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聞言一擁而上,道道黑影如白日驚現的鬼魅一般一瞬掠來,皆是一頂一的好手,看這架勢,極擅獵殺,像是暗廠專門培養出來的殺手。
胭脂蹙眉忙要上前,卻被蘇幕用力往後一扯,不等他們包圍自己便已迎上黑衣人,翻身而起,手中劍帶著凜冽的劍鋒,千萬道白光劍影落下,夾雜著殺氣落向前排的黑衣人。
前排黑衣人忙後退避過,卻還是被傷及,蘇幕抓準時機轉身而來攬過胭脂,往林中飛掠而去,剎那間便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黑衣人失了先機忙飛身而去,如蛆附骨,窮追不捨。
顧雲里冷冷看著那片林子,滿目入骨的恨與怒,面目苦毒難解。
蘇幕帶著胭脂平地掠過幾里之外,甩開了後頭的黑衣人,再也撐不住內傷壓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全靠胭脂撐著才沒跪倒在地。
胭脂心下一凜,伸手扶著他往林子深處走,蘇幕以劍撐地,斜靠在胭脂身上繼續往前走,可腳下越發虛浮起來,走得也越來越慢,他終是苦笑一聲,好看的眉眼染盡荒涼,看著胭脂輕聲道:「你走罷。」
林間樹影浮動,微弱的光線隱約透進來,他的聲音極輕極淡,暗帶嘆息,如同塵埃落定,又像是無可奈何。
胭脂離得這般近,便是再輕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她卻當做沒聽到,固執地扶著蘇幕繼續往前走。
蘇幕停下腳步,強撐著將手從她肩膀上拿開,將她往前推了幾步,溫聲哄道:「聽話,你先走,一會兒我就和你會合。」
胭脂被他硬推了幾步,眼眶忍不住泛紅,連忙往回伸手去拿他手裡的劍,強裝鎮定道:「你走,這些人我能對付。」
蘇幕握著劍不放,神情瞬間冷得刺人心,猛地推了一把胭脂,怒道:「滾,留在這裡根本就是拖累我!」他話音剛落便一陣猛咳,額角青筋暴起,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胭脂忙上前抱住她,以身子強撐著他,帶著哭腔慌道:「蘇幕,咱們還沒成親呢……」
蘇幕靠著她許久,像是嘆息一般,聲音極輕極脆弱道:「咱們的日子好短。」
胭脂鼻間一酸,眼裡的淚水便撲哧撲哧順著臉頰往下滑落,聲線哽咽卻極為堅定道:「不會的……不會的,咱們還有一輩子,一定會很長的!」
蘇幕聞言微微怔忪,胭脂忙拉過他的手放在肩上,扶著他的腰往前走。
四下風動,樹上紛紛落下黑衣人,手中的刀泛著寒光,在陽光透不進來的林中越顯冰冷鋒利。
上頭突然落下一人,單手鷹爪,目露凶光,帶著一擊必中的狠毒力道襲向蘇幕頭頂。
蘇幕提劍一擋,身子硬生生被壓下幾分,眉心狠折,嘴角鮮血微微溢出,四周的黑衣人趁機攻來。
胭脂心頭大怒,轉身使盡全力踢向身後襲來的黑衣人,又借著黑衣人的力道,半空翻身而去,狠狠撞倒了那老者身上,二人一同撞到樹上,一道墜下滾成一團。
胭脂剛一落地便即快起身,伸手為指,戳向老者雙眼,端得是心狠手辣的做派。
「啊……!」那老者痛失雙眼目,越發瘋狂起來亂揮鷹爪,胭脂忙閃身避過,將他引到黑衣人那處,老者逮到人就胡亂抓殺,便是錯殺也不肯放一二。
蘇幕被力道帶著一同跌倒,黑衣人齊齊揮刀砍來,他忙翻身臨空躍起,衣袂翻飛,動作洒然利落,賞心悅目,手中劍影迭起。
可叫人看清了他的動作招式,便已是強駑之末,越顯力不從心。
黑衣人只覺劍光極寒,密不透風接連襲來,渾身上下皆被波及,雖未被傷及性命卻無力再戰,渾身泛疼紛紛倒地哀叫□□。
蘇幕一落地忙捂住胸口連連後退,以劍撐地,胸腔氣血翻湧如遭巨石碾壓,終是站不住腳往後倒去。
胭脂見狀心下大慌,忙飛快上前扶他,卻撐不住他的身子,同他一道倒下。
蘇幕一倒下便狠狠一咳,氣血上涌猛地噴了一口血,胭脂忙伸手扶上他的嘴,想要止血卻又無從抵住,他嘴裡的血順著她的指間流出,皙白的手瞬間被染紅,鮮血落在深衣上只覺浸泡在水中一般。
那一世的光景又重現眼前,胭脂又慌又怕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真的很怕,害怕蘇幕會死……
他們才剛剛開始,怎麼能就這樣結束?
