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鳳執再一次見了鳳墨,提著劍去的。
「朕想知道什麼你該清楚,現在,你還有最後一次的機會。」
女帝的殺意,毫不掩飾,無需刻意表現出來,只是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看到的仿佛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鳳墨現在已經沒脾氣了,衣衫襤褸,渾身是傷,靳晏辭雖然已經沒有再折磨他了,但是被這麼一直關著,身上還那麼多傷,也好不到那兒去。
但是就算知道自己處境堪憂,卻也不是那麼願意聽話的:「女帝陛下想要知道消息,總要拿點兒誠意出來。」
居然還想講條件,他以為這是在哪兒?
鳳執:「你覺得朕今天是來跟你商量的?」
顯然,不是!
鳳墨沒得選擇。
看著面前的女帝,鳳墨笑了一聲,無不諷刺:「女帝陛下跑來問我原因,那你可知,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借屍還魂,奪舍之術,你本就是逆天而為,可你得了這條命不好好藏起來,反而明目張胆的出現,還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只能隱姓埋名的苟活著,見不得人?
「死而復生,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神奇,女帝陛下有皇權加身,自然鬼神不近,可你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著全天下人,死而復生真的存在。「
「那些人為了永生,用了無數人做實驗,你可知道那些人有多慘?」
鳳執嘲諷:「真是諷刺,你還覺得有人慘?你的手段不是出了名的狠?」
鳳墨冷哼一聲:「那個人,你是殺了他,但他的身體卻被保存下來,等待著秘術重生。」
「他們從西海岸一個叫做蝸島的海賊部落的傳說中找到了類似的秘術,其中最至關重要的一條就是,奪舍的對象,必須是有血緣的後代。」
所以,鳳墨這個有點兒血親的後代成為了試驗的對象?
因為不想被奪舍這才跑了。
也是,這種事情,換了誰也不會甘願接受,說什麼別人慘,不過是涉及到了自己罷了。
鳳墨望著鳳執:「女帝陛下,天下將亂,他們會掀起血雨腥風,而那些枉死的冤魂,都是你的罪孽。」
鳳執聽笑了。
死而復生,天下大亂,原來竟然是她的錯麼?
呵,她這一生都是錯誤,現在好了,連活著也是錯誤。
「這番話在你心中憋了很久了吧?原來你們是這樣看我的,呵......若是因你幾句話就能把我動搖,朕也當不了這個皇帝了。」
「陰謀害人不是罪,濫殺無辜不是罪,朕只是活著反而罪無可赦?」
說到這裡鳳執冷笑一聲,無不諷刺:「他們想方設法卻也得不到的再生,那你可知,當初我赴死之時早已經安排好了後事,從未想過要活過來。」
「你說這是我的罪,為何不能是他們的罪?是老天爺非要我活過來,將他們全部送下地獄!」
鳳墨:......
他說不贏她。
鳳執挽了長劍:「你只需要回答朕一個問題,南詔那邊,主事的是誰?」
鳳墨:「魏宸,暗主的長子,我也是暗主死去之後才知道的,暗主的屍體也在他手裡。」
這倒是跟鳳執預想的有點兒出入,不是雙生子,而是魏蒼的兒子。
藏得可真是夠深的,她都沒聽說過。
鳳執突然又好奇了:「朕明明放了火,他怎麼能得到魏蒼的屍體?」
要知道大火之後她還讓人去看了,確實有焦骨,怎麼能有假?
鳳墨:「地道,剛好挖到,本來是救人的,但最後只拿走了屍體。」
所以,不是魏蒼專門來找死,而是他早就準備好了退路,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鳳執一見面也沒多說,不管不住直接就殺了他。
但凡鳳執遲疑那麼一刻鐘,那時死的怕就是她了。
鳳執沉默片刻,突然道:「鳳墨,給朕一個讓你活著的理由。」
她是真想殺他。
鳳墨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鎖鏈:「能勞煩陛下開了這鐵鏈嗎?」
鳳執抬手,一旁的靳十三上前給鳳墨打開了鎖鏈。
鐵鏈落下的時候,他一把抽出靳十三的刀,對準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刀削了下去。
一旁的靳十三下意識的伸手去奪,結果卻被噴了一臉的血。
一塊皮肉掉下,那是印著暗龍的地方,有這個紋身,代表他是暗王臣屬中統領級的人物。
女帝最厭惡的就是他的身份,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唯有狠絕。
丟了刀,單膝跪地:「願為陛下效勞!」
這狠勁兒,著實可怕,對自己下刀子都這麼狠。
鳳執沉默良久:「從今往後再無鳳墨,賜姓墨,名長安。」
鳳墨:「謝陛下恩典!」
墨長安,到底陛下還是存了一絲溫柔的。
鳳執轉身:「此次征西大軍缺個前鋒,去證明你自己的本事,當然,別忘了把你那張臉遮一遮。」
「遵命!」
大軍出征,女帝親自相送,城樓之上,望著浩浩蕩蕩的軍隊,望著一旁成片的難民。
鳳執輕嘆一聲:「這天下,真是太考驗朕了,不過這輩子我都不會退一步,既然走到這裡,到死,朕也是東興的主宰!」
哪怕萬世罵名,哪怕真如鳳墨所言,這天下亂局皆因她而起,她也絕不認,絕不後退。
從染指皇權的那一刻,她就再無退路。
手掌被人握住,鳳執低頭看了眼,回手握住,抬頭望去,靳晏辭的眼裡依舊是她熟悉的溫柔。
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