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不打擾了,?叔叔,我先回去了。閱讀」
「哎,?好。」溫璽笑吟吟點點頭:「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下次再來玩。」
溫爸爸和善不追究的態度讓余惟更不知道該怎麼自處,擠出略顯僵硬的笑容跟父子倆說了再見,沖溫別宴做了個「要命」的表情,離開的背影莫名有了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溫別宴有些想笑,?微微壓了壓唇角,轉頭對上溫爸爸的目光。
綠化帶里種了四季常青的竹樹,被大雨打得綠葉鋪了滿地,像是剛剛經過一場狂歡的舞蹈,浸著尚且濕漉寒涼的空氣,凌亂又寂靜。
就算是被揪住了小秘密的辮子,父子倆的相處依舊安穩平和。
「男朋友?」溫爸爸含笑詢問。
溫別宴坦然點頭承認:「嗯,男朋友。」
「嗯,挺好。」溫爸爸道:「之前我還總跟你媽說擔心你性子太冷,一心又只想學習,沒別的心思,怕開不了竅,看來是我想多了。」
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喜歡小余這樣的......畢竟以你從小追求完美的性格,我一直以為你會更喜歡和你一樣優秀,或者更優秀的孩子。」
「他很優秀。」
「嗯?」
「余惟他很優秀。」溫別宴認真幫男朋友說話,一字一頓都從心上走過,方才吐出來:「爸,優秀不一定在成績,還有其他很多東西比成績更重要,而這些東西都是余惟有,我沒有的。」
「我喜歡比我優秀的人,和我喜歡他,並不衝突。」
「阿宴,你能這樣想出乎了我的意料。」
溫爸爸眉眼彎彎,揉揉兒子的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兒子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一些,脫去稚氣,有了大人的模樣。
「看來我的教育還是很成功的。」
溫別宴沒有否認,或者說,他很贊同爸爸的話。
「真的很喜歡?」
「很喜歡。」
「嗯,我的兒子比我幸運。」溫爸爸搖頭笑嘆:「我可是大學快畢業才遇見你媽媽的。」
拍拍他的肩膀,攬著人往裡走:「行!既然喜歡,那就好好喜歡下去,下次有空,讓小余來家裡吃頓飯,再陪我下下棋。」
溫別宴有些無奈:「現在很少有高中生會下圍棋吧?」
「學學嘛,很簡單的。」
電梯間的感應燈亮起,父子倆相仿的身影消失在光源拐角的地方,依稀能聽見清淺的交談聲迴響起來。
「不過阿宴啊,我覺得你媽媽可能不會太高興兒子這麼快被拱了。」
「......」
「她會不會像審當事人一樣把小余提溜到我們家審問祖上八輩?在餐桌上盯得人飯都吃不下?」
「爸。」
「哈哈哈放心放心,爸爸肯定幫你們保密......」
隨著聲音遠去,燈光重新暗下,等待著下一個人的叫醒。
風還未止,不過烏雲散了大半,看樣子,今晚應該不會下雨了吧。
***
翌日。
溫別宴剛坐下,某人就眼巴巴纏上來,神色忐忑:「宴宴,昨天,你爸爸,他,有沒有......」
「他知道了。」
「知道...啥?」
「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溫別宴:「我說的。」
「......」
余惟臉上的僥倖一掃而光,哭喪個臉:「為什麼要這麼衝動呢?」
溫別宴道:「反正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不過哥,放心吧,我爸已經答應暫時不會告訴我媽,而且我爸脾氣很好,你不用怕。」
余惟唉聲嘆口氣:「我哪是怕你爸啊...」
我是怕你以後解釋不清啊傻小子。
不敢相信,年方十七的他就已經是經歷過見家長這種足以載入人生史冊大事件的人物了。
拋去倉促了點,內情複雜了點,跟同齡人比起來的話,他這算不算是贏在了起跑線?
...心情複雜。
「別喪氣了哥。」溫別宴摸摸他的腦袋,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嶄新的英語輔導教材:「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余惟翹起腦袋看一眼,卟又趴回去。
淦,更喪氣了!
錢諱叼著只燒麥晃晃悠悠走進來,扔下書本往凳子上一坐就準備原地閉目養個神,結果目光一不小心落到前桌趙雅正露在外面的脖頸上,登時頭腦清醒,瞌睡跑光。
雅雅,雅雅怎麼穿個外套,衣領都不整理好啊,那啥...腺體都露出來了,這不是折磨人嗎?
囫圇吞下一整隻燒麥,險些沒被卡死。
大口灌下半杯水哽過去,拍拍胸口,小心翼翼戳戳雅雅的肩膀,想提醒他衣領歪了,得整理一下,結果人一扭頭看過來,他又說不出話了。
「錢諱,怎麼了?」趙雅正目光疑惑,眼尾微微下垂,眼睛還有些淺淺的紅血絲,整個人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錢諱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加速。
挪開眼睛迅速收回手:「沒,沒什麼!沒事了!」
他眼睛怎麼這麼紅啊,是昨晚沒睡好嗎?
