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散散沒個正形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挑三還能招招擊中要害,掐著人脖子摁在地上捶,每拳都是下死手一般,堅硬的拳頭砸在人身上的悶響光是聽著都讓人懼怕。
撂倒滿地自己也不過是臉上多了一點擦傷,同時Alpha,那些人幾乎被揍得沒有還手之力。
戰鬥力強大到可怖。
阿嵐對他的認知被徹底刷新了。
自那以後他再聽著班裡Omega討論余惟有多二多討人喜歡,總會不由自主聯想到那天巷子裡的場景,然後渾身起雞皮疙瘩。
可愛?哪裡可愛?
可怕沒人愛還差不多。
他知道余惟的底,另外兩個人男生可不知道,一見著是余惟頓時就放心了,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有毛病啊,沒事踹啥門?」
「就是,媽的嚇我一跳,沒事找事。」
「不踹門踹什麼?」余惟抬了抬下巴,沖說話的男生道:「不然把你們頭伸過來給我踹踹?」
挑釁十足。
「兄弟,中午吃啥了,口氣這麼大?」男生不以為意,甚至嘻嘻哈哈笑起來,手肘拐了阿嵐一下:「哎阿嵐,余惟說要踹咱,你聽見了嗎?」
阿嵐沒他這麼樂觀,笑不出來。
顧忌另外兩個人的在場,拉不下臉露怯,只能咬牙強撐著架子故作無所謂地跟他講道理,想著趕緊脫身:「余惟,大家都是Alpha,什麼德行都清楚,大家知根知底的,口嗨一下無所謂吧?」
「誰跟你知根知底了?」余惟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沒你這麼猥瑣齷齪,而且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這世道隨便一條畜牲長了腺體都能叫Alpha了?」
「餵?」男生皺起眉頭:「你怎麼說話的?有病?」
「這話你問他唄。」余惟指著阿嵐:「我也感覺他病的不輕。」
阿嵐將煙在牆上摁滅,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余惟,沒必要吧,你和溫別宴關係不好全校皆知,我說他一下怎麼了?你敢說你私底下就沒這麼想過?」
「我敢啊,我就是沒想過,怎麼不敢。」
余惟慢悠悠走近過來:「而且我跟他關係好不好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但是你嘴賤賤到我們班人身上,就是你的事了。」
阿嵐看著已經走到面前的余惟,額頭不知何時冒出一層薄汗,咬緊牙關忍著沒往後退,還沒想好應該辯駁什麼,就被侵略性極強的信息素劈頭蓋臉碾壓過來。
原本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水墨香味在變成信息素後成了令人生懼的利器,迅速滲透進空間裡的每一處,空氣眨眼變得擁擠而稀薄,Alpha之間天生的排斥感讓他們呼吸間都是讓人壓抑難受的味道。
余惟的信息素強大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容反抗的壓制力叫阿嵐幾個被壓製得連釋放信息素反抗都做不到。
臉上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拳,劇烈的鈍痛讓他站立不穩重重摔在地上,耳蝸嗡嗡作響,顴骨都快碎掉了。
另外兩個男生直接傻了。
直到阿嵐壓抑的一聲痛呼傳出才叫他們後知後覺回過神。對視一眼,捏著拳頭就要衝上去,可惜在信息素的壓制下更不是余惟的對手,輕而易舉就被踹進牆角,捂著肚子嘶嘶直抽抽。
余惟沒空搭理他們兩個,狠狠往阿嵐腰上狠狠踹了一腳,又用膝蓋壓著他照臉一通招呼。
「什麼破玩意兒,你爹媽給你一張嘴就這麼噁心人用的嗎?!」
「有個腺體了不起?來來,放個信息素我看看,是不是跟你家村門口化糞池一個味兒。」
「滿腦子的噁心東西,都來了廁所了怎麼就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品種的癩蛤蟆也想嘗天鵝肉,不怕把自己卡死。」
「我操!尼瑪你就是只沒進化好的野蠻人吧?!」
余惟真是越說越來氣,把人揍得鼻青臉腫才總算舒服些,站起身時忍不住又往他屁股上狠狠來了一下。
「你媽沒教過你對Omega要尊重,那隻好我來教教你,這回免費,別客氣。」
阿嵐瑟縮一下,咬著牙直抽氣,動動嘴都覺得痛,更別說說話了。
余惟冷哼了聲,居高臨下警告他:「以後再讓我聽見你滿嘴噴糞,見你一次揍你一次,第三次就把你嘰嘰剁了油炸餵狗!」
「話撂這兒,廁所沒監控,不過我幹過的事從來敢作敢當,你想找誰告狀,想怎麼告狀請隨意,我奉陪。」
「另外奉勸一句,別覺得自己是Alpha就高人一等,易感期的時候不照樣得求著人給你信息素吊著命?」
「垃圾。」
***
溫別宴回到教室又等了好一會兒,余惟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教室門。
老陳頭脾氣好,得了個肚子不舒服的藉口就輕易放他進來了。
溫別宴從課本里抬起頭,在余惟經過自己身邊時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他有些紅腫的手背上,眼中閃過疑惑。
老陳頭的試卷評獎在短暫地被打斷後很快繼續。
溫別宴放心不下,想了想,從最下抽出一張草稿紙,撕成小小一張,寫下一行字後揉成一團反手放在余惟桌子右上方的桌角。
等了不到一分鐘,紙團被精準扔回到他桌面上。
余惟揉個紙團都毛手毛腳的,脆弱的紙張邊角都破了個口。
【沒事兒,就是廁所進了只瘋狗,亂咬人,我行俠仗義了。完了肚子有點,順便下樓買了點吃的,嘿嘿。】傻不拉幾的。
行俠仗義?
