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歲】
顏希被媽媽賦予重任,守著爸爸跪搓衣板不許偷懶。
時刻觀察的顏爸爸把女兒拉到身邊說悄悄話,「乖女兒,爸爸先坐會兒,你去門口看著,你媽來了叫我。」
「不行,媽媽讓我盯著爸爸。」顏希連連搖頭,態度很堅決。
「你為啥這麼聽你媽話?」顏爸氣得吹鬍子瞪眼。
「隨你唄。」她也不敢跟媽媽作對啊!不然零食和零花錢都沒啦。
「……」顏爸默。
沒過多久,聽到有人敲門,顏希踩著拖鞋「噠噠噠」的跑過去。
江遲舟抓著一把大白兔奶糖站在門口。
這是班上小女生塞進他書包的,他不喜歡,但顏希也是女生,應該能哄好吧?
揣著這樣的心思,江遲舟把奶糖放進顏希手中,「喏,賠你。」
收到糖的小姑娘開心笑起來,迫不及待撕開糖紙,奶糖含入口中那刻,整張小臉表情都變了。
顏希「哇」的一聲吐掉難吃的奶糖,心裡的仇恨更上一層樓。
「江遲舟!我跟你沒玩!」她把奶糖全部扔回江遲舟身上,正式宣戰。
江遲舟撿起她扔下的糖果一看——芥末味。
「……」
完了,誤會大了。
顏希肯定以為他故意整蠱。
成為鄰居的兩人仿佛天生氣場不合,做什麼事情都會鬧出各種誤會,顏希跟江遲舟的梁子結大了。
江遲舟洗臉的時候,某人偷偷跑進去往他頭頂灌洗髮水。
顏希喝飲料的時候,發現裡面被加料。
知道顏希怕鬼,江遲舟故意躲在樓道里嚇人。
江遲舟跟朋友約好打球,顏希故意把球藏了起來。
此類事件,多不計數。
第一次關係緩和,是在除夕夜。
從溫家回來的第一個除夕夜,江遲舟心情很糟糕。
他感覺,自己犯了一個不可挽回的錯,只能盡力去彌補,就算自己不高興,也絕不能說出口。
回家的時候,遇到對門送客,穿著紅棉襖的顏希站在走廊上,手裡拿著新玩具。
江遲舟一出現,顏希就跑過來炫耀,「你看,我有三個紅包,你有幾個?」
顏希圍著他轉圈,不讓他走。江遲舟沒心情搭理,忍無可忍發了脾氣。
她似乎被嚇到,閉上嘴巴。
就在江遲舟踏進大門之際,顏希忽然追上來,往他手裡塞了一個紅包,「是不是沒有人給你發紅包?所以你很不高興?我給你就是了。」
他的確不高興,卻不是因為這小小的紅包。江遲舟垂眸,盯著手心那抹刺眼的紅色,心裡沉甸甸的。
沒想到,唯一哄他開心的人,是顏希。
【8、10歲】
天下大雨,教室外的天空烏黑一片。放學後,學生陸續被家長接走,顏希還沒等來雨傘。
江遲舟拿著傘從她面前經過,還特意停下腳步。顏希以為他會行個方便,沒想到……
「喲,沒傘啊,躲這兒幹啥,跑回去啊!」江遲舟拿著傘在她面前炫耀,跟班上幾個哥們一起跑了。
那天,顏希淋雨回家,感冒發燒。
「喂,顏希,你真的生病了?」這是江遲舟第一次見到生病的顏希,整個人軟撲撲的沒精神,臉上沒有血色,蒼白單薄。
顏希沒有力氣跟他吵架,不想理他,蒙著腦袋睡覺。
平時打鬧慣了,這會兒聽不到顏希嘰嘰喳喳的聲音,江遲舟莫名煩躁。他沒想到自己說了那些話,顏希就真的淋雨回家……
顏希難受極了,平日愛笑的小姑娘哭兮兮趴在床邊咳嗽,「江遲舟,我是不是要死了。」
巨大的愧意襲來,顏希發燒那天,江遲舟守了她一整夜,任誰喊都不肯走,「你要是好起來,我就給你買一箱養樂多。」
從那以後,江遲舟再也沒跟她開過這種玩笑。
【9、11歲】
隨著時間的推移,顏希在江媽媽心裡的地位逐漸提高,因為……她長得可愛又嘴甜,哄得江媽媽直誇她是小棉襖。
而且,她在江家的活動範圍都變廣了。若是江遲舟跟顏希對上,江媽媽肯定站隊顏希。
一個周末,顏媽因為急事出門將女兒託付給隔壁,宋嫻高高興興接手,在廚房研究了一下午甜食做給顏希吃,「怎麼樣,小希覺得好吃嗎?」
「好好吃!特別好吃!」顏希當然是最捧場的孩子。
宋嫻興奮搓手,「那就太好了,等會舟舟回來,也給他嘗嘗。」
說曹操,曹操到。
聽見江遲舟在門口跟宋嫻講話,顏希靈光一閃,從椅子上跑下去。
江遲舟往自己走,她就越往後退。突然,擠進一間門沒關好的臥室。
是江遲舟的臥室,她來過這裡。
「咦,小希跑哪兒去了?」
她聽到宋嫻的聲音,很想回答,但她必須等一等。等江遲舟過來,就好好嚇他一跳!
