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隨著秋暮雪拜訪其他宗門。
然而當那些宗門帶隊的長老看到秋暮雪的時候,眉頭都不著痕跡地一挑。
「你們元符觀里沒人了,怎麼會派你出來?」乾坤一氣門帶隊的是一個白髮老者,名曰韓武。
乾坤一氣門是武道宗門。
所修的武道功法是《乾坤一氣訣》。
乾陽,坤陰,陰陽二氣合二為一,便是純元一氣。
乾坤一氣門雖是武道宗門,但是與道門有著深切的關係,傳聞中其立派祖師曾是名道人,後來不知為何,棄道修武,依靠拳腳打出了一方基業。
因為這個原因。
乾坤一氣門與道門各派的關係歷來不錯。
「老匹夫,你這話什麼意思?」秋暮雪氣不打一處來。
「字面意思。」韓武好整以暇道:「你對自己闖下過的禍,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我闖什麼禍了,我那是斬妖除魔、維護正道,不然你以為我身後的道觀能容得下我?」秋暮雪沒好氣道。
「你做的確實是斬妖除魔的好事,但是你忘記了?你上次打殺一頭妖魔時把人家的宗門毀了大半。」
「還有,人家宗門養的靈獸給你禍禍完了的事忘了?」
「對了,我記得你之前去了南疆一趟,把南疆攪成了一團亂麻,讓鎮南王和翊聖頭疼不已。」
「要不是大真人是人間絕頂第七境,就你那些行為,人家不打上門才怪。」
韓武掰著手指,歷數秋暮雪的種種事跡。
「毀壞人家宗門那事確實是我的問題。」秋暮雪插著腰,面對指責一點都不虛,「可是事後我把我的積蓄都賠了給人家,這個總不能還追究我的問題吧?」
「那個禍害人家靈獸的事就更不是我的問題了!」
「你知道我法籙的效果,針對一切邪祟污穢,如果那個宗門的靈獸沒問題,我的法籙為什麼會對它們產生傷害!」
「那個宗門分明是在用人命來餵養所謂的『靈獸』!」
「否則他們吃了這麼大虧,為何連吭聲都不敢吭一個?」
韓武自然是知道秋暮雪所修持的法籙的效果,但這個世界又不是非白即黑,還有黑白混合的灰色。
誰也不敢保證自家宗門沒有藏污納垢。
所以有些人是很看不慣秋暮雪的。
他此時提出來也是想提醒秋暮雪一二。
「最後你說把南疆攪成一團亂麻更是怨不到我。」秋暮雪一副道理在我這邊的樣子,「南疆那邊吃人、養蟲子、養屍體,一個個的淨整些旁門左道。」
「我那『九天真鳳斬邪除穢秘籙』放出來,完全無差別的殺傷覆蓋範圍的所有部落,這能怨我嗎?」
韓武搖搖頭。
「行了,就你最有道理。」
「那是!」
韓武不理會秋暮雪,將目光投在徐清身上:「這位是大真人的關門弟子?」
徐清連忙擺手。
關門弟子的意義可非同一般。
師傅沒有親口說往後不再收徒,他可不敢冒認這個名頭。
韓武上下打量徐清,目蘊詫異:「四境中?」
「是。」徐清恭敬答道。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上次常兒出了龍宮後,跟我說元符觀出了個妖孽天驕。」
「一個人把十幾個各派天驕打得落花流水。」
徐清記得上一次圍攻他的就有一個乾坤一氣門的弟子。
那個弟子想必就是這位口中的「常兒」吧。
「我原本以為,常兒口中的元符觀的天驕應該跟他一樣都是第四境巔峰才對。」
「沒想到你只是四境中。」
「不過我記得你入門還不到五年吧?三四年間達到這般修為,已是驚世駭俗了。」
「前輩謬讚了,小道能有此成就只是運氣好,有些許機緣罷了。」徐清緩聲道。
「機緣?運氣?世人只看結果。」韓武搖搖頭,「不管你是怎麼達到這種成就的,達成了就是達成了。」
「況且,強運何曾不是你的實力。」
「每一個登頂的人必然都是身負大氣運者!」
「所以,你不用自謙,在修行界,終究還是看境界修為,看拳頭大小說話的。」
「小道謝過前輩教誨。」徐清覺得這種話是老生常談了。
但親近的前輩擺出譜來,後輩無論如何也該露出一副一臉受教的表情,如此才算全了這段情誼。
韓武笑著點點頭:「你比這丫頭性子成熟多了。」
「老匹夫,夸就夸,別帶上我。」秋暮雪翻了個白眼,「徐清,走了,下一個宗門。」
在秋暮雪和徐清離開後。
一個人影立馬竄了過來,臉上滿是不忿。
「師傅,你剛才怎麼不讓我過來?」
韓武瞥了陳常之一眼。
過來?