溫別宴和男朋友宣布腦電波連接失敗,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後面那句他倒是看懂了。
【怎麼會這麼快肚子餓,你沒有吃午飯嗎?】
這次回復來得比上次還快:【吃了啊,沒吃飽,食堂太難吃了,午飯都在小賣部隨便解決的。】
溫別宴的字整齊漂亮,余惟的字本來就不咋樣,這樣一對比,更像潦草張狂的狗爬。
不過余惟勝在夠無聊,遞紙條就遞紙條,還要在上面畫畫出聊天框的模樣,給自己畫個大寶劍頭像,給溫別宴塗了朵小紅花。
溫別認真思索了一下,正要提筆,後頭又丟過來一個新的紙團,這回沒有聊天框了,狂草布滿大半張紙,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明白。
【我每天吃不飽太慘了,男朋友,要不明天你給我帶飯吧,我看別人家男朋友都給帶的!】
余惟扔完紙條就縮著脖子偷偷得意。
他現在就是典型一個翻身把歌唱的農奴,想想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學神任勞任怨給他帶飯,嘖,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回復的紙條按時放在桌角,余惟迫不及待拆開一看,對方果然沒有拒絕,一口應下。
【好,我給你帶,你想吃什麼?】
計劃通。
余惟得逞,笑出一口白牙。
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滿漢全席,溫別宴點著筆尖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紙條遞過來,只是這回不湊巧,被正好抬頭的老陳頭抓了個正著。
老陳頭曲指抵了下眼鏡,手撐在講台看向他們:「余惟,溫別宴,你們兩個人在聊什麼要緊事?就剩幾分下課了還要偷摸遞紙條。」
「?」
此話一出,三班眾人集體安靜一秒鐘,腦袋上同時冒出大大的問號,一臉懷疑地扭頭看過來。
真的不是余惟單方面用紙團砸學神嗎?
他倆怎麼會幹傳紙條這麼和諧友愛的事情?
面對眾人驚疑的目光,溫別宴面不改色,淡定收起余惟的紙條放進抽屜:「抱歉老師,余惟有個字的讀音不會,在問我應該怎麼念。」
「???」
啥玩意兒?
吃瓜群眾腦門上的問號再次擴大。
余惟這麼好學就很扯,好學好到向死對頭身上,更扯。
不只是同學,連老陳頭都有些驚訝了,轉而向余惟求證:「真的?」
余惟別的不行,裝模作樣最在行,接收到訊號便立刻坐姿端正,無比嚴肅地點了點頭:「嗯,真的,我就是在問問題。」說得一本正經,還真像那麼回事。
老陳頭愣了下,忍不住笑起來。
看了眼時間還剩三分鐘,也不打算再講了,合上試卷沖余惟道:「真看不出來你們關係這麼好。」
想了想,又說:「正好,前兩天你們王老師跟我說下周想把單排座位換成雙排,給你們弄個同桌好互幫互助,還發愁派個誰來才鎮得住你這個皮猴子,不然就讓你前桌來好了,性格互補,還能幫你提高成績。」
「行啊。」余惟毫不猶豫道:「我完全ok。」
反正現在的溫小花乖個跟他家養貓一樣,他才不怕。
老陳頭笑說:「挺好的,一會兒我就去給你王老師說,解決他一個煩心事。」
「老師您這麼問不對。」坐在前面的方曖忍不住玩笑道:「余哥當然坐哪兒都無所謂,畢竟他是煩人的那個,又不是被煩的那個。」
有人起頭了,其他人七嘴八舌也跟著湊熱鬧。
「班長說得對,這個問題不該問余哥,應該問跟他一起坐的人才對。」
「是啊,余哥太鬧騰了,學神肯定不願意跟他一起坐。」
魏嘉拍著桌子叫喚:「不然余哥跟我坐吧,我不怕鬧騰!」
後桌往他背上戳了一下:「矜持點你個lsp!」
老陳頭覺得大家說得也有道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又誠懇詢問另一個當事人:「溫別宴,你願意跟余惟一起坐嗎?」
鬧哄哄的聲音漸漸小下來了,大家目光齊齊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不少人跟前後的人小聲說著悄悄話,甚至猜測他要是會答應,回去就活吞了家裡十二斤重的大橘。
滿教室的竊竊私語裡,溫別宴平穩的聲線夾雜著清冷的溫柔,無比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他說:「我願意。」
17、在想你
溫別宴說話算話。
下午時余惟說讓他幫他帶午餐,溫別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書包去廚房翻找冰箱,看有什麼食材可以給他做飯,很可惜什麼什麼也沒有。
溫爸爸溫媽媽早發了消息說今天都有工作忙,估計得晚上才能一起回來,讓他自己去外面解決一下晚餐。
溫別宴思索了一下,決定試一試,自己做飯。
他不想第一次給余惟帶飯就去外面買現成的,別人家的男朋友都可以做到,他也可以。
別人家男朋友有的,他男朋友也應該有。
行動派最大的優點就是說做就做,完全沒有拖延症的煩惱。
鎖上門帶上鑰匙去往離家最近的超市,粗略轉了一圈,琳琅滿目的菜品讓他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要做什麼好呢?他都忘記了問余惟想吃什麼。
旁邊一位家庭主婦正在打電話,輕聲細語問著電話那頭的人想吃什麼,一邊問一邊挑選,嘴角微微翹著,眼神柔和,滿臉的幸福。
溫別宴歪頭看了一會兒,無端有些羨慕。
電話對面一定是她很愛的人吧?
