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跑的!」
站在陰影中的人形死死的盯著跪在光照範圍中的部下們。
之前入夜時分的入侵者們明明就是送上門的活祭,原本就是給那些學徒設計的圈套,眼看著獵物送貨上門,已經穩操勝券的人形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讓召喚過來的異種們包抄——指揮它們也是需要靈能的。
然後就看到到嘴的肉突然就飛了——隊伍裡面的小傢伙發現了問題,然後非常華麗的一個轉身,他們就開始逃跑了。
這個時候才開始追擊包抄也已經為時以晚,做為在這裡的指揮官,人形的內心是非常憤怒的,因為他無法理解,明明這個陷阱從一開始就將目標定位為學徒,不可能出現任何強大的對手,那個小鬼是怎麼一回事?!
還沒走近呢他就發現了?!
是搜查員序列階梯七的偵探,還是調查官序列階梯六的線索追尋者?又或者是探索者序列階梯五的科技獵人。
明明看起來是那么小的孩子,但是為什麼槍打的准,術式用得好,還能有那麼寬廣的靈能池與術式列表?!
城裡的臭小鬼們也太過份了吧!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走!去調查那個小子!我倒要看看敢壞我好事的傢伙到底是誰!我要活剝了他的皮!」說到這裡,人形突然沉默了一下——因為他聽到了掌聲。
隨著掌聲,整個地下大廳開始不停的有光線照入,照亮了跪著的部下,照亮了人形的軀殼,更照亮了入口處那個煙霧般的人形。
「你們還真是煩啊。」他的眼中,這個煙霧的人形似乎在感嘆,又似乎非常的不愉快:「我上次殺光你們在下水道的同伴,難道就沒能給你們提一個醒嗎?」
「你是誰啊!」人形惱羞成怒的罵道。
「反正不是什么正義的同伴,但也是非常討厭你這樣的傢伙,所以,能不能好好的死上一次。」
「死的是你!」光頭的人類咆哮著拔出腰間的短劍:「給我殺了他!」
「看起來你還是沒能搞清楚狀況。」說完,煙霧的人形拔出了腰間的轉輪槍:「看起來,我們之間還是用事實與道理來說話吧。」
………………
馬林一清早就醒了,豐收祭的第三天,所有教會都開始放假——從第三天到第七天,會有四天休假。
所以,沒有高年級的倒霉蛋可以吊錘——因為他們放假了;沒有導師們可以學習術式——因為導師們都說貪多嚼不爛,術式的道路還是需要依靠累積才行;而法耶昨天晚上最終還是回了她的宅子,因此今天起來,馬林只能擼著自己的妹妹。
幸好昨天有法耶幫忙,賣命錢這檔子事通過她的幫助,很快就讓瑪雅接受了。
「哥哥,我們今天去哪兒?」
「我們啊,大概要去廣場那兒幫忙吧。」
豐收祭是豐收女神教會一年裡最重要的節日,因為這代表著收穫,農民們是能夠吃飽還是喝西北風,全看這一年的收穫。
而做為農人與莊園主們中最受歡迎的教會,豐收女神教會在秋天總是最受歡迎,而做為回饋,大地女神教會也會在豐收的一周之內於廣場展開義診活動。
真的非常繁忙的一周,馬林也被老費列羅安排了一個看診的差事——靈視對方,沒事的讓他滾蛋,有事的讓他排隊,要是有個別需要搶著燒的,那就輪不到馬林來管了,這種連個搶救的機會都沒有的倒霉蛋,教會衛士自會有所決斷。而且據說這樣的倒霉蛋一年也碰不到一次,因為絕大多數倒霉蛋都熬不到義診周就出事了。
因為之前馬林要去幫手,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三天開始工作。
今天就是幹活的第一天。
所以在去廣場那上開始工作之前,馬林需要找到法耶——這姑娘兒說早上會來找他的。
至少可以把妹妹安排給她照顧,她倆要是如果不想來廣場,馬林也樂得清靜,要是她倆願意來廣場玩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某些倒霉蛋被人拖走的時候,馬林和姑娘們還能去看個熱鬧。
畢竟在馬林的記憶里,上一次知道原來這世間還有烤活人這個節目的時候,還是公元1431年5月30日,由廢物法國人還有馬林最討厭的英國佬聯袂出演。
………………
瑪雅最近很開心,因為她天性開朗,教會中的同齡人都能和她交上朋友,今天她的小姐姐法耶更是帶著那個叫莉莉姆·托特的小羊羔來找他玩。
雖然哥哥要去廣場那邊義診,但是她們也可以跟過去看看。
瑪雅最喜歡哥哥了。
雖然哥哥還沒有選擇成為豐收女神教會的信徒,但是瑪雅總覺得成為信徒也沒有什麼,畢竟豐收女神教會的教義核心就是耕種與豐收,是整個大陸中最平和的教會,用爸爸的話來說,就是黑白兩道都能吃的開。
真的,卡特堡最大的幫派『腹蛇』裡面就有十幾個職業者,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幫會管轄的地區出了一些超現實類的麻煩都不需要狩魔人出手,但是一見到馬林哥哥還有瑪雅,這些大塊頭無論如何也會在胸前劃一個大地女神的聖徽,然後有些階位高的,還會從包里掏出糖果。