傻小子,你這是要主動湊上來碎道心嗎?
上次你說敗給人家,是因為人家有六尊非完全體的神靈法相。
但對方明明只是一個四境中,遠還沒走到四境(四品武夫)盡頭。
這要是知道。
該不是懷疑人生了。
陳常之看著自家師傅的表情,不明所以。
接下來,秋暮雪帶著徐清一家宗門一家宗門拜訪過去。
大家看著跟在秋暮雪身後的徐清,臉上都有差異,但能修到這一步的人,除非功法,一個個都是頗有城府的人,喜怒不形於色。
在和氣融融的氣氛下。
秋暮雪和徐清結束了這次拜訪。
秋暮雪揉了揉僵硬的臉蛋:「真是累死人,最討厭做這種事了。」
徐清也感覺有些累。
尤其是他是小輩,姿態要做足。
不過那些宗門帶隊的長老也不是傻子,不會在這種場合為難徐清。
「龍宮要開始了。」秋暮雪和徐清回到元符觀駐地時,剛好海平面的大漩渦這時出現了異動。
秋暮雪看向一眾元符觀弟子。
這一次,除了徐清外,其他都是第五境的弟子。
考慮到這一次龍宮開啟的爭鬥應該會是前面幾次不能比擬的慘烈,所以元符觀沒有讓五境以下的弟子參與進來。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
「進了龍宮,誰敢對你們動手的,不要留情,反擊回去!」
「還有,最好多少人進去,多少人回。」
「是!」眾人異口同聲應道。
轟隆隆!
龍宮開啟!
眾人像上次一樣捏起避水符,或者催動相關的水法或法籙,而後跳入海平面的大漩渦中。
熟悉的失重感襲上心頭。
狂暴的水流卷著他們的身體往海底深處移動。
過程中,意識像是被碾碎開來,眼前出現一幅幅光怪陸離的畫面。
所有畫面都是轉瞬即逝,又無比快速變化。
徐清眉心的「敕令六丁六甲渾沌赤籙」大放光明。
支離破碎的畫面被凝固定格。
依舊是驚鴻一瞥,畫面中還是無數龍族與那散發著極致不祥氣息的黑潮交戰的畫面。
與上次不同的是。
上次還處於交戰前夕,這一次是處於交戰當中。
徐清這個時候終於看到了龍族真正的對手,那些位於黑潮中的敵人。
在看清的一瞬間。
徐清只覺得腦袋「嗡」的一震,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
心中同時掀起了驚濤狂瀾!
一切皆因,那些敵人中領頭的幾個身影他十分熟悉,熟悉到日日相對——
六丁六甲!
那黑潮當中的身影,駭然與他十二尊本命護法神一模一樣!
除了雙方的氣息截然相反,一方神聖無邊,一方業力無邊!
