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看破不說破,笑道:
「秦公子說的也對,這樣吧,你在驛館住下來,等我追查黃金下落。如果查不到,我賠你黃金就是。」
帶著八個侍從,還能把黃金丟了?
要是真的如此,那就一定是煞筆!
我要是信了你,我就是煞筆!
貴公子秦才衛一愣,隨後笑道:
「葉大人,你這人有點意思,挺好說話的。不過,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找到黃金?」
葉坤想了想:「過年之前吧,我盡力。」
「那行,過年之前我就跟著你,直到你找到黃金為止。」
秦才衛嘿嘿一笑。
譚八卯怒道:「小子,你的黃金丟了,還賴上我們葉大人了?我告訴你,這是平野縣,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秦才衛怒目相向:「怎麼,這個平野縣是你說了算,還是葉大人說了算?」
「當然是我說了算。」
葉坤制止了譚八卯,對秦才衛說道:「秦公子願意跟著我,就跟著吧。我現在還要辦公,你要不要跟進來看看?」
說罷,葉坤轉身進了大堂。
秦才衛真的跟了進來,還帶著四個侍女。
葉坤無所謂,繼續辦公,處理軍務和政務。
秦才衛就像個跟班,抱著寶劍,站在葉坤的身後,饒有興趣地看著。
大堂辦公完畢,葉坤出門上馬,去軍營醫院,召集軍醫和護士開會。
秦才衛也跟著,和葉坤並駕齊驅。
軍營醫院,現在做得很正規了。
護士的護理水平,大有提升。
葉坤看了最近的記錄,讚賞軍醫和護士們,笑道:
「上次打孔敦,戰長沙,搬運物資,我們有五百個兄弟受傷。輕傷的兄弟,都已經康復了,金瘡發生率,大大降低。重傷的弟兄,治癒率也很高,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十,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我敢說,在大鼎國範圍內,只有我們能做到。」
秦才衛忍不住問道:「葉大人,死亡率百分之十,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百個重傷的,只死十個。」
「吹牛。」秦才衛撇撇嘴:「不管輕傷重傷,能有一半人活下來,就不錯了。」
「不相信是吧,我帶你去看看。」
葉坤也不抬槓,帶著秦才衛去病房查房。
秦才衛捂著鼻子,跟著葉坤進入病區。
葉坤斜眼道:「我們的病房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異味,你不用捂鼻子。」
秦才衛翻白眼,拿開了手。
病房裡,果然乾乾淨淨。
還點著艾草做薰香。
病床一排一排的,病人們也都情緒穩定。
看見葉坤進來,病人們還紛紛打招呼:「葉大人,你來了?」
「我來看看兄弟們。」
葉坤微笑點頭,逐一詢問情況,查看傷口,手測體溫。
護士和軍醫跟著,介紹情況。
有些傷員的傷口很大,經過縫合,已經結疤了。中箭的傷口,也很少有紅腫流膿。
秦才衛很吃驚,低聲說道:「這麼大的傷口,居然沒死,葉大人,你的軍醫很有本事啊。」
軍醫們笑道:「我們的本事,是葉大人教的。以前的傷兵,的確要死一半。但是用了葉大人的治療方法,現在死人少多了。」
秦才衛更吃驚:「葉大人,你還是軍醫?」
「何止是軍醫啊,我還是接生婆。」
葉坤呵呵一笑,看過了傷員,前往隔壁的接生婆培訓營。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秦才衛打死也不相信,跟著葉坤進了培訓營。
培訓營里,現在有六個資深接生婆,三十個學員。