蘇幕意識已經有些模糊,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感覺到胭脂的淚落在面上微微發燙,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蘇幕勉力抬起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極輕極弱道:「我沒事,別怕。」那模樣一如往昔,連安慰她的話都如出一轍,可便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也讓他耗費了不少氣力,再多的也說不出什麼了。
胭脂聞言一陣摧心剖肝,越發悲不自勝,三世了都不能有一個好的結果,這叫她如何受得住!
那老者受不住巨痛,耗盡了體力倒在遠處苟延殘喘,僅剩的幾個黑衣人幾步之外細細看察。
剛頭胭脂那招取人雙目,招數太過狠辣,萬兩黃金唾手可得,總不能給這女子臨門一腳踹了出去,便越加謹慎起來,四下徘徊打算趁著胭脂不留神之際取了人性命。
胭脂心下越發害怕,面上半點也不敢出來,也不敢再哭,她現下如同被餓狼盯上一般,這幾人若是一同而上,他們必死無疑。
她根本沒有把握將他們全部絞殺,若是漏掉了一個人,都有可能害了蘇幕性命。
胭脂越發緊緊護著蘇幕,餘光一直注視著他們的動作,她的手慢慢往下滑,划過他的手背,微微發顫的手握住他手中的劍。
蘇幕脆弱地如同嬰兒一般,連胭脂從他手上拿劍都沒有感覺到,只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眷戀不舍,仿佛看一眼便少一眼的模樣,那眼神刺地胭脂心疼至極。
顧雲里遠遠從林中走來,站定在幾步之外,看了眼滿林狼藉,又看向蘇幕和胭脂,見她死死護著蘇幕,面色微微煞白,一時恨惱與苦毒交織,「胭脂,我苦尋你三年之久,你卻和這畜生糾纏不休!」
胭脂充耳未聞,只摟緊蘇幕看著顧雲裡面露希冀,顫著聲哀求道:「不要殺他,求求你……」
顧雲里聞言衝冠眥裂,面目越發猙獰,看著胭脂只覺不可理喻,憤憤不平間又帶著匪夷所思,直喝問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和我說不要殺他?!
他往日那般害我,牢獄折磨於我,你都忘記了嗎!
胭脂,你讓我算了,你捫心自問可有半點道理?!」
蘇幕聞言微微閉上眼,面露苦笑,極為苦澀,該來的還是要來。
這些時日,本就是他偷來的,其實早該知足了……
可他還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才這麼短短几十日光景,一下就沒了,如過眼雲煙根本抓不住。
這連連三道厲聲喝問,叫胭脂無從回答,每一個問題她都站不住腳,每一個問題她都問心有愧。
可她有了私心,有了貪念,她捨不得蘇幕,她都還沒有和他拜堂成親,都還沒有給他生一個軟嫩嫩的小蘇幕。
胭脂越想執念越深,眼裡都露出瘋狂的意味。
她默默看了眼蘇幕,他見她看來,眼裡慢慢漫上水澤,蒼白的面龐想要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都無法。
胭脂慢慢冷靜下來,良久,忽如蠱惑人心的惡鬼,聲線輕緩如沾蠱毒,想方設法誘人沉淪,「雲里,只要你放過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可以幫你走仕途平步青雲,可以讓你在旬家一呼百應,甚至可以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知道的,我能幫你更上一層……」
林外的日頭慢慢落下,林中越顯陰冷,光線透過濃厚的綠葉朦朦朧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四周低聲哀吟苦痛,黑衣人站在一旁不明所以,不知該不該動手。
顧雲里目光沉沉看著胭脂,想起往日她所為,自然深信不疑,心中也有些動搖起來,誠然,他在旬家並不如表面看著這般光鮮,雖有父親扶持,可到底不能服眾,又加之旁支兄弟太過出眾,自小便積威已久,各有各的親信,實在太過棘手。
三年時間如履薄冰,其中艱難非常人所能想像。
若是胭脂能幫他,這些問題自然都不是問題,可蘇幕……
顧雲里心中複雜,苦苦思索,一旁的黑衣人忽道:「旬家公子,不管你做何決定,這萬兩黃金可都是要給的,否則莫怪我們刀劍無眼!」
作者有話要說:尤十一:「沒了我,很辛苦吧,想我嗎?」
蘇幕:「……」
丹青手:「噗!」
胭脂:「==」
顧雲里:「呵呵。」
謝謝賣腎雷,麼麼噠~
丹青手:「我……我……來了……上一章說過什麼其實我忘記了……
這樣,我們來討論一下劇情,我要帶走兩個人,你們猜猜帶走誰?
另外,我發四,我明天一定八點!!!我就不信這個邪了!!!這樣我把上面的擺設改一下,說不定改了我就能準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