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比蘇伊預想中年輕一些,坐在又寬又闊的辦公桌後面,頭頂華麗碩大的吊燈垂下,給人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
「你是二號星蘇家的女兒。」他看到蘇伊後說道,雖然應該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蘇伊點點頭,「是。」
二號星是離首都星最近的一顆行星,距離權力中心的遠近,同時也代表了地位的高低,這麼多年,蘇家一直想要更進一步,入駐首都星。
皇帝看了她與霍峻一眼,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你們既然在交往,那就訂個婚吧。」
蘇伊抬了下眼皮,霍峻反應比她激烈得多,蘇伊是別人不能碰觸的點,當下沉聲道:「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皇帝並未生氣,或許在他看來,霍峻的怒意跟兒戲沒什麼不同,「你不同意我的安排,拒絕離開學院到軍部任職,難道不是捨不得她?既然這樣,我做主讓你們訂婚,不正好附和你的心意?至於蘇家那邊,我想,他們會十分樂意的。」
「我不去軍部跟別人無關,更沒必要聽你的,你最好別再對我的事指手畫腳。」霍峻語帶警告。
皇帝慢悠悠換了個姿勢,道:「你母親要是知道你跟我這樣說話,肯定不會高興。」
「你——」霍峻上前一步,蘇伊卻拉了他一把,轉頭對皇帝說道:「可以讓我跟他單獨說幾句話麼?」
皇帝似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做了個自便的手勢。
蘇伊便拉著霍峻往外走,直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才停下。
出了那個讓人壓抑的地方,霍峻就慢慢冷靜下來,此刻懊惱地皺著眉,「不該讓你跟我一起來,我連累你了。」
「你是害得我缺胳膊斷腿了,還是害我進監獄?我怎麼沒看到連累在哪兒?」蘇伊反問。
霍峻勉強扯了個不算笑的笑,心煩意亂道:「我還是太弱了。」
蘇伊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說:「不是你太弱,是你心裡有牽掛,而他知道這點,才能牽制你。」
儘管他的母親和外祖或許對他不怎麼樣,但霍峻卻意外地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只要皇帝把他母親捏在手裡,他就不得不受限制。如果他是孤身一人,毫無弱點,皇帝又能拿什麼來威脅?
霍峻知道她在說誰,微怔了一會兒,才道:「她畢竟把我養大。」
「我知道,」蘇伊靠近了些,仰頭看著他,「你要是真的六親不認,我反而覺得那不是你。」
霍峻忍不住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輕捏,苦笑道:「可惜他們想要的,我給不了,也不想給。」
他的外祖和母親就像皇帝手中的人質,讓他不得不束手束腳,可笑的是,那些人質卻是心甘情願的,因為他們巴不得他老老實實聽皇帝的話,好撈取更多利益。
「那就給他們你想給的。你就是你,不是誰手中的傀儡,更不是他們謀取利益的工具,就算現在不得不妥協,也是為了更好的將來。」
霍峻依舊擰著眉,「但是他要我們——」
「要我們訂婚?」蘇伊補充,接著問:「你不想跟我訂婚?」
「當然不是,我當然想!」霍峻立刻道,眼神轉到她臉上,飄忽了一下,又轉開來,盯著牆角某處,「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在他的命令下。而且……我什麼都沒準備,也沒跟你求婚,鮮花戒指煙花什麼的……」
蘇伊抿著嘴,忍住笑意,免得有人惱羞成怒。
他說了一堆,關鍵的地方或許只是最後那一句?
蘇伊倒沒想到,他在她面前總嬉皮笑臉,還能跟蟲族肉搏的一個人,卻還挺純情,挺有那麼點浪漫細胞?
她開口道:「你不覺得最主要的一點,是我們認識還沒多久麼,正式交往才幾天?」
霍峻馬上轉回頭看她,語氣試探中帶了點小心,「所以你不想訂婚?」
蘇伊有點無語,剛剛是誰說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訂婚的,怎麼她說了兩句,他忽然又緊張兮兮,好像很擔心她不同意似的?