操......好可愛嗚嗚。
「噢,好吧。」
趙雅正覺得他有些古怪,也沒多想,轉回頭去。
這個位置有妖氣,坐不下去了!
錢諱捂著臉搬起凳子衝到余惟身邊準備冷靜一下。
安放好自己的小凳子,發現余惟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竟然沒玩遊戲,而是戴著耳機對著一本英語習題冊發呆,稀罕地嘿了兩聲:「余哥,聽啥呢?」
余惟甩他一個眼風,懶得說話。
錢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拉下一隻塞進自己耳朵里,字正腔圓的美式英語灌進耳膜,勾起錢某人被英語考試折磨的恐懼,哇地把耳機扔回去,余驚未了。
「不是吧余哥,你大清早聽這麼恐怖的玩意兒幹嘛?嫌命不夠長?」
「你才恐怖。」余惟重新撿起那隻耳機捏著線甩起來:「這叫爭分奪秒提升學習,你個土狗,懂個屁。」
「啥??」錢諱嘴角一抽:「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會從你嘴巴里說出來,你怎麼啦,昨晚睡覺被老祖宗託夢了嗎?」
老祖宗沒有,小祖宗倒是有一個。
余惟疲憊地甩甩手,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滾吧滾吧,我學習任務很繁重。沒空搭理你。」
錢諱好奇心上線:「怎麼個繁重法?」
余惟抽出抽屜里一本厚厚的語文輔導練習卷拍在英語輔導書上。
「看見沒,期末之前,除了老王他們數不清的試卷轟炸,我還得把這兩本解決掉,哦對了,還得寫滿三十篇高考作文,保證我期末考試總分上五百,越進本科正常水平線。」
錢諱倒吸一口氣,聽著都頭大。
「余哥,你被雷劈了吧?突然這麼認真學習幹嘛?余爸破產了??」
「你才破產了,我就愛學習,你管得著麼?」余惟撐開他湊近的腦袋:「回你自己位置上去,別在這打擾我學習。」
杜思思跟溫別宴一起抱著語文練習冊和新印好的試卷回來,正好聽見錢諱破了音的吐槽,眉眼一彎,笑嘻嘻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有的時候愛情的力量,可比雷劈來得更強大。」
說著看向余惟,求證道:「是吧,余哥?」
「愛情的力量?」什麼玩意兒?
錢諱一頭霧水。
距離鈴響還有幾分鐘,方曖走上講台拍了拍講桌:「自習要開始了,都回自己位置上坐好把書拿出來,錢諱,回你自己位置,現在大家都有同桌了,你還亂跑!」
錢諱哦了一聲,抱著凳子灰溜溜滾了。
溫別宴才坐下,身邊的人就接著湊過來,下巴往他桌上一趴,像只撒嬌的大狗狗:「宴宴,商量一下,早自習我可以不聽這玩意兒了嗎?嘰里呱啦的,我都快睡著了。」
他聳了聳鼻子,有點小委屈:「而且我的英語也不差吧?」
「哥,清華的分數,可不是翻過及格線二三十分就能上得了的。」
溫別宴學他的模樣跟他一起趴在手背上,兩人目光相對,一個清亮一個深邃,互相在對方眼睛裡看見了全部的自己。
「清華的情人坡很漂亮,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去走走嗎?」
離得近了,眼前人的存在感再次被無限放大。
余惟看著眼前漂亮乖巧的男孩子,目光被他黑水晶一樣的眸子吸引,隨後略過眉梢,眼角的小痣,小巧的鼻尖,最後停在淡粉飽滿的唇上......
就像剛做好的棉花糖,咬一口,給一點溫度,就會在唇齒間化掉,散成一片甜軟。
嗯,他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這個想法不受控制冒出來,余惟自己都被自己的流氓氣質嚇了一跳。
迅速抬起頭拉開距離,故作鎮定地摸摸有些亂的發頂,正想說話,魏嘉活蹦亂跳從外面跑進來,手裡還捧著兩個油光鮮亮的大橙子。
「學神,來一個!」他把其中一個鄭重其事放在溫別宴桌上:「我媽重金買回來的,超甜哦~」
回頭坐好了又把另一個塞進杜思思抽屜:「來姐妹,這是你的,今日份甜蜜,收好啦。」
「謝謝嘉寶!」杜思思張開雙臂:「來抱一個~」
余惟還以為自己一瞬間變透明了。
「我被孤立了?」
魏嘉哈哈笑著仰頭看過來:「就剩兩個了,莫得辦法,余哥你跟學神分分嘛。」
也是,這麼大個,溫小花吃不完。
「我來剝吧。」
余惟主動把橙子拿過來。臍橙皮硬不好剝,溫小花嬌生慣養的,別再把手指弄疼了。
溫別宴微微偏頭看著余惟垂首認真剝橙子,手放進衣兜里,指尖觸到紙頁,隨後整個輕輕握住。
要不要現在給他?
