「我一天只算一次,今天有預約,要是真想算,我先瞅瞅……」,李茂才從口袋裡掏出紅皮本,「明天是王老三他娘,後天是趙二柱他爹,大後天……,嗯,最快得六月初十,還有二十來天,你有的等了。」

  傅松:「……。」

  兔子剛燉好端上桌,傅揚主動找上門了。

  「三哥,你不厚道,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傅揚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從廚房裡拿了一副碗筷,屁股還沒坐下就撈起一塊肉扔進嘴裡。

  傅松又拿了個杯子,給他倒了酒,「都不用叫你,你狗鼻子聞著味兒都能找來。」

  「去你的!」傅揚端起酒,跟李茂才碰了碰,「大姐夫,來,我敬你,今天跟你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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