「你有把握麼?你覺得我們最終能不能走到訂婚這一步?」
霍峻想也不想道:「為什麼不能?」
蘇伊說:「那就是了,既然是早晚的事,有人願意多管閒事,那就給他管唄。而且他既然要做主給我們兩人訂婚,至少得公開你的身份,到時候你就是唯一被承認的皇子,而我是皇子妃了,多威風?」
霍峻聽得眉毛挑起來,「就這樣?」
「不然呢?」
「你不覺得委屈、不高興麼?」
蘇伊也跟他一起挑眉,「為什麼要委屈不高興?皇子妃可是特權階級,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呀,最好再能給我點特權,比如不用上課,安心當個皇室花瓶就好之類的。」
霍峻聽完,沉默無言了好半天。他的全部糾結,在她那裡完全不是事,都不知該說她是太樂觀,還是根本缺根弦。
兩人又回去見皇帝,得知霍峻已經同意,皇帝再次看了蘇伊一眼,與先前的隨意不同,這一次帶了些許探究。
他原以為霍峻看上的只是個無知小姑娘,現在看來,這女孩還有點過人之處。但他對蘇伊的評價也就僅止於此,反倒對霍峻如此容易被女人左右而微微皺眉。
不過,以這個年紀來說,他的能力與心性都已經足夠出色,遠勝他那些兄弟,皇帝自認為在某些方面可以寬容一些,更何況,他越重感情,才越有弱點,越好掌控。
蘇伊和霍峻離開皇宮後,皇帝就分別讓人通知霍家與蘇家,讓他們做好準備。
兩家人對此反應各不相同,霍家得知皇帝肯承認霍峻,欣喜若狂,只是對皇帝如此輕易給他訂婚有些微詞,畢竟聯姻也是一大助力,而蘇家雖然在二號星上位數前列,在首都星這些大家族看來,還是有點排不上號。
蘇家的意外之喜中,則帶了幾分惶恐。他們雖然決定站霍峻的隊,也知道蘇伊在與他交往,卻沒想到,幾日前還只是個學生的霍峻,這麼快就要得到皇帝承認,而蘇伊更是馬上要與他訂婚,這麼大的好消息砸下來,砸得蘇家人有些暈暈乎乎。
帝國各大主要媒體,更是在第一時間報導此事。
皇帝上位多年,雖然有無數私生子,正統的卻一個也沒有,儘管不少人拿此下賭注當娛樂,但更多人心中,其實有著隱隱憂慮,擔心如果皇帝遭受意外,那些私生子會相互殘殺,重蹈他當年的覆轍。
即便皇室廝殺離平民很遠,但誰來做統治者,卻是大家都關心的事,誰都希望有一個強大、有魄力的皇帝來守衛帝國,震懾蟲族。
霍峻的身世經歷很快公之於眾,包括他在皇家學院內的表現與成績,得知他曾獨自打敗s級蟲族,民眾對這位還未在公眾面前的皇子充滿期待,就算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也很快被淹沒。
有霍峻身為新晉皇子在前頂著,蘇伊這個即將與皇子訂婚的幸運女孩,得到的關注就少了許多,但當他們回到學院,還是被不少人圍堵了。
他們倒沒有真的直接擋路,只是原本就頗受關注的兩人,這會兒不管走到哪,都能引起一大群人圍觀。
蘇伊去上課,先前那些得知霍峻追求她,就一直追著問東問西的女孩,如今反倒不怎麼敢湊過來了。
但是不湊上前,並不意味著不八卦,以蘇伊絕佳的耳力,可以聽到她們現在,談論得更加起勁了。
「我早就說過霍學長那麼神秘,肯定大有來頭,沒想到他真的是皇子啊,跟童話一樣。」
「你們說我去跟他要簽名,他會給我嗎?」
「會的吧,畢竟我們是蘇伊的同學呢。」
「她也太幸運了,才交往沒幾天,霍學長就成了皇子,還要跟她訂婚,皇子妃誒。」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跟皇子妃是同學,我們還坐得這麼近!」
「你說以後,蘇伊會邀請我們去皇宮嗎?我做夢都想參觀一下。」
「我想去……」
「我也想……」
霍峻那邊的情況沒比蘇伊好多少,他如往常一樣去訓練場,原本各自專心訓練的人,見到他,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像突然被誰按了暫停鍵似的,就那麼詭異地靜止著。
霍峻一抬手,隨手點了幾個人,開始活動手腳,「你和你,準備跟我熱身。」
被點到名字的人小心翼翼道:「峻——那啥,要不別動手,我們陪你練習射擊?」
霍峻擰眉,「射擊還用人陪?廢話少說,快點,別想偷懶。」
那人愁眉苦臉,猛朝身邊人使眼色。