不知道他和余惟以後是不是也可以這個樣子。
女人挑好菜很快結帳離開了。
溫別宴覺得自己也應該問一問余惟,便掏出電話往裡走到安靜的地方,沒等多久電話接通,對方清朗的聲音傳進耳蝸,帶著散漫的笑意,讓溫別宴心情也跟著悄悄飛揚起來。
「喂,怎麼啦?」
「我在超市,你明天想吃什麼?」溫別宴聽見他那邊有清脆的鍵盤聲,不出意外應該是在打遊戲。
余惟咦了一下:「你特意過去給我買菜的?」
「嗯。」溫別宴輕聲說:「家裡沒有菜了,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麼。」
哇哦。
不僅答應給他帶飯,還親自去給他買菜,這個排面簡直不要太足。
余惟嘚瑟得想翹尾巴,鍵盤敲得更歡了:「我不挑,你買什麼我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溫別宴再次確認。
「是啊。」他很好養活的,一點不挑食。
溫別宴看著身邊被分盒包裝得精緻的牛肉和雞翅,應道:「好,那我自己決定了。」
「嗯嗯嗯。」余惟應個連聲,又單手殺掉一個紅名npc。
溫別宴頓了頓:「你很忙嗎?」
好像迫不及待想要掛斷電話的模樣。
「忙?唔...還行吧。」余惟這個神經大條的聽不出他語氣地潛藏的意思,直男式發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溫別宴下意識搖了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猶豫著說:「我沒有什麼事了。」
「啊,沒事那我就掛——」
「不過剛才我算了一下,」溫別宴打斷他,說:「我們離放學已經有一個半小時了。」
「啊?」余惟下意識朝電腦右下方看了一眼,確實快七點了,忽然有了某種猜測,心頭一緊,他該不會是要問他有沒有做作業吧?
眨巴眨巴眼睛,小心試探著問:「怎麼了嗎?」
溫別宴挑出一塊最好看的牛排,又選出一盒最大的雞翅,說:「一個半小時聽起來好像不是很長。」
余惟心說對啊,也就兩把遊戲的功夫,做一張試卷都不夠。
溫別宴說:「那我來換算一下,一個半小時換算成分就是九十分鐘,再換算成秒就是五千四百秒,再用四捨五入的數學習慣,可以往前推成一萬秒。」
「按照大數據的參考,用千做單位的可以算作較長數據,用萬做單位就完全可以算作長,所以從放學開始算起,我們分開了一萬秒,這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
余惟鼻子都聽得皺起來了,猶豫一下:「那個,我我大膽做個猜測啊,所以你是不是就想催我做試——」
「所以我可以開始想你了。」
「......」
溫別宴清清淺淺的一句話,不過數十個字,卻成了拳頭一般,不輕不重砸在余惟心頭。
他握著手機,聽見手機那頭的人停了半秒,將這句話改成肯定的句式,又低低說了一遍。
「所以,我在想你了。」
電腦里拿著個大鐵錘的石頭人站在原地忘了動作,被敵方錘得原地腦袋爆炸。
溫別宴等了一會兒聽不見余惟回復,也不著急,選了幾個蔬菜一併裝進購物車推到前台付帳。
直到拎著購物袋踏出超市大門,踏上被夕風捲起漂浮塵土的街道,才聽見電話的人用笨拙的語氣磕磕絆絆誇他:「你,那啥,數學真好。」
溫別宴笑起來,雖然只是嘴角淺淺的弧度,也賽過了眼中倒映的霞光萬丈的燦爛。
「嗯,只比你差了一點點。」
18、第一次
余惟被掛了電話還傻傻沒反應過來,錢諱在電腦語音里嘶吼得扁桃體都快噴出來了,勉強把人叫回魂。
「余哥你幹啥啊!!!晉級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