「媽,我先回房間了。」
她聽到江遲舟的聲音,趕緊往後躲。
江遲舟的房間幾乎沒什麼可躲的地方,顏希看了看門後,忍不住想:萬一江遲舟「砰」的一下推開門,把她壓扁了怎麼辦?
腳步聲漸近,顏希腦子一懵,把鞋子塞到床底下,掀開被子躲到床上。暗中對自己說:等江遲舟進來,一定好好嚇他一大跳!
剛跟朋友打球回來,江遲舟打開衣櫃拿衣服,回頭時,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往前走了兩步,看見自己的被窩裡外露出長發。
其他小孩見了恐怕被嚇得尖叫,偏偏江遲舟膽子大,也淡定。他默不作聲的掃視一圈,發現床還藏著一雙粉色拖鞋,又見那被子動了動。
江遲舟嘴角勾起笑,拿上換洗的衣服悄悄退了出去。
聽到媽媽還在找人,他走過去說了幾句話,宋嫻便沒再呼喊。
洗完澡出來,房間仍不見顏希的身影,也沒聽見聲音。
顏希的鞋子還擺在他家門口,說明沒有離開。
怎麼還不出來?
江遲舟重新推開房門,見顏希裹著被子,在他床上呼呼大睡,嘴角還貼著一根髮絲。
「這個笨蛋……」
嚇唬人都這麼不專業。
那時候的江遲舟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私人領域,已經默許一人侵.占了。
【10、12歲】
學校舉辦運動會,提前放假,顏希跟江遲舟中午回家,發現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
顏希跑去柜子翻找零食,空了……
她不會做飯,只能寄希望於隔壁。
結果,兩人相對無言。
江遲舟打開冰箱給她看,「沒吃的,死心吧。」
顏希:「……我好餓。」
她摸著空空的肚子,癟起嘴角,委屈極了。
無奈,江遲舟把麵條拿出來,「這個,吃不吃?」
「要!」她迅速舉手回答。
剛開始的陣仗很有氣勢,江遲舟洗鍋,指揮她去折菜。水開後,江遲舟抽出兩把麵條,顏希洗了蔬菜放進去,蓋上鍋,等熟。
「什麼時候熟?」
「等會試試就知道了。」江遲舟一本正經,仿佛自己是個熟手。
結果等啊等,中途嘗試兩次,他就皺起眉頭。到最後成品撈出鍋,蔬菜軟噠噠的快融化,顏希覺得這麵條長得跟平時吃的不一樣。
「這裡都是作料,自己看著放。」廚房裡,各種配料樣樣俱全。
顏希每一樣都倒了些,混在一起攪拌,不禁發出疑問:「這能吃嗎?」
「當然!」江遲舟的表情很認真。
肚子咕咕發叫,顏希餓得不行,夾起麵條吹了吹,放進嘴裡,吐了
「江遲舟,你想毒死我!」
【11、13歲】
顏希六年級的時候,江遲舟已經升進初中學校,從賀新丞口中得知,江遲舟的初中生活過得相當瀟灑。
兄弟成群、美女環繞。
當然,這是顏希的誇張比喻。
顏希那會兒還沒打消嫁給他的心思,聽說江遲舟情書不斷,自然是怒了。
某天跟爸爸一起看電視,聽到電視裡說邊牧犬聰明,顏希便央著媽媽養了一隻。顏希最開始的計劃是,江遲舟要是背著她找女朋友,她就放狗把人嚇走!
邊邊排斥生人,顏希就故意帶著它往江遲舟身邊蹭,後來遛狗的人變成了江遲舟。
這天,顏希跟朋友坐在小區樓下,一起刷完《至尊寶》的電影,顏希努力配合多愁善感的朋友擠出幾滴眼淚,還學著經典台詞說:「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會踏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剛說完這句話,就見邊邊從轉角跑出來,江遲舟牽著繩子,腳下踩著滑板跟著後面。
朋友:「你的蓋世英雄,會踩著滑板,遛著狗來娶你……」
顏希:「……」
我不嫁了!
