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不知道小青梅要說的是什麼，但是在這種語氣下，他不可能不答應。
「班長——」
「嗯？」
「不用借著獎勵，你也可以提這個條件。」
他語氣平緩，說完後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然，這聲嘆氣並不明顯，至少，隔著電話，並不明顯。
他覺得小青梅還是不夠依賴他，要是真的足夠依賴的話，哪裡還至於非要他拐著彎找法子讓她說出來呢。
答應一件事什麼的，只要是小青梅提出來的，他當然都會答應，畢竟不管是他對她的感情，還是她對他的感情，那都是毋庸置疑的。
看來他還得想辦法讓小青梅再全身心地依靠他一些，更在他面前肆無忌憚一些才行啊。
而電話那邊的童婉畫，也沉默了。
她想過秦陽會拒絕，也想過秦陽會答應，但就是沒想到秦陽會說這麼一句話。
不用借著獎勵，有可以提要求嗎……
她突然想起來小的時候她考第一名，想要買個小玩具，但爸爸卻說她的分數比上回要低，不能給獎勵。
可爸爸不知道，那次的試卷難度，比之前要高很多，所以她的總分才會比之前要低一些。
她想過要和爸爸說的，可後來沒過幾天她就在童詩詩那裡看到了她當時想買的那個玩具，而買玩具的理由，只是他們在逛商場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童詩詩多看了幾眼，所以爸爸就給她買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想和爸爸說的想法消散了，對那個玩具的喜愛也消散了。
這件事本來應該已經存封在了記憶中的，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變得清晰了。
小時候她以為只要做到最好，就一定會有獎勵，所以她拼命努力要成為最優秀的那一個。
可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即便是最優秀的，也不一定能提要求，但同時，如果不是最優秀的，還會被批評發。
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再抱有期待，卻也努力想要達到優秀的程度。
可現在，秦陽卻告訴她，即便不優秀，即便沒有做到多好，只要想，就能說，就能實現。
她攥著手中的電話，仿佛握住了什麼滾燙的東西一般，或者，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手中許願的火柴吧，只不過她這根火柴，似乎沒有限額。
「班長？」
正當她想的出神的時候，有些失真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童婉畫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既然秦陽都這麼說了，那她說出來，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這樣想著，她便道：「之前你總說這件事是『我們』的事，可是一涉及到危險和不好的地方，你就把我撇開了……」
「等等，我什麼時候——」
「你先聽我說完！」
童婉畫難得打斷了秦陽的話，她怕自己不一口氣說完，就沒勇氣說了，
「我..既然我們是同學，是同桌，是……」
她搜腸刮肚，又找出來一層關係，
「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朋友。是好朋友吧？」
秦陽有些無奈，只能笑著道：「是，當然是好朋友。」
這話剛說出口，他就覺得聽筒那邊的少女似乎鬆了口氣一般，不過這聲氣音轉瞬即逝，他也不確定自己聽沒聽清。
隨即失真的聲音伴隨著緊張再次響起，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你不能遇到壞事，就一個人扛，把我撇到一邊了。」
秦陽這就是小青梅的要求了，但卻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故意不說話，就握著手機等著，果然，沒過一會兒，那邊又傳來略帶緊張的聲音：「你...你怎麼不說話呀？」
秦陽低笑一聲，故作無奈道：「我不知道你說完了沒有呀。」
「你！」
氣惱的聲音，即便隔著手機，秦陽也能想像那氣鼓鼓的臉頰，
「我說完了！你，你可以說了。」
秦陽沒故意遮掩笑聲，因此童婉畫聽得不住閉眼，甚至有些想要跺腳。
這也太丟人了，她....這秦陽，她還以為隔著電話能好點，沒想到隔著電話秦陽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了！
她忍不住問：「到底行不行呀？」
聽到這話，秦陽卻覺得心裡一軟。
明明他之前都說了，什麼要求都可以，但小青梅卻還是會這樣問。
他想了想道：「班長，我不想騙你，所以我想說的是，有些事有危險，或者有風險，所以我不想你加入進來，你明白嗎？」
聽筒那邊沉默了片刻，就在秦陽都已經做好了接受小青梅罵他是『騙子』的時候，那邊出聲了，
「可是我想加入..想和你一起承擔啊……」
略帶委屈的聲音，讓秦陽恨不得現在就爬窗台爬到隔壁小青梅房間裡去。
