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丫山有一百多個土匪,每年麥子成熟的時候,都會去附近各村索取糧食。
不給糧食,就殺人!
草廟村是個大村,也有一些青壯年,所以強盜們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每年收糧,都商量著來。
現在已經過了收糧季節,土匪們忽然出現,讓大家猜不透。
秦二午低聲罵道:「這些狗東西,再敢要糧食,就跟他們拼了!」
「二午,閉嘴!」
秦丑回頭,喝止了秦二午,低聲說道:「前面扛刀的,就是雙丫山的四當家,外號過江龍,殺人不眨眼。」
秦二午閉嘴,卻重重地哼了一聲。
過江龍帶著幾個兄弟,大模大樣走來,嘿嘿一笑:「吆,都在啊?我是來找葉坤葉大郎的。誰是葉大郎,在哪裡?」
秦丑吃驚:「四爺,你找葉坤……幹什麼?」
「我就是葉坤葉大郎,誰找我?」
葉坤已經站了起來。
他倒是不怎麼吃驚,因為已經估計到了,過江龍肯定是知道了自己打虎的事,得了賞錢,要來敲竹槓。
「吆,原來這就是葉大郎!」
過江龍咧嘴一笑:「聽說兄弟還是打虎英雄,失敬失敬!」
葉坤微微點頭:「好說。」
秦丑等人,都替葉坤捏著一把汗。
用這個態度,和雙丫山的四爺說話,是很危險的。
過江龍點點頭,亮出一張木板尺牘:
「我是姚黑夫的朋友,前幾日,姚黑夫簽字畫押,把他的妹妹彩蝶賣給了我。我聽說,彩蝶在你家裡,今天來接人。」
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彩蝶?
葉坤有些意外,皺眉問道:「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沒聽彩蝶說起過。」
「難道我能騙你?」
過江龍瞪眼,搖了搖手裡的木牘:「我給了五兩銀子,姚黑夫簽字畫押的,證據在這裡!」
五兩銀子,胃口也不大呀。
葉坤一笑,招呼彩蝶:「彩蝶,你出來一下。」
彩蝶戰戰兢兢地溜出來,躲在葉坤的身後。
屋裡,姜有容和帶喜,都緊張地看著過江龍一夥。
「彩蝶別怕。」
葉坤安慰彩蝶,問道:「這個四當家說,你大哥把你賣給了他,賣了五兩銀子,是嗎?」
「不是,根本沒有這回事!」彩蝶叫了起來。
葉坤微微點頭。
看來,強盜們還是為了錢,只是偽造了姚黑夫的借據,以此為藉口。
「小丫頭,你大哥賣了你,你不知道而已。」
過江龍嘻嘻一笑,又看著葉坤:「我聽說,你已經把彩蝶收為小妾了。我也不為難你,你給我五兩銀子,我們兩清。」
葉坤笑道:「雙丫山四當家的,為了五兩銀子,親自來到草廟村找我,我好大面子啊。」
過江龍手下小弟瞪眼:「葉大郎,你少廢話,你打虎得了十兩銀子,我們只要一半,已經對你客氣了!」
這是不打自招啊。
葉坤一笑,衝著過江龍抱拳:
「四當家的,你聽我說。我打虎的確得了十兩銀子,但是拿出五兩,分給了全村鄉親們。又給了岳父母和其他親戚三兩;剩下的,我還了一些債,又買點東西,已經花光了。」
其實,葉坤還剩下四兩銀子,但是不想給。
憑什麼要給強盜?
過江龍斜眼看著葉坤:「你小子這麼大方,把錢分給鄉親們?」
葉坤笑道:「鄉親們都在這裡,你可以問問。」
秦二午等人一起點頭:「對,葉坤的錢,分給我們了,都被我們吃了。要不是葉坤,會有很多人餓死的!」
「幹嘛,你們想造反啊!」
過江龍看見鄉親們都站在葉坤身後,齊心一致,有點心慌了,裝模作樣地揮舞長刀:「你們是不是想試試,我的刀快不快?」
「我刀未嘗不快!」
燕六亥揮舞小菜刀沖了過來,瞪眼大罵:「你們還講不講良心,想逼死我們全村人啊!」
那小菜刀是青銅打造的,只有半個巴掌大,上面綠鏽斑斑。
鄉下人很少用菜刀,因為沒肉切。
蔬菜瓜果,用手就能掐一掐就能解決了。
就這樣的小菜刀,也是寶貝,平常捨不得使勁磨,自然鏽跡斑斑。
村子裡,鄉親們都帶著扁擔木棍和鋤頭,蜂擁而來。
紛紛叫道:「誰要欺負葉大郎,我們不答應!」
過江龍這邊,也就七八個人。
氣勢立刻被壓住!
就他們手裡的破銅爛鐵,打起來,未必就是扁擔鋤頭的對手。
葉坤有些感動。
幸好自己前天豪橫,給鄉親們分了錢。
要不,鄉親們今天未必會幫助自己。
秦丑衝著鄉親們擠眼,揮手道:「鄉親們不要衝動,四爺好說話,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過江龍也怕了,長刀亂指:「你們不要胡鬧,我雙丫山大軍,就在後面!」
「大家不要衝動。」
葉坤揮揮手,上前對過江龍說道:「四當家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虎嗎?」
過江龍皺眉,不知道葉坤的意思。
葉坤接著說道:「因為老虎要我的命,我只好拼命。四當家的,如果你真的要我們的命,我們也只好拼命了。」
「你敢……」
過江龍的手,有些顫抖。
想翻臉,又不敢。
得得得!
忽然間,村頭傳來馬蹄聲,似乎不少人進村了。
秦丑吃驚,叫道:「難道真的是……雙丫山大部隊來了?」
過江龍也神色狐疑,回頭去看。
幾匹快馬,一起奔來。
當先六匹快馬奔到近前,向左右分開。
隨後一個勁裝男子,身披軟甲,手提長槍,腰懸寶劍,身後背著長弓,躍馬向前。
「是他?」
葉坤和秦丑對視了一眼。
認出來了,來人就是前日在縣城小酒館裡,向葉坤請教打虎經驗的葛衣儒雅男子。
不過,他今天換了衣服,看起來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過江龍也吃了一驚,揮刀喝道:「來者何人?」
「你又是何人?」
儒雅男子帶住戰馬,長槍指著過江龍,槍頭寒光閃爍:「我是本縣新任的縣尉,上官季夫,負責本縣治安和緝盜捕賊,今日特來草廟村巡查。」
「你是縣尉?」
過江龍大吃一驚。
縣尉,執掌一縣的軍隊,專門負責本地練兵和剿匪,也負責徵兵。
可以說,縣尉就是強盜們的死對頭。
葉坤也吃驚,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本縣縣尉。
上官季夫點頭:「不錯,我就是縣尉,你們是何人,為什麼帶刀進村,與村民對峙?」
燕六亥忍不住大叫:「他們是雙丫山強盜,來搶葉坤打虎的賞錢!」
燕六亥本來膽小,但是他昨天死了老娘,心情悲憤,所以豁出去了。
秦丑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如果過江龍等人,在草廟村被縣尉抓走了,雙丫山和草廟村,必將結下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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