「怎麼會.」
徐清喃喃,猶然不可置信。
然而當他試圖探尋更多時,眼前的畫面卻直接崩滅開來。
「嗬嗬嗬」
等回過神來時,徐清已經進入到了龍宮中。
他大口喘著氣。
剛才定住那一副畫面,不知不覺間消耗了他大量的精氣神。
他連忙捻出三光正氣符、赤帝養氣符、青帝蘊神符,三種符籙作用在身上,迅速恢復自身的精氣神。
在恢復的過程中。
徐清分出一部分心神觀察四周。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師姐她們被傳送到了別的地方。
此刻他位於的地方長滿了大量的珊瑚和古怪的植物。
不確定這裡是否存在危險。
他必須儘快恢復消耗的精氣神才行。
在徐清進行恢復的時候,遠處珊瑚叢中,有三對眼珠子正直勾勾盯著他。
那是三個妖族。
領頭的是一頭虎妖。
另外兩頭分別是頭鹿妖和頭羊妖。
而在三頭妖族的頭頂上空,懸浮著一顆發散瑩光的寶珠。
這顆寶珠是三妖從一個秘境中所得,能夠屏蔽他人的感知,還能遮掩自身的殺意和敵意。
「大哥,要動手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鹿妖慫恿道:「雖然不知道這個道士為何進入龍宮後,一副好像受了重傷的樣子。」
「但正如人族說的那樣,趁他病,要他命!」
虎妖摩挲著下巴,有些意動。
這道士是水災災主發話要拿下他人頭的。
沒想到他們一進龍宮就撞了個正著,對方似乎還受了傷。
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接下來羊妖的話又讓它按捺住了衝動:
「大哥,會不會有詐?」
「進入龍宮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最多意識眩暈一下。」
「前面進入龍宮的那麼多人和妖都沒有事。」
「怎麼到這道士身上就出問題?」
「會不會是他感應到了某些針對他的惡意,所以故意耍詐,讓我們進他圈套里?」
「人族狡詐,不得不防啊!」
「我們有這寶珠,他怎麼可能察覺到我們的存在?」鹿妖反駁道。
「三弟說的有一定道理。」虎妖斟酌著道:「這顆寶珠固然能夠遮掩我們的殺意、敵意,但是難保這道士掌握有些卜算的神通道法。」
「道門卜算一道,窮究天機,這顆寶珠未必就一定能保證我們不會發現。」
「謹慎起見,先試探他一下。」
「怎麼試?」鹿妖和羊妖齊聲問道。
虎妖拿出一張夜叉的剪紙。
「這是我為這次龍宮特意準備的寶物,約莫有第五境的實力,且讓它先試上一試這個道士。」
鹿妖和羊妖眼睛一亮。
都覺得這個法子好。
「那大哥快快施展神通。」
「莫急。」虎妖往手中的夜叉剪紙吹一口氣。
夜叉剪紙頓時膨脹起來,不消一兩息便化作了一頭足有三米高,手執三叉戟的巡海夜叉。
「去!」
虎妖手指指向徐清。
剪紙所變作的巡海夜叉當即身形暴起,沖向徐清。
正在調息的徐清察覺到動靜,轉頭看了過去。
「夜叉?這龍宮裡還有夜叉,是跟上次的龍甲一樣的屍褪?」
徐清雙眸燃燒起金色。
眼中的巡海夜叉頓時變成了一張剪紙。
「紙人?這附近有人?」
徐清立即明白這是有人在對他不利。
他心念一動。
一身紅衣襯鎧甲,手執如意三叉戟的丁丑神出現。
面對衝來的紙人所化的巡海夜叉,一戟捲動水流刺出,毫無意外地將那紙人撕裂成粉碎。
躲在暗處的虎鹿羊三妖面色沉了下來。
那個夜叉紙人能發揮出第五境的實力,道人召喚的一個武將裝扮的東西卻輕而易舉地將它撕碎。
「這是道門的道兵嗎?」羊妖皺著眉頭道。
虎妖吞了吞口唾液:「好像不是普通的道兵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
徐清的目光看向了虎鹿羊三妖的藏身之所。
虎鹿羊三妖渾身一個激靈。
「大哥,我們是被發現了嗎?」羊妖心裡一突。
「可我們不是有寶珠嗎?不應該被發現才對!」鹿妖眸子緊縮。
「撤!快撤!」
虎妖二話不說拉著兩個弟弟逃離。
寶珠又不是什麼鎮國的寶物,遇到一些不講理的傢伙,被看破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這種能在同境界看穿寶珠屏蔽感知作用的傢伙。
往往都是比它們妖怪還妖的存在。
「走了?」徐清沒想到對方這麼果斷撤退。
不過也好,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戰鬥。
遠離了徐清好一大段距離,確定對方沒有追上來後,虎妖才鬆了口氣。
「大哥,我們不是要跟那個道士拼命才對嗎?」羊妖問道。
「誰說的?」領頭的虎妖一臉看白痴的表情。
「哎,你剛才進龍宮前不是這樣跟災主大人說的嘛?」
「是啊。」虎妖翻了個白眼,「可是進了龍宮怎麼做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災主就算再神通廣大也看不到這龍宮裡的情況。」
「出去我麼就說沒遇到不就得了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