馬林哥哥自然不會讓這些自己也沒幾個閒錢的漢子為他花錢——雖然他在超自然職業者地界裡算一個窮孩子,但在這些大塊頭面前,他已經是一個富翁了,但是瑪雅還是會收下糖果,然後再將它們分給那些窮人家的小孩子。
學會分享,生活總是會更加甜蜜。
而且瑪雅也是後來才知道,『腹蛇』幫也有碰到過大麻煩的時候,當年根本沒有人想到幫助他們,還是馬林哥哥的導師帶著兩個師兄解決了那個靈體精怪,於是腹蛇幫對大地女神教會成員多有恭敬,行事也比以往要溫和一些。
至少不會出現別的幫派那樣動不動就逼的別人家賣兒賣女。
正因為如此,最近這些年,毒蛇幫在不斷洗白同時,變的更加壯大——卡特堡附近的村落里,很多年輕人在進入城市尋找工作,為了自保,通常都會在同鄉的幫助下加入幫派,而腹蛇幫很顯然更受歡迎一些。
畢竟是這一地區唯一打著互助旗號的原住民幫派,事實也是如此。
每次豐收祭,腹蛇幫都會派出不少年輕人來協助大地女神教會——通常都是那些鄉下來的年輕人,他們在進城之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對於大地女神有著天然的好感。
做為回饋,大地女神教會也會在豐收的一周之內於廣場展開義診活動。
馬林哥哥在那邊接待病人,瑪雅和法耶,還有莉莉姆坐在不遠處的休息區,三個姑娘一邊與高年級生準備著大家的午餐,一邊時不時的也會看到一些人被馬林哥哥趕走。
「那個時候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病,卻還要過來,這是在浪費時間嗎?」莉莉姆歪著腦袋問道。
「我覺得倒是在求一個安心吧。」法耶小姐姐說的總是有道理。
瑪雅一邊想,一邊用刀面拍打著馬林哥哥最喜歡的烤肉片。
然後她注意到一個大胖子走到了自家哥哥的面前。
………………
「我看你身體不錯啊,有什麼問題嗎。」新的病人坐馬林面前,不用開靈視,馬林都覺得這傢伙沒問題——面色紅潤,心寬體胖,完全沒有農人所有的老繭與傷痕,穿的也不像是農人,倒是更像城中心那些有錢人。
不過考慮到義診不分身份,馬林還是耐著性子問起他。
「最近老是作噩夢。」胖子有著一口希德尼聯合北方佬的腔調——嗓門大。
這讓馬林更是困惑,你既然是做噩夢,那也得有一個做噩夢的模樣,別人噩夢纏身看上去就像是神經衰弱的可憐模樣,那有你這麼中氣十足的。
於是,出於職業道德,馬林開了一眼靈視——這是需要付出靈能的,以馬林現在的能力,一分鐘開個十秒就不會對自己造成負擔——用了跟沒有用一樣。
然後只一眼,馬林就傻了——眼前這胖子在靈視圖譜里紫的像一個茄子。
再標準不過的混沌基佬紫啊。
馬林扭頭,對著教會衛士們招了招手。
注意到馬林臉上的扭曲,原本只來兩個的衛士這一次傾巢而出,八個衛士半包圍著繞了過來。
「我怎麼了?」胖子也注意到了問題——以卡特堡的民風,你瞅啥和瞅你咋滴一直都是淳樸的一部份,這擺明了要出事的情況下,胖子瞪向了馬林:「你這小兔崽子想搞什麼,我是市長的小舅子!」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徒弟。」身後傳來了霍夫曼導師的聲音。
這位的出現讓胖子多少有些收斂——教會導師級的存在,不是他可以詆毀的,不過他還是出於對自己性命的考慮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們想要幹什麼。」
「我們還想問你,你為什麼會被混沌所污染。」霍夫曼導師說完,一揮手,教會衛士們繞到了胖子的兩側,其中兩個一左一右架住了胖子的胳膊與肩膀,將他固定在了椅子上。
「不可能,最近卡特堡根本沒有異種出現過!」胖子滿臉怒火的看著老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是混沌!」
胖子言詞非常激烈,他掙扎著,想要擺脫衛士的束縛。
馬林往身後退了三步——這胖子已經開始大變活人,他的額頭開始有角長出,牙齒開始變的像野獸一樣,整個人正大步走在非人化的道路上。
老霍夫曼嘆了一聲,從馬林腰間拔出了他的轉輪槍,抵著胖子的腦袋摟了火。
失去了生命的胖子倒在了廣場上,馬林的導師將手裡的轉輪槍交還給了馬林:「我能感覺到,你在畏懼。」
「是的。」馬林實話實說——說不怕全是假的,你從頭就是異種馬林當然不怕,可這當著面大變活人……馬林多少還是有些怕的。
這個時候,霍夫曼導師伸出手拍了拍馬林的腦袋。
「不要畏懼,畏懼是心靈的毒藥。」
似乎是在勸解,又似乎是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