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嘻嘻一笑:「師妹,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就不當這個墨家巨子了。別的都好商量,就這一點,我不能遵守。」
夫人是多了點,可是葉坤也沒辦法啊,難不成,丟掉幾個?
公孫二娘嘆氣:「可是我們墨家,真的有這樣的規矩啊,可不是我騙你。」
「可是墨家有些規矩,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必須改一改。」葉坤看著公孫二娘,正色說道:
「師妹你想想,當年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我們墨家最後沒人了。可是儒家和道家,卻能發揚光大,弟子無數。甚至縱橫家和法家,也有傳承。這是為什麼?」
公孫二娘神色黯然:「師父說,是因為朝廷的打壓。」
「錯,是因為我們墨家沒有變通。」葉坤搖搖頭,又說道:
「師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臨終前,讓你來找我,這就是一種變通。否則,師父應該把巨子的身份,交給你或者師弟師妹,讓你們繼續兼愛非攻。」
公孫二娘一愣,隨後緩緩說道:「師父的確說過,墨家要做一些變通……」
葉坤把公孫二娘繞進去了,笑道:
「所以,變通的事,你交給我就行了。只要兼愛非攻的宗旨不丟,其他的事,我覺得不必嚴格要求。」
墨家的傳承斷絕,其實不僅僅是朝廷打壓的原因。
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墨家的思想,太超前了。
別說是古代,就算放在後世的智能工業時代,墨家的思想都很前端。
比方說,墨家主張急人所難、見義勇為。所以世人公認「墨翟之徒,世謂熱腹」。可是人性之中,卻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老人摔倒了,都沒人去扶;冷漠的看客,到處可見,熱心腸的好人,少之又少。
比方說,墨家弟子一輩子自律勤儉,不知道什麼叫養尊處優,只知道惡衣粗食、胼手胝足地埋頭苦幹。他們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衣如囚,食如丐,居如穴。
比方說,墨家弟子一諾千金,生死不渝。為了「興萬民之利」,墨子弟子「赴火蹈刃,死不旋踵」,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義無反顧!
墨家的思想和學說,即便到了智能時代,也是孤標傲世,一騎絕塵。然而空谷足音,曲高和寡,墨家的理想太過崇高,在文化傳播不足的時代,註定缺乏廣泛的群眾基礎。
當理想的光環退去,急功近利的人們,誰願意做這樣苦逼的墨家弟子?
如果公孫二娘嚴格執行墨家的所有規矩,葉坤也接受不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掌門的鐵牌子丟了,扛著戰馬連夜跑路!
公孫二娘倒也通情達理,點頭道:
「師兄,只要你堅持兼愛非攻的宗旨,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師妹放心,我最喜歡兼愛非攻了。」
葉坤拍了拍公孫二娘的肩膀。
公孫二娘嚇了一跳,躲開了兩步。
在古人看來,拍肩膀可是一個特別親昵的舉動。
葉坤聳聳肩,繼續查看神機谷。
視察完畢,葉坤留下二十名親兵,吩咐道:
「你們留在神機谷,看守這裡的房屋,還有我師父的墳墓。有空的時候,你們就修路,加寬出山的道路。還可以開荒,自給自足。等過了年,我再安排幾戶移民過來,接替你們。」
安排好神機谷的事,葉坤帶著公孫二娘,立刻返回成都。
龐甲孫乙和丁丁,都留了下來,收拾那些圖紙和模型,緩兩天再去成都。
葉坤回到成都,第二天便啟程前往重慶,帶著老何父女和公孫二娘。
還在路上,葉坤接到長沙的消息,上官季夫和魏寧聯軍,終於打下了宜春郡和南鄉郡。
魏康蒯俅等人,帶著一萬多殘部,投奔了揚州肖德權。
但是魏寧也很慘,手下精銳,幾乎全部耗光了,無力控制全局,只能藉助上官季夫和燕六亥的兵馬,駐守各地。
上官季夫來信,與葉坤商量,打算年後出兵,攻打荊州和襄陽,收復魏定山以前的所有地盤。
葉坤很糾結。
自己年後要打漢中,上官季夫卻要打荊州,兩條戰線出擊,兩邊都是硬仗,風險太大。
於是葉坤回信,讓上官季夫稍安勿躁,等自己打下漢中再說。
三天之後,葉坤抵達重慶。
月娟小姐帶著馬嬌嬌和玉蓮春花,在城外迎接。
葉坤下馬,拉著月娟的手:「月娟,辛苦你了。」
兩月不見,月娟比以前更漂亮了。
「是夫君辛苦才對,為國為民。」月娟展顏一笑,和葉坤一起上車進城。
重慶城經過一年的建設,規模擴大了五倍,人口也增加了五六萬。
商貿發達,水陸交通便利,儼然已經成了益州的副中心。
葉坤坐在車上,看著大街上的人群,笑道:「好像重慶城裡,又來了不少新移民啊。」
侯七騎著馬,跟在葉坤身邊,匯報導:
「江北和長沙,都在打仗,有許多流民前來避難。我們根據葉大人的意思,全部收留了。這兩個月,大概收留了八千難民。」
葉坤點頭:「很好,以後有流民,不論男女老少,全部收留就是,慢慢安排。」
侯七苦笑道:「可是接收流民太多,糧食就有些緊張了。庫存的糧食,能不能堅持到明年割麥子,還不好說。」
「想想辦法,總之不許餓死、凍死一個人。」葉坤想了想,說道:
「成都糧食庫存足夠,我會給你們調一批過來。另外,也能安排兵卒,去打獵捕魚,補充食物。還有河裡的螺螄、河蚌,都可以充飢。實在不行,就分批宰殺那些老馬老牛。」
在古代,螺螄河蚌都是沒人吃的。
這玩意堅硬,煮起來費柴。因為缺乏佐料,吃起來又腥氣。
現在有了朝天椒,有了香油,螺螄河蚌也就可以吃了。
公孫二娘也在一邊,立刻說道:
「我師妹丁丁,可以教大家製作各種漁網,用來捕魚;還可以教大家製作各種陷阱機關,用來捕獵。要說打獵捕魚,我相信,天底下沒有人能超過丁丁。」
葉坤很吃驚:「丁丁這麼厲害嗎?」
公孫二娘一笑:「丁丁一個人打獵,能養活一百個人。她可以在一夜之間,抓捕一百隻兔子或者一百隻山雞、一百條蛇。」
葉坤皺眉:「丁丁是不是使用了什麼毒藥?」
公孫二娘搖搖頭:「不用毒藥,只是用一些簡單的東西。當然,製作毒藥也不是很難,我也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