可是這樣的話他肯定會立馬看,當著面......
不然,還是等放學了再給吧?
可是那樣的話,他就不能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了。
余惟在他悵然糾結的時候已經把橙子剝好了。
「來,張嘴。」
溫別宴聽話地張嘴,一瓣果肉被塞進嘴裡,甜香的汁水充盈了整個口腔:「好甜。」
「知道。」余惟笑道:「嘗過了才給你的,酸得哪敢給你吃啊。」
「唔好甜!!」杜思思忽然捂嘴一聲驚嘆。
余惟翹著嘴角附和:「是吧,果然是重金購買,我嘗出來了。」
「嗯嗯嗯,余哥說得對!」杜思思連連點頭,偷偷將新鮮出爐的照片保存進相冊:「超甜!」
魏嘉正翻作業呢,聞言扭頭看了杜思思一眼,咦了聲:「什麼呀,你都沒吃呢...」
又咽下一瓣橙肉時,溫別宴打了個噴嚏。
余惟立刻看向他:「怎麼了,太涼了嗎?」
「沒有。」溫別宴搖搖頭:「就是鼻子有些癢。」
好像是。
早自習一大半的時間都花在一顆橙子上了,余惟逃過半堂聽力,美滋滋。
溫別宴卻覺得從吃完橙子開始,身上總有不自在的感覺,上課沒多久就覺得有些頭暈乏力,提不起精神。
難道真的是太涼了?
可是看余惟杜思思他們又好好的,溫別宴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困得難受。
放任這種情況持續到體育課,溫別宴趁著課間在桌上趴了一會兒,起來也並沒有覺得好一點,反而是暈眩的情況更加嚴重,連帶身上和手臂上都開始發癢。
到了現在,溫別宴就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過敏了。
可是他明明對橙子不過敏的啊,怎麼會這樣?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余惟早在下課時就跟成翰錢諱他們躥得沒了人影,去了離得最近的辦公室,裡面空無一人。
其他班都已經上課,他想求助,只能撐著身體下樓到操場集合地。
走進陽光里,頭暈得更厲害,身上也更難受,還沒等到靠近操場,他已經撐不住重重摔在地上,急促喘息。
萬幸,方曖和其他幾個女生眼尖地發現了他。
呼啦啦圍過來看見溫別宴的情況,一個個都嚇得六神無主,慌慌張張把人扶著坐起來。
「怎,怎麼回事!學神脖子上好紅!」
「學神!學神!你怎麼了?怎麼辦,送醫務室還是叫救護車?」
「思思快去找老師!」
「找什麼老師!趕緊去球場叫余哥啊!!」
......
溫別宴皺緊了眉頭,他能聽見她們說什麼,自己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閉著眼睛忍受難過。
—直到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他落進熟悉的,散發著清淡墨香味的懷抱。
身上的不適並沒消退,惶惶的心緒卻有了依靠。
他的情況有些嚴重,學校醫務室只能暫時幫忙穩住一下,直到救護車過來。
余惟理所當然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沒事,沒事宴宴,別怕,我在這裡陪著你。」
看著溫小花手臂上脖頸上布滿了紅痕,余惟嘴裡安慰著沒事,自己卻擔心得要命,更愧疚的要命。
他怎麼會這麼大意,明明就坐在一起,他為什麼一點都沒有發現?
這種擔心在到了醫院後不但沒有減緩,反而在眼看著人要被送往急診室時驟然上升到了頂點,一顆心直直墜進萬丈深淵。
怎麼會這麼嚴重,嚴重到需要進急症室的地步?!
「抱歉,同學,急診室不能進,麻煩在外面等。」
余惟被攔在了門外。
急症室門在他眼前沉沉關上,如同一把鐵錘重重砸在心口,又悶又疼。
盯著上方亮起的紅燈,余惟茫然蜷了蜷手指,才發現掌心不知何時被塞進了一個小小的,淺藍色的方正信封。
正面是溫小花漂亮端正的一行字跡:
給我男朋友的情書
最下面用紅色水筆花了兩顆小小的愛心,大概是不擅長描繪這樣少女的線條,不對稱的輪廓透露著笨拙的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我天你們好猛!
說話算話,這是加更~
原來這樣就可以收穫評論啊!好像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咦嘻嘻我w.w!
33、喜歡的人
老王匆忙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從急診室轉進普通病房了。
過敏有些嚴重,好在送醫還算及時,加上在學校醫務室做過急救措施,?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好好休息,?不出意外下午就能出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王呼出一口氣拍拍胸口,一路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
「你是學生家長?」醫生翻了一下記錄冊,想讓他填寫資料,老王趕緊擺擺手:「不不,我是他班主任,來的路上已經給他父母打了電話,應該就快到了。」
「行。」醫生點點頭:「那到時候去前台填寫信息就行。」
「好。」
老王點頭應下,送走醫生後轉身進了病房。
除了病人,?裡頭空蕩蕩的也沒個人在。
老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