接生婆都是縣城和四方鄉鎮有名的,經驗豐富,年紀大見識多,都在四十歲以上。
學員們,有一部分是寡婦,有生孩子的經驗;有一部分,是勾欄瓦舍的大齡小姐姐改行來的。
培訓營四周的牆壁上,掛著黑板,寫著一些簡單的文字,教大家慢慢學習文化。
葉坤站上講台,慰問了兩句,然後詢問六個接生婆:
「你們六位婆婆,都是本地最好的接生婆。請你們回憶一下,你們接生的頭一胎產婦,十個當中,有幾個死亡的?」
六個接生婆合計了一下,匯報說,生育頭一胎的產婦,十個當中,大約死亡兩三個。
「是三個。我了解過,統計過幾個村子的情況。」葉坤點點頭,說道:
「世上的女子,大多都要生孩子的,但是頭一胎的死亡率,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就是說,十個女子當中,有三個會在生孩子的時候死去。這個非常可怕,我們要改變這一點。」
根據葉坤的統計,不但第一胎產婦死亡率高,新生兒夭折率,也非常高。
接生婆們不敢說話。
改行來的小姐姐們,卻非常活潑,問道:「葉大人,難道你有辦法,改變這一點?」
秦才衛也好奇,扭臉看著葉坤。
「我的確有辦法改變,可以把孕婦第一胎的死亡率,控制在百分之十以下。胎兒的成活率,也可以大大提高。」
葉坤點點頭,從科學方面,開始講解:
「產婦死亡,一般死亡於難產造成的大出血。胎兒,也經常死亡於難產窒息。我們現在能做到的,有兩點。第一,講究衛生,接生婆接生的時候,要洗手消毒,剪臍帶的剪子,也要用酒精消毒。消毒,可以避免胎兒肚臍發炎,提高成活率。」
秦才衛不服,問道:「葉大人,你試過嗎?」
葉坤正色說道:「剛才在軍營醫院,你也看見了,傷員們的傷口,很少有紅腫流膿的,這就是酒精、包紮布消毒的作用。」
秦才衛想了想,點頭默認。
葉坤又取出幾個毛竹做成的大口鉗子,造型奇特,舉在手裡對大家介紹:
「這個東西,叫做產鉗,在發生難產的時候,用鉗子輕輕夾住胎兒的腦袋,慢慢拉扯,產婦配合用力,可以解決大部分難產情況,大大降低死亡率。」
婦產科的產鉗,葉坤本來不知道。
湊巧的是,上一世的葉坤,也是難產,在鄉衛生院裡,用產鉗拽出來的!
這件事,葉坤的母親提起過,葉坤好奇,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產鉗,才知道這個東西作用很大,可以大大降低難產死亡率!
於是,葉坤在棄嬰院裡,根據新生兒的腦袋大小比例和五官位置,結合自己以前搜索查看的印象,用毛竹片設計了這個產鉗。
又怕不合用,多做了幾個,尺寸和款式略有不同。
只要把這個東西搞出來,讓接生婆們實際運用,漸漸修正款式,最後肯定會日趨完美。
接生婆和小姐姐們都很興奮,過來參觀產鉗。
「這是我做的樣品,不一定好用。大家在實際操作中,慢慢試驗。有不合適的地方,再跟我說,我們慢慢調整。」
葉坤又吩咐幾句,離開培訓營,去找文阿秀。
秦才衛還是跟著,嘻嘻笑道:
「葉大人,好像你很忙啊?不是說,當官的都要無為而治嗎?」
「就是因為不幹事的昏官太多,所以天下百姓,才會過得這麼苦。」
葉坤嘆口氣,進了教室。
文阿秀正在上課,看見葉坤,便停了下來。
葉坤笑道:「文老師,麻煩你去接生培訓營,帶著筆墨竹簡,找那幾個接生婆,把接生的整套流程,包括母嬰產後護理,記錄下來。我要進行調整,然後制定一個固定的流程。」
文阿秀一愣,隨後點頭道:「那這節課,怎麼辦?」
「我來給大家上課,上一節格物致知課。」葉坤笑道。
文阿秀放心了,帶著筆墨竹簡,去接生培訓營整理材料。
這裡的學生,都是精英弟子,識字量兩千以上的,有的是鄉紳家裡的少年公子和小姐,也有後來刻苦學習的窮苦子弟。
學生們都很喜歡葉坤,紛紛笑道:
「葉大人,你很久沒有給我們上課了,今天教我們什麼?」
