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奇恥大辱
吳桂芳親耳聽到，自己隔壁住的那一屋子的單身漢，又開始打起了群架了，她就忍不住的在心底，發出了一聲感嘆。
「這些男人啊，一天到晚的就是沒事幹，就是閒的慌！」
他們如果天天有事干，天天都忙活起來，而且是從早忙到晚的話，他們就不會這麼閒了。
這男人一閒起來，就喜歡沒事兒找事兒。
不管是暴躁的男人，還是安分守己的男人，只要讓他們安逸下來，天天有吃有喝，他們就開始七想八想，胡思亂想。
天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天天就沒事找事兒。
吳桂芳一直都覺得，這種人是過不好日子的。
因為他們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們還有那個閒心打架。
現在可是冬天呢！
在這樣生存條件艱苦的古代，每一個冬天，生活在山裡的農村人，都得擔心著自己，是不是會在哪一天沒吃的，沒喝的，會被凍死。
不去想這些問題的人，都是腦子簡單的人。
吳桂芳對隔壁的那一群群的老光棍，沒什麼好感。而那些老光棍們，對他們吳家人，心裏面更積累著一股仇恨情緒。
當然，他們彼此之間，更憎恨著對方。
自從那天打了那麼一場群架之後，牛家、段家、還有王家，這三家的人，就決定分開住。
雖然這屋子只有兩間屋。
可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都是人想出來。
牛老九那天晚上，就跟牛三多他們幾個一起，在稍微大一點的那個屋子裡，又用了一大堆摻雜了草灰，還有乾燥的灌木枝的黃泥土，重新砌了一堵牆。
把這堵牆狠狠的烤了一下之後，他們牛家的人，就直接睡到房子的右邊了。
這樣兩下一格開，段大寶每次想騷擾牛三多，他就感覺特別的不方便。
「三多弟弟，你說你這好端端的，幹嘛要在這裡砌牆啊？」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裡，我不跟你睡在一塊，我晚上根本就睡不好覺……」
每次有牛三多在的時候，他心裡特別的舒坦。
因為段大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每次發現自己身上的跳蚤跳到牛三多身上，而牛三多又當著他的面使勁的撓痒痒，天天這裡抓一抓，那裡撓一撓。他這心裡頭，就止不住的高興。
而且，段大寶每次發現，牛三多總是不敢直面自己的眼睛，總是會在自己注視他的時候，會表現的像一個小姑娘一樣，下意識的偏過頭，段大寶這內心深處就感覺到，一種隱秘的歡喜。
他是真高興的。
他每次看見牛三多，為他著急，為他憂的時候，他心裡頭就愛想著，他假如有一天，能夠變成一個婦人就好了。
他如果是個女人的話，他早就把他給娶了！
想到這些，段大寶忍不住的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三多弟弟，你能不能幫我把衣服補一補啊？我這胳膊這裡，又破了一個洞。還有我這邊的嘎吱窩，破了好大一個口子……」
牛三多現在，是真的不想見到，眼前的這個邋裡邋遢的人。
他不想讓自己，每次都噁心的吐出來。
按道理來說，段大寶這個人其實也沒怎麼得罪他，但是他就是討厭他這個人。
他討厭他這種眼神，討厭他他對自己的不懷好意。
討厭他的長相，討厭他的牙齒，討厭他身上的臭味。
當然，他更討厭他這種喜歡占別人便宜，好吃懶做，斤斤計較，又特別喜歡算計別人的臭德性。
「段大寶，你這個人臉皮怎麼這麼厚？」
「前幾天，我們才給跟你打完一架，你怎麼又湊到我們跟前來了？」
不等牛三多開口罵段大寶，那個跟牛三多一樣，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個人的牛老九，就毫不留情的開罵了。
段大寶聽到眼前這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男人，當著所有人的面，這麼辱罵自己，他整個人的臉色，極其的臭。
「牛老九，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是什麼好貨色？咱們段家和你們牛家，那是多年的姻親。就你們家的那點破事兒，我家其實是最清楚的。」
「牛老九，你以前在賭場裡給別人看場子的時候，那手和腳怎麼就沒被別人砍掉呢？你一個小偷小摸的賊，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牛老九一聽到這話，蹭的一下就從炕上站了起來。
「段大寶，我看你今天的皮，是發癢了！老子今天要是不狠狠的治一下你，你以後是不是還會這麼滿嘴噴糞？」
段大寶聽了這話，像是受到了極其大的侮辱一樣，整個人表現的特別的激動。
他這輩子最忌諱的，就是說他滿嘴噴糞了……
因為他小的時候，確實有那麼一次，是被家裡頭的人，親手餵過粑粑。
他小的時候發高燒，差點兒病死了。親請了鄰村的一個老巫公，給他看病。那個老東西跟他家裡人講，他是中邪了，鬼上身了。需要以毒攻毒。用穢物祛除穢物。
他家裡頭的人一聽這話，就趕緊的跑到了屋後的那個旱廁，給他舀了一勺的粑粑。
他那個時候雖然是高燒，頭昏昏沉沉的。可他嗅覺味覺都還在。他還沒死呢。
被自己的親娘還有老子，死死地按著膝蓋身子，他那老不死的爺爺，就親自給他嘴裡塞糞……
他沒吃幾口，就死命的掙紮起床。鞋都沒穿，就直接跑到院子外頭，嘔吐了出來。
從那天開始，段大寶雖然病得昏昏沉沉的。渾身沒有任何力氣。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床上遭的罪，他就不敢躺下。
他那一段期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
得了那麼一場教訓之後，段大寶就時時刻刻告訴自己，就算是病了，也不能告訴自己身邊的人，就算是病的再嚴重，他也不能在大白天的躺下。
撐都要撐住了。
靠著別人無法比擬的意志和堅強，段大寶就順順利利的活到了這麼大的歲數。沒有在幼年夭折。
然而，對於他來說，幼年的這個事情，其實是一個奇恥大辱。
可這麼一個奇恥大辱，他的那些家人們在過去的那麼多歲月里，只要一有機會了，他們就往外頭說。
說什麼，他段大寶福大命大……
那會兒吃了幾口糞，病一下子就好了。都不用花冤枉錢，買藥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