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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別宴接到余惟電話的時候正在市中心的書城挑輔導書。
語文科目的輔導書真的很少,樓上樓下轉了快一圈也才找出三四種,放在一起對比一下,內容都是大同小異,只有一本涵蓋題型要全面一些,典型一些,溫別宴大致翻了一圈,最終還是定下了這本。
時間還早,回去再慢慢將沒用的題型勾選出來吧。
書店裡還有其他人站在書架前看書,溫別宴怕打擾到別人,轉身進了兒童讀物的角落接起電話。
「喂,哥,怎麼了?」
「宴宴,你在哪呢?」
溫別宴低頭看看手裡的書,為了讓余惟今天可以安心做試卷,決定暫時不把輔導資料的事情告訴他:「在外面,馬上回去了,有事嗎?」
「沒事沒事,我就無聊問問,哈哈。」余惟翻身盤腿坐在沙發上,思考著應該怎麼把話題引過去:「那個,你阻隔貼還有嗎?我剛剛去藥店問,人家都售空了,明天才能補貨。」
「有的。」
「那你出門就要記得帶上啊,別傻兮兮又忘了。」
電話里老父親觀感的叮囑讓溫別宴彎起了嘴角:「嗯,不會忘。」
對方停頓了一下沒說話,也沒說再見。溫別宴不催他,安安靜靜等著直到他再次開口。
「...還有,我沒買到阻隔貼,不過我買了阻隔劑,明天帶去學校給你。」
「好。」
「是上次你選的味道,就是,墨香的那個。」余惟聲音裡帶上了拿不定的試探:「你喜歡的吧?」
原來是這個是為了這個事特意打電話過來的嗎?
溫別眼中漫起柔和的光,身材清瘦的少年抱著書站在書架前,側顏柔和,明眸低垂,白淨美好得猶如一幅清晨的油畫。
「喜歡。」他認真專注地答出男朋友期許的答案:「我很喜歡。」
「真的?!」對方語氣一下子雀躍起來,還有藏不住的得意洋洋:「那跟薄荷比起來呢,你更喜歡哪個?」
「喜歡墨香。」
溫別宴答完這道選擇題,決定順便糾正一下男朋友的錯誤問法:「不是更喜歡,是最喜歡。」
「哥,我最喜歡你的味道。」
.....
放下電話時,有人走在他身邊停下來。
是個身材高大的Alpha,從溫別宴打電話起就安靜等在不遠處,一直等到他打完電話才上前搭話,禮貌問了聲你好:「來買書?」
「嗯。」溫別宴點頭。
對方看起來很有教養,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低頭看一眼他懷裡的書,笑道:「這個不錯,我弟弟也在用,說是他們班語文老師很喜歡裡面的題目分布方式,推薦了很多次。」
「是麼?」
「我沒記錯的話。」
溫別宴摸摸光滑的書皮,想起方才扔下一句「你喜歡就好早點回家注意安全」就兵荒馬亂掛了電話的余惟,忍不住淺淺彎起眼角,眸中細碎的光叫對方看得一愣。
「謝謝,希望我男朋友也會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
30、聘禮
溫別宴第二天來得很早。
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輔導書前半部分不需要做的題型都圈了出來,?又把需要著重記憶的地方畫了符號,在余惟打著哈欠進來坐下時將嶄新一本放在他面前。
余惟表情一呆:「這什麼?」
「輔導書。」溫別宴說:「我昨天在書城買的,已經幫你畫好了題型重點,?你記得每天做一套,我數了一下,?在期末前可以做完。」
「做完?」余惟不可置信拎起書本一角:「整本?」
溫別宴點點頭:「嗯,?整本。」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余惟後悔了,昨天就不該心軟答應要考什麼清華!就算溫小花咬著手指紅著眼眶痛哭流涕叫他哥哥說不想跟他分開——
好吧,這本一共有多少套題啊?
粗略翻了翻,余惟很想當場給他來個心肌梗塞。
論學渣有個成績好責任心又強的男朋友是個什麼體驗,除了在地獄邊緣反覆試探,他沒別的好回答了。
溫別宴就猜到他會是這種反應,手指在厚厚的輔導書上點了點:「哥,別喪,?你和清華的距離只差這一點了。」
余惟額頭碰在封皮上,萬念俱灰。
「是差一萬個這一點吧?」
魏嘉叼著包子蹦跳路過,都跑過了又停下來倒退兩步回到余惟桌邊,?指著那本輔導書,語氣誇張:「我的天,可愛的小嘉寶沒看錯吧?余哥,?這你的?」
余惟懨懨抬起腦袋:「說完整了,是你們敬愛的學神大人給我的。」
溫別宴配合道:「嗯,?我給他的。」
「哇哦。」魏嘉嘖嘖感嘆:「這就是跟學神談戀愛的感覺嗎?神聖,?勵志,痛並快樂著~」
杜思思永遠走在磕CP前線,扭頭咔嚓一聲,輔導書鮮紅的倩影停留在相機畫面上。
「來,?記錄一下你們戀愛路上的小台階。」笑眯眯對兩人晃晃手機:「這張照片我可以發出去吧?」
余惟有氣無力說:「你要登報我都沒意見。」
「也是登不上,不然我也想。」她還覺得挺可惜:「要不你們下回搞個大的,我給你們攥稿子?」
「別別,算了吧。」余惟翻著死魚眼又趴回去:「再來個大的,我怕我會直接原地升天。」
繁重的高中生活啊,做不完的試卷已經夠可怕了,現在還多了本輔導書,這不是衝著要他狗命來的嗎?