秦才衛也在前排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葉坤。
「今天就隨便聊聊吧。」
葉坤指了指外面的大太陽:「問大家一個問題,日光,是什麼顏色的?」
學生們嘰嘰喳喳:「是白色啊!」
「錯,是彩色的!」
葉坤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水玉打造的三菱鏡,托在手裡,走到門口陽光下:「各位同學來看一看,日光是不是彩色的?」
三菱鏡可以拆分太陽光,顯示出彩虹一般的光帶。
學生們排著隊,依次走來,看見三菱鏡折射出的七彩光帶,一個個目瞪口呆,驚嘆不已。
秦才衛還不信,接過三菱鏡,對著陽光反覆試驗,最終嘆服,皺眉嘀咕:
「為什麼日光從這塊水玉裡面穿過,就變成了彩色的?」
「你們努力學習,以後我會告訴你們這是什麼道理。現在跟你們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葉坤收起了三菱鏡。
秦才衛扯住葉坤:「葉大人,你這個水玉,賣不賣?」
這玩意好玩,讓秦才衛心裡痒痒。
「賣呀,一百二十兩黃金。」葉坤一本正經。
「我買了!」秦才衛很豪氣,對門外的男侍衛說道:「拿一百二十兩黃金,給葉大人。」
男侍衛點頭,捧出六塊金餅,每塊二十兩。
葉坤收了金餅,對學生們笑道:
「各位同學看見了吧,這就是知識的力量。這塊三稜體水玉,也就值一兩黃金,我加工出來,就賣了一百二十兩,賺了一百一十九兩黃金!」
學生們哄堂大笑,都把秦才衛當成傻子來看。
「葉大人,你……」秦才衛氣得俏臉通紅。
「哎,生意做完了,現在繼續上課。」
葉坤回到黑板前,把六塊金餅,放在講台上:「現在我們做一個遊戲,很簡單的遊戲,如果有人贏了我,就能得到一塊金餅。」
學生們興致更高,詢問什麼遊戲。
葉坤點頭:「這個遊戲,叫做『搶三十』,我們兩個人,輪替著數數,從一開始數,每次可以接著數一個數或者兩個數……誰最後搶到三十這個數字,就贏了。」
遊戲規則很簡單,大家一聽就懂。
秦才衛瞪大眼睛:「葉大人,我跟你比賽一下!」
「你要是參加遊戲,我們就要賭個彩頭。一次一百兩黃金,敢不敢?」
「一百兩很多嗎?我跟你賭!」
秦才衛惱火,又取出五塊金餅,放在講台上。
「好,秦公子來者是客,你先數。」葉坤點頭微笑。
「一!」
「二三!」
「四五!」
「六!」
你來我往,很快出結果了,葉坤搶到了三十。
秦才衛還是不服,又取出一百兩黃金:「葉大人,這次你先數!」
葉坤點點頭,先數。
可是第二輪結束,又是葉坤贏了。
秦才衛輸了二百兩黃金,氣得要吐血,瞪眼道:「為什麼總是你贏?」
「為什麼總是我贏,我來告訴大家。」葉坤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從一到三十的數字,然後解釋道:
「要保證搶到三十,我們就要搶到二十七;要保證搶到二十七,我們就要搶到二十四……依次向前推,我們只要有一次,能搶到三的任何倍數,就能穩操勝券。今天通過遊戲,告訴大家一個數學上的概念,倍數。三的倍數,是六、九、十二、十五……」
秦才衛終於明白了,又捶桌子又捶腦袋:「我怎麼這麼笨,為什麼就沒想到呢!」
葉坤微笑道:「同學們,今天就放學了,我贏來的黃金,以後會給大家製作各種學具和地圖,免費送給大家。」
同學們起身,鞠躬施禮,各自散去。
葉坤走向後院。
秦才衛跟了過來,問道:「葉大人,你又要去幹嘛?」
「哦,我去茅房撒尿,秦公子,你要不要一起啊?我們擠一擠。」葉坤很熱情。
「呸!」
女扮男裝的秦才衛臉色一紅,轉身就走:「說話這麼粗魯,像個大人樣子嗎?像是父母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