【12、14歲】
九月開學,顏希也終於成為一名初中生。
她決定給江遲舟一個「驚喜」,開學第一天跑到他的教室門口,沖他擺手,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她發現,初中生跟小學生差別很大。
最近學校掀起一股AJ熱潮,但都只是口頭討論,哪個腳下要是穿著AJ,其他人都羨慕得不得了。
顏希放學回家,見隔壁的江媽媽沖她招手,「小希快來,阿姨今天買了好多漂亮的髮夾。」
宋嫻就是特別喜歡買精品首飾,除了自己佩戴,還總想給顏希打扮。
顏希也是臭美得不行。
她放下書包去隔壁,發現鞋架上擺著一雙嶄新的運動鞋,是班上那些男生討論的——AJ。
顏希對這些不感興趣,她脫下自己的鞋,打算依序放在旁邊。
「別動!」
江遲舟突然衝出來,把自己的AJ新鞋拿開,好像別人碰一下都不行。
突然感覺被嫌棄,顏希嘴角抽了抽,「江遲舟,你的鞋是金疙瘩嗎?」
「你懂什麼!頭可斷血可流,男生AJ不能碰!」江遲舟重新把鞋擺在最高那層鞋架,獨樹一幟。
顏希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她不懂男生為什麼對一雙鞋這麼看重,隔天就聽宋飛揚說,江遲舟把班上女同學凶哭了。
「為啥啊?」
「那個女生把江哥的aj踩了……」
顏希捧腹大笑,吐槽他沒有紳士風度。
顏希新買了一雙增高鞋,身高一增,感覺氣勢都強了不少。
上學、放學走的路上少,穿起來舒適,周末跟附近的朋友出去玩,還大大方方的其他人安利。
「小心樂極生悲。」江遲舟嘖嘖兩聲,仔細看了眼她的腳。
「就你的鞋好!」顏希瞪了他一眼,覺得自己這平價的鞋子也很舒服。
然而,走了半天下來,發覺不對勁了……
雙腳開始感到不適,估計磨紅了。
這邊正在排隊,顏希蹲下看了眼,後跟擦紅了皮,腳心裏面有種撕裂的感覺,就算是站在這裡不動,也很難受。
她忍了會兒,真的站不住,「好疼啊。」
朋友雖然心疼,卻也沒辦法
前面隊伍還長,附近又沒座位,顏希實在是受不住,打算把鞋脫了打光腳。
她解開鞋帶,踮起的腳還未落下,江遲舟突然抱起她的腰,讓她赤.裸的雙腳踩在了自己最珍愛的AJ上。
他說:「地上很髒。」
此刻距離很近,顏希仰頭,腦袋剛好抵到他的下巴。
她又低頭確認江遲舟腳上那雙鞋,是他最寶貴的AJ沒錯啊!江遲舟一會兒把她凶哭吧?
顏希受寵若驚,聲音都帶顫,「不是……不讓碰嗎?」
「哦。」頭頂傳來江遲舟慵懶的聲音,似乎夾著笑,「你是笨蛋嗎……」
【13、15歲】
十一月份,學校開始計劃元旦晚會。顏希主動參加集體舞,每天下午放學都要留下來訓練。
她們都是離家較近的學生,每天訓練完,基本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家。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越發寒冷,天色黑得早,訓練卻越來越晚。
江遲舟聽到她跟朋友吐槽,「我都後悔參加集體舞了,這兩天訓練完回來天都黑了,好嚇人的!」
「我就說,聰明的事你從來不做。」江遲舟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顏希一巴掌按住他的額頭,把人推開,「江遲舟你是不是嘴欠!」
真想找個膠帶把他那張說不出好話的嘴粘起來。
早晨上學,江遲舟忽然騎著自行車擋在她的路前,「顏希,你聽。」
他伸手按響喇叭鈴聲。
「叮叮——」
「叮叮叮——」
顏希只覺得莫名其妙。
下午,依然要堅持訓練。
「馬上就到元旦節了,同學們再堅持一下,爭取拿個第一名!」
出校門的時候天還沒黑透,顏希很想趕緊回家,結果肚子不太舒服。從廁所出來後,人都基本走光了。
她一個人去騎車,心裡害怕得要死,緊張到半天沒打開車鎖。就在顏希快憋不住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自行車的鈴鐺聲,清脆響亮。
「叮叮——」
「叮叮叮——」
顏希猛地回頭,見那人站在自行車旁,按著鈴鐺。
他的聲音劃破黑暗,帶來令人心動的安全感,「顏希,回家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