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情況和葉坤猜想的，一模一樣！
這是窩案！
塌方式的！
「那個墨家弟子是誰？」
「叫什麼楊照。」
「記住他的名字，明天抓起來。還有那些貪官，一個也別放走。」
葉坤覺得很累，擺手道：「你安排好城門守衛，也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侯七等人就會趕到……」
譚八卯忠心耿耿，笑道：「乾爹，我還是不睡了，在這裡值班吧。防止那些貪官狗急跳牆，半夜裡來刺殺你。」
這回帶的人不多，譚八卯有些擔心。
葉坤笑道：「就姬從良那模樣，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刺殺我。」
「還是小心點好。」
「那也好，你陪我喝酒吧。」
葉坤點點頭，和譚八卯對飲，一邊問道：「八卯，今天的事，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處理？」
「乾爹，我說了你別生氣。」
譚八卯呵呵一笑：「如果我是漢王，今天的事，也就是劈頭蓋臉對姬從良罵幾句，然後就算了。」
「算了？」
「是啊，每輛馬車十文入城費，其實也不多。」
譚八卯又是一笑：「這世上當官的，哪有不貪財的？我們以前在平野縣，乾爹你也知道。我看現在的姬從良，比當年的劉大人，還要好了許多。不過這句話，乾爹可不要對我月娟乾媽說起，否則我死定了。」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葉坤想起了月娟的父母，苦笑道：
「姬從良現在，可能比當年的劉縣令好一些。但是再過兩年，甚至和劉縣令一樣，膽大妄為。所以，我必須嚴辦。」
譚八卯聳聳肩：「可是這天下，無官不貪，乾爹你也辦不完的。我以前在平野縣，是侯七侯大人手下，也經常有油水。那些偷偷摸摸的勾當，神仙也查不出來。」
葉坤聞言，更加悲觀。
縣一級的貪贓枉法，自己都很難肅清，何況更基層的鄉和村？
朝堂之上，江湖之遠，都說馬昭是幹吏，也是酷吏。
可是以馬昭的精幹嚴酷，也治不了貪贓枉法。以後馬昭死了，豈不是更亂？
葉坤翻白眼：「你給我想個辦法，怎麼才能最大程度地，控制貪贓枉法的情況？」
「乾爹，你想一天的問題，我要想一輩子。你問我，豈不是緣木求魚？」
譚八卯嘻嘻一笑：「這種事，還得乾爹和馬昭、公孫姑娘去解決。」
「那你覺得，馬昭貪不貪？」
「我看朝廷之上，只有幾個人不貪。」
譚八卯也喝大了，板著手指計算：「乾爹不貪，因為你啥都有，全國的金銀和美女，都是你的。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要錢要美女，不需要貪……」
「放屁！」葉坤瞪眼。
其實譚八卯說的沒錯。
封建皇朝的皇帝，就是最大的貪污犯，他要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的。天下的美女，都是他的，想要誰就要誰！
那些朝廷大臣，能把自己十五歲的女兒，送給八十歲的皇帝做第八百房小老婆，還是天大的榮耀！
所有官員百姓的性命，也都是皇帝的。
皇帝想要誰死，誰就得死。臨死之前還要磕頭感謝，大呼謝主隆恩！
所以每個人都想當皇帝，因為太爽了。
譚八卯抱拳討饒，又說道：
「那我不說乾爹，說別人……馬昭和公孫二娘姑娘，是肯定不貪的。諸葛豐和管亞夫，吃自己的俸祿，也不貪。
秦丑和葉青陽，就算不貪，那油水也大得嚇人。
至於韓春、于歸農嚴炬等人，就別說了。這些人，原本就很愛財，豈有乾淨的？」
葉坤點點頭，又問：「桑不疑呢？」
「桑不疑我看不准，但是沒聽說他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家裡的僕人也不多。家裡僕人多不多，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貪贓斂財。」
葉坤又問：「那你貪不貪？」
「乾爹，我沒有啊。」譚八卯叫了起來，又笑道：
「我跟著乾爹，根本就不用貪。乾爹平時給我的賞賜，還有我自己的俸祿，都吃不完了。有時候，那些文武百官，還會給我送點東西……」
宰相門前三品官。
譚八卯整天跟著葉坤，等於副漢王。
文武百官，九部大臣，都不敢得罪譚八卯。甚至皇上公孫璋，偶爾也會派人，給譚八卯送點新鮮的玩意，拉拉關係……
葉坤翻白眼：「那別人送你東西，你都收了嗎？」
「大家同朝為官，不收多麼不好意思啊。」譚八卯奸笑：
「那些大人們，家裡的鹿肉和熊掌吃不完，給我送一點。看見我瘦了，又給我送點人參鹿茸什麼的……」
葉坤惱怒：「你個王八蛋，原來你才是最大的貪官。明天我就讓馬昭收拾你！天天鹿肉熊掌，比我吃的都好！」
譚八卯訕笑：「乾爹，這都是正常現象，你別生氣。你要收拾我，我沒意見，殺了我也行，反正我是你兒子，命都是你的。」
「滾滾滾，老子要睡覺！」
「知道了乾爹。」
譚八卯起身告退，又笑道：「要不要給乾爹，找兩個美……」
「去你大爺！」葉坤惱怒，摸起酒杯砸了過去。
譚八卯一溜煙跑了。
次日上午八點。
侯七帶著兵馬和一班幹吏趕到。
葉坤這才起床，揮手道：
「徹查雉縣的財務，還有最近兩年的訴訟案件，查清楚以後，告訴我。本縣大小官吏，全部扣押，同時清點、查封他們的財產，看看是否有合法來源。
縣城四門外，張貼告示。凡是有被勒索的、被欺壓的、遭遇不公的百姓，都可以來縣衙告狀，專人接待，立刻核實。」
侯七領命，立刻去辦。
葉坤洗漱一番，去看肖如柳和嬌奴。
嬌奴低聲道：「本來想出來玩玩，散散心的，誰知道遇上這事……」
「你姑爺爺姑奶奶的事，和你不相干。」葉坤安慰著嬌奴，笑道：「如果不累的話，我繼續陪著你們逛一逛。」
嬌奴搖搖頭，不想出門。
肖如柳笑道：「我挺著肚子，也不方便，就在驛館裡陪著嬌奴姐姐吧。」
「那也好，我去轉轉。」
葉坤換了一套常服，帶著譚八卯和幾個便衣親兵，在城門外看熱鬧。
城門外，已經貼上了布告。
兩個兵卒敲鑼大叫：
「雉縣縣令姬從良，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漢王葉坤，親自前來查辦貪官姬從良。大家有冤申冤，有仇報仇。有提供姬從良貪贓枉法線索的，獎勵白銀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