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讓李若水當副使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劉韐和李若水都是主戰派,兩人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加上李若水資歷尚淺,為人謙虛,能夠起到監督作用,又不會給劉韐帶來掣肘。
老師說過,劉韐會因為反對任用郭京,惹怒了唐恪被賦閒。直到金兵打到汴京城下,自己才用他提舉汴京城防。
不過他上面還有一個宰相何栗和兵部尚書、知樞密院事孫傅,他處處受到掣肘,根本沒法作主。
趙桓可不想「重蹈覆轍」!
很巧合,孫傅此刻站了出來。
「官家,臣有個守城良策獻上!」
「孫卿請說。」
孫傅激動道:「京中有高人郭京,能施六甲法,只要用7777人就能將金兵擊退,生擒敵方主將!請官家任用郭京守城,必能大破金兵!」
百官竟然一片驚喜之色,紛紛向趙桓建議任用郭京。
劉韐大怒:「荒謬!軍國大事,豈能聽信妖道妖言惑眾!」
唐恪反駁:「劉大人,你都沒有見過人家,怎麼能說人家妖言惑眾呢?神州大地自古多神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區區一個六甲法不是很正常嗎?」
劉韐冷笑:「笑話!要是妖術有用,還要前線數十萬將士幹嘛?」
孫傅不服氣道:「劉大人此言差矣!這等高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會輕易出世,平日自然需要將士殺敵。」
「此番郭真人也是不忍生靈塗炭,才破例出手。你如此武斷,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事小,要是因此讓金兵攻破汴京,你便是千古罪人!」
「正是!」百官紛紛附和。
更有陰謀家趁機給劉韐上眼淚水:
「劉大人,太上皇乃教主道君,你口口聲聲說道術是妖術,這分明是說太上皇是妖人!你眼裡還有君父嗎?」
「你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官家,請治劉韐之罪!」
劉韐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
他悲憤欲死,這都是一群什麼鳥人啊!
他絕望了!
他望向趙桓,等待對方宣判自己的罪名。
按照他對趙桓的了解,自己雖然不會被問罪,但肯定要被罷黜。
所有人都望向趙桓。
趙恆面無表情道:「既然孫卿把這個郭京說得這麼有本事,馬上宣上殿來吧。」
孫傅大喜:「官家,郭真人正在宮外等候,臣這便把他請進來!」
「去吧。」
劉韐絕望!
果然啊,官家相信了。
官家和太上皇一樣,都迷信這些道士。
大宋,遲早要毀在他們手上。
很快,孫傅就帶著一個人進紫宸殿。此人一身道袍,手持拂塵,長須飄飄,倒真有幾分道骨仙風。
「貧道郭京,見過官家!」
「免禮,」趙桓淡淡道,「郭真人,聽說你會法術?能否露兩手讓朕看看?」
郭京婉拒道:「官家,非是貧道不願意,而是這六甲法需要生辰八字符合六甲的士卒才能施展!」
趙桓猶不死心:「郭真人難道就沒有別的神通?」
郭京無語之極,要是自己真有神通,還需要坑蒙拐騙嗎?不過他卻不能直接說。
「官家,貧道自然有其他神通。不過,能夠擊敗金兵的唯有這六甲法!只要官家允許貧道在京中招募士卒,貧道一定不教官家失望!」
「太好了,朕就知道郭真人有諸多神通!」趙桓直接忽略了他後面的話。
「這樣吧,朕給郭真人一個小小的考驗,只要郭真人能夠通過,朕就答應你任何的要求!」
郭京小心翼翼問:「官家,不知是什麼考驗?」
「一個很小很小的考驗!郭真人連六甲法都會,小小考驗輕而易舉!」
「行吧。」郭京不得不答應,通不過再狡辯也不遲。
趙桓在一個侍衛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子,侍衛匆匆離去。
「眾卿,考驗在外面,咱們移步殿外吧。」
紫宸殿外,一隊禁軍正在往空地上堆柴火。
郭京有種不妙的預感,連忙道:「官家,貧道煉的一爐丹已到出丹的時候!貧道先行告退,收了丹之後再來見官家。」
趙桓冷笑:「想走?遲了!給朕拿下!」
林漢大步上前,一把拎起郭京。任他拼命掙扎也無濟於事。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很多官員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此時,空地上已經堆起了一人高的柴火。
趙桓對林漢道:「把他綁到柴火上!」
林漢照做。
郭京驚駭欲絕,大喊道:「官家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你放過小人吧!」
「官家,你這是?」唐恪忍不住問。
趙桓不理他,高聲道:「眾卿,朕給郭真人的考驗就是下火海!這把戲很多街頭藝人都會,郭真人這等大能沒理由不會吧?」
不等其他人說話,他一聲令下:「點火!」
熊熊大火燃起,郭京發出慘絕人寰的慘叫。
一直到聲音消失,百官都沒等到郭京施展神通。
趙桓對孫傅道:「孫卿,看來你推薦的這個郭京徒有虛名啊!若是朕用了這等坑蒙拐騙之輩,豈不是要大禍臨頭?」
「你所薦非人,嚴重失職,回家待著去吧!」
他搖著頭,一臉失望離去,留下呆若木雞的百官。
孫傅一屁股跌坐在地,面無血色。
完了!被郭京這騙子害慘了!
死寂中,劉韐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啊!當浮一大白!」
福寧宮,趙桓正在換便服。
林漢忍不住道:「官家,這樣做是否太殘忍?恐怕會折損你的名聲。」
活生生燒死一個人,這在連普通百姓死刑都需要皇帝親自批准的宋朝是大事件!
可想而知,這件事隨著百官散朝,馬上就會傳遍整個汴京。
趙桓冷笑:「殘忍?若沒有老師泄露天機,整個汴京的百姓將會因這個無賴而蒙難!朕也會被他害得成為俘虜,客死他鄉。朕沒有將他千刀萬剮,已是便宜他。」
「至於名聲?是他答應考驗的!沒有通過,只能怪他自己沒有本事。朕沒有追究他欺君,這已經是大度!」
「倒也是。官家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實在是妙!」
趙桓催促:「別磨蹭,趕緊換衣服,咱們去見老師,告訴他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