余惟很愁,一邊抄著錯題集,一邊思考該怎麼搞到輔導資料的答案。
這本上面的答案被溫小花撕掉了,肯定收在他那兒,估計唯一的辦法就只再去買一本,用那本上面的答案。
沒想到啊沒想到,余哥生平第一次起買輔導書的主意,竟然會是為了藏答案。
溫別宴不知道男朋友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他還在忙著幫余惟改昨晚的那張語文小測試卷。
選擇題全軍覆沒,默寫倒是全對,可一看就知道是開卷抄的,閱讀理解不知道理解了個什麼東西,文言文翻譯全是亂寫,看著像模像樣,實則狗屁不通......
溫別宴腮幫都咬疼了,第無數次感嘆,怎麼會差成這樣?
午休結束,溫別宴跟余惟說了一下給他講評這張試卷的打算。
「哥,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我給你講這張試卷,快一點的話一節課應該夠。」
「啊?」余惟不太情願,他都勞累一天了,就盼著自習課來兩把遊戲放鬆一下,怎麼還要講試卷?
「要不,我們明天再講行不行?」他跟他打商量:「明天不還有自習課嗎?也不急著今天對不對?」
「明天的自習課你不要留著做輔導書嗎?」
「......」
嘶,突然無法呼吸。
錢諱跟著余惟一起進來的,蹲在一邊旁觀他們說話,又是試卷又是輔導書的,聽著都頭大。
余惟今天實在是不想碰試卷了,默默將買輔導書的計劃提上日常,信心滿滿說:「我明天自習課可以做兩套輔導資料—」
「學神!」方曖在前排叫溫別宴:「學生會的人讓你下午自習課的時候跟他們去階梯教室聽個演講。」
自習課?怎麼這麼巧。
溫別宴蹙著眉心應下,回頭重新看向余惟。後者險些喜形於色,在他看過來時又趕緊憋住,裝模作樣遺憾道:「你要去聽演講啊,那看來沒時間講試卷了。」
「自習課確實不行了......」
溫別宴不想浪費今天的時間,凝眉想了想,說:「那就放學後講可以嗎,放學後閱覽室一般都沒人,而且一直開放到晚上九點才會鎖門。」
余惟這回特別乾脆應下了:「行。」
放學後的事誰說得准,反正只要跑得快,隨便找個理由都能糊弄過去,毫無壓力。
下午第一節課上課之前,老王掐著時間來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鑑於各個班的學習進度參差不齊不好統一,下周的期中考試取消,那些臨時抱佛腳的同學可以歇歇了。」
教室里頓時一陣歡呼,大喊老王萬歲!
「萬歲什麼萬歲,要取消考試又不是我,再說了,沒了期中考還有期末考,都給我安分些,好好學習不許鬆懈,要是期末考試讓我發現誰的成績大跳水,試卷大禮包外加請家長,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
余惟偷摸又在底下撕草稿紙折了好多青蛙扔進溫別宴抽屜,加上上次那些,溫別宴抽屜里空出來的地方都快裝不下了。
「哥。」溫別宴無奈。
余惟咧嘴沖他笑笑,把最後一隻青蛙放他桌上,想起什麼,手在抽屜里摸了一陣,拿出一顆圓滾滾的巧克力攤在手心遞過去。
「愛吃巧克力嗎?上次班長給我的,不過我不愛吃甜。」
溫別宴也不大愛吃巧克力這種甜得膩人的食物,不過鑑於是男朋友送的,他就不拒絕了,正想伸手接下,余惟忽然曲起五指又給收了回去,神秘兮兮說:「等一下。」
重新撕了一張草稿紙,用完整的一頁折成最大一隻青蛙,搗鼓一陣後把巧克力放在青蛙背上,然後戳著青蛙屁股讓它擦著桌面跳到溫別宴桌上,傻兮兮的,幼稚又好笑。
「這叫儀式感。」余惟把溫別宴逗笑,順便把自己也逗樂了:「來來,快收下。」
「......所以期末考的時間也會比預期的提前一個多星期,余惟!」正說著學校最新考試計劃的老王晃眼掃過某處,看見某人不安分的動作後眉頭一皺話鋒急轉:「你幹什麼呢?!」
余惟反應迅速縮回手,一臉無辜地抬頭:「沒幹什麼啊。」
老王瞪他:「那你好好坐自己位置不行,非要往別人桌上趴?怎麼那點空點不夠你發揮是吧?」
兩個人的關係在班裡早就人盡皆知,幾個調皮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玩笑地接口道:「發揮是夠了,但是不夠增加感情啊!」
「往桌上趴沒事呀,只要別往人身上趴就行!」
「靠,你怎麼這麼損?」說話的男生被同桌女生打了一下:「別提醒了余哥好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的,余惟怕溫別宴被他們說得不自在,趕緊開口讓他們別鬧:「我真沒幹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想什麼呢?」
魏嘉坐得近,探頭過來往桌上一看:「哇哦。」
指著那隻馱著巧克力的青蛙一臉艷羨:「癩□□給天鵝送聘禮?余哥你好浪漫!」
「.........」
「......噗嗤!」
「嘉寶哈哈哈哈哈!」
「余哥好有才,愛了愛了!」
「坐著別動,我這就去幫你倆把民政局搬過來!」
...