他都不用看，就能猜到她現在的表情，那漂亮的眼睛此刻肯定耷拉了下去，那眼中平日明亮的色彩肯定也不見了，說不定還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啊。
他嘆了口氣道：「真就這麼想？」
「想。」
沒有半分猶豫，這個字斬釘截鐵地就傳達了過來。
秦陽能有什麼辦法？面對自己喜歡的女生，這個模樣，他只能說幸好不是面對面，而是通過電話，不然他肯定早就繳械投降了。
但他有一點並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想騙小青梅，所以如果他答應了，就代表一定會這麼做。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是最基本的。
但這件事……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這件事有點難，不能白白答應，要是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同意，怎麼樣？」
他覺得還是得讓小青梅自己打消念頭才行。
而聽筒那邊則同意了此事：「是什麼事？」
秦陽選擇了那個『秘密』：「你不是有個秘密驚喜給我，不肯提前告訴我嗎？你告訴我『秘密』，我就答應你這件事，我們交換。」
他相信小青梅是不會答應的，畢竟那個秘密看起來似乎還挺重要的，至都用上了蔣新月和林昭君的特殊培訓。
如果是平時他可能沒什麼把握，但經過今天一整天他明里暗裡的各種試探，但最終卻都以失敗告終後，他覺得小青梅應該不會答應。
然而，他失算了——
「好。」
毫不猶豫的一個字，直接就隔著聽筒傳來，甚至他口中的『換』字都還沒說全呢，小青梅那邊就已經答應了。
他『啊』了一聲：「真答應啊？」
「嗯。」
又是一聲肯定，這肯定的語氣，隔著電話秦陽都能看到小青梅那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這樣想著他就不由樂出了聲，而聽筒那邊則有些侷促地問：「怎，怎麼啦？你是不是反悔了！」
侷促之後又是著急，急切的語氣噼里啪啦地砸了過來，
「要不我先告訴你？我說了你就不能反悔了哦！其實就是……」
「班長，」
秦陽及時開口，打斷了對面，也成功地將話頭截了下來。
他深吸口氣，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不用說，我答應你。」
「……真的？」
「真的。」
哪怕知道小青梅看不見，秦陽還是點了點頭。
他是確實沒想到小青梅竟然會這麼痛快地答應，甚至都不等他回答，就想要強行讓他答應。
要知道他白天是真的什麼辦法都用盡了，愣是沒撬開一個口子啊，也是因為這點，他才有信心她不會同意的，哪裡知道陰溝里翻了船。
不對，也不能說是陰溝翻船。
他嘆了口氣，就如同小青梅對他沒轍一樣，他還不是一樣？
不過……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所以，你今天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故意不和我說話的？」秦陽低聲問。
現在回想起來，小青梅的那些態度就很『曖昧』了，明顯帶著幾分故意。
電話那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沉默了下，然後才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嗯』聲。
秦陽氣笑了，沒好氣地問：「誰給你出的主意？」
他可不信是小青梅自己想的，就憑這小妮子平時巴不得一天24小時都待他身邊和他說話的勁兒，怎麼可能為了達到目的，故意不和自己說話？
只有可能是『損友』出的主意了。
果然，聽筒那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是新月告訴我的！她說這樣做，你肯定會同意的。」
秦陽剛在心裡暗暗給蔣新月記上一筆，就又聽到小青梅道：「這...新月也是幫我，她，她是為我好，你不要為難她呀。」
秦陽知道這拉長的尾音一定是故意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行，我為難她做什麼？」
他話鋒一轉，「要為難，也該為難始作俑者才對，是不是班長？」
電話那邊沉默了，秦陽覺得好笑：「怎麼不說話了？你覺得始作俑者應該怎麼補償才對？」
那邊扭扭捏捏的，半晌才傳來一句：「你想要什麼補償呀？」
秦陽輕笑一聲：「沒想好，先欠著吧，回頭想到了再說。對了，保送班的事我來處理，還有，記得周六去試旗袍，掛了。」
說畢他聽到對面答應的聲音後，就掛了電話，不是他想掛，而是——
他看著手機上的電量，無語地搖了搖頭。
電池圖標已經在閃了，要沒電了，要是因為沒電關機突然中斷通話的話，小青梅肯定會擔心的，所以只能提前掛了。
嘖，早知道一回家就充電了，算了，反正現在一周七天，天天都能見到小青梅，少打幾分鐘電話，不礙事！
秦陽這邊這樣安慰自己，童婉畫那邊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