「都胡說什麼!」老王使勁拍拍桌子:「沒看見我還在呢,一個個都反了天了,閉嘴坐好!」
余惟這個萬惡之源要被特意點名出來批評:「還有你,期末考很有把握了是吧,還在這跟我鬧?給我安分點,再有小動作就去辦公室給我罰站去!」
「噢。」余惟縮縮脖子:「安分了。」
老王哼了一聲,收回目光翻翻計劃表接著往下講。
余惟趴在桌上偏頭往旁邊看,溫別宴正把巧克力攏進手心,順便將大青蛙也鄭重其事一併安置進抽屜。
「宴宴,幹嘛呢?」他小聲問。
溫別宴輕輕瞥了他一眼,嘴角含著笑:「收聘禮。」
柔軟的發梢被風拂得微微晃動,跳躍的光圈從少年挺直的鼻樑滑下,映亮唇畔又輕又淺的弧度,好看得出奇。
余惟看得有些挪不開眼睛。
不自然地抬手搓了搓臉。
好吧,別的不說,反正這聲癩□□,他認了。
下午自習課,溫別宴按時帶上筆記本去了階梯教室聽演講。為避免演講結束超出下課時間太多,再回教室會讓余惟久等,就把試卷也一併夾在筆記本裡帶去了階梯教室。
學生演講一般都用不了多長時間,五個人演講結束,一節課也就結束了。
拒絕了韓越一起回教學樓的邀請,溫別宴看了眼時間,下課七分鐘,估計余惟肯定已經不在教室了,便帶著試卷直接去了閱覽室。
教學樓。
余惟和張望他們早在小群里約好下午五連坐走起,下課鈴一響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呼朋喚友躥出教室,直衝網吧。
最近天氣不穩定,進去之前天色已經烏雲密布,余惟抬頭看了一眼,確定是要下雨的節奏,還好他包里常年揣傘,小問題。
「你們帶傘了嗎?」在老位置坐下時余惟探頭去問他們。
張望錢諱都說帶了,四個人里就成翰沒帶,不過他無所謂:「我打個電話讓我爸過來接我就行。」
「你爸這麼開放,下課來網吧都不管,還肯來接你?」
「這有什麼。」成翰樂道:「周末沒事幹的時候我爸還會跟我一起網吧二連坐呢。」
「牛皮。」錢諱沖他拱手:「跟老爸一起開黑,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
「廢話怎麼這麼多,趕緊的。」張望催他們:「上線上線,等著了。」
十幾歲的男孩子除了學習也沒別的煩惱了,湊在一起打個遊戲都能開心成二傻子,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鍵盤拍得啪啪響,恨不得自己能鑽進遊戲親自扛槍作戰。
余惟天氣預報挺准,進網吧不到半個小時外面就開始雨滴砸地了。
深秋的雨來得急也猛,淅淅瀝瀝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帶著耳機幾乎都能聽見。
溫度降下來了,網管將窗戶都關上開了空調,室內很快暖和起來。
連排三把都是碾壓,在又一次推掉對方高地後,余惟摘下耳機大大伸了個懶腰:「爽!」
「可以啊余哥,把把MVP,感謝大腿。」
「開始商業吹捧了嗎,那你也不賴,同志繼續加油!」
...
錢諱瞄了眼時間,用手肘拐了余惟一下:「余哥,快八點了哦。」
「看見了。」余惟睨他:「怎麼,你有事?」
錢諱:「我沒事啊,我就問問你有沒有事。」
余惟:「我能有什麼事,今天老王又沒發試卷。」
外頭雨下大了,樹葉被打得東倒西歪。
「嗐,不是試卷的事。」錢諱斟酌了一下,說:「這快三個小時了,你要不要還是給人打個電話發個信息啥的?雖然普通人被放鴿子還一直等下去的機率不大,但是學神現在這個狀態,你不去,他說不定真能等到明天早上。」
余惟有一瞬間的茫然:「什麼放鴿子?」
「還能放什麼鴿子,不就是你讓人在閱覽室等—」
錢諱話沒說話,就見余惟徒然瞪大眼睛,猛一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