眼見霍峻眉頭又要挑起,黃倉倉撓撓腦袋走過來,道:「老大,我們還叫你老大沒問題吧?」
霍峻給了他一個你什麼毛病的眼神。
黃倉倉搓著手繼續道:「那什麼,峻哥,不是我們想偷懶,是不敢跟你打,你說你現在身份這麼尊貴,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打傷了可怎麼辦?」
霍峻簡直要給他氣笑,「打傷我?就憑你們幾個?是我給了你們什麼錯覺,還是兩天沒見,你們膨脹了?」
黃倉倉訕笑道:「這不是怕萬一嘛,萬一傷到了呢?」
「傷到我算你厲害,我請你吃飯,可要是在我手下挨不過十分鐘,呵。」
最後那一笑,頗有點鬼畜的意味,在場眾人齊齊打了個抖。
拗不過,他們只好陪霍峻交手,每個人上場前,都在心裡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傷到峻哥,上場後他們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在峻哥面前,他們果然只有挨打的份,唯一能做的,就是護好自己的臉,免得第二天沒法見人。
霍峻依舊像往常一樣去接蘇伊下課,他接受了皇帝要他提前進入軍部的要求,只是把時間放在兩人訂婚之後,也就是說,沒多久他就得離開學院。
一想到留蘇伊單獨在這,周圍有那麼多垂涎她美色的人,霍峻就忍不住想贊同她先前所說,開開心心當個皇室花瓶,最好連課都不用上的提議。
蘇伊下了課,兩人一同走在路上,不約而同忽略了那些圍觀的眼神。
「在想什麼事?」蘇伊發現他今天話比平時少,便問道。
霍峻看了眼周圍的人,感覺誰都是潛在的情敵,每一個都在覬覦他的未婚妻。
嗯,未婚妻,他喜歡這個說法。
他對蘇伊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離開學院吧?」
蘇伊瞧了瞧他,「我是無所謂,可是你確定希望將來別人介紹我的時候,在學歷後面加上肄業兩個字?」
霍峻就不說話了,他自己肄業沒關係,但他不喜歡別對蘇伊指指點點。
蘇伊見狀,又安慰道:「你只是去軍部而已,又沒跑多遠,等安定下來,我跟學院申請一下,有些課程可以自學的,我就在家自修就好了。」
家。
聽她提到這個字,霍峻心神忍不住盪了一下。
他即刻開始反思,覺得自己太不應該,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準備,甚至連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也無的時候,怎麼能要求蘇伊跟他一起離開?實在太不負責。
在他看來,霍家不是他的家,皇宮更不是,他要為蘇伊構築屬於他們兩人的家。
前方是指揮系,梁森和謝明釗兩人從裡面走出來,梁森頗有些惋惜道:「昨天我看到小秦跟實戰系一男生走得挺近,有說有笑的,你和她就這麼過去了?要我說,阿釗,我真有點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原先發展勢頭多好啊,小秦明顯對你也有好感,最該加把勁的時候,你突然撒手了,哪個女孩子受得了這樣忽冷忽熱?她又不是沒有人追。」
謝明釗垂著眼沒說話,他最近因為婚約,確實有些心神不寧,他總感覺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卻沒想到秦舒那麼敏感,又驕傲,在發現他的異樣時,敏銳地意識到什麼,乾脆利落轉身。
這是又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另一件,是他太過輕易就解除了的婚約。直到看見新聞,他才知道,為什麼蘇家那麼迫不及待要退婚,原來他們找到了更好的對象。
在皇家面前,區區謝家,的確不值一提。他頗有些自嘲地想。
「你看那。」梁森忽然捅捅他。
謝明釗抬起眼,恰好看見蘇伊和霍峻從面前走過,兩人被眾人矚目,卻習以為常,只顧自己親昵地說著話,半點不受外界干擾。
梁森感慨:「這才是將校園戀情進行到極致的典範,你看看人家實戰系的,說追求就追求,說交往就交往,這不馬上就要訂婚了,還爆出一個皇子身份。人比人氣死人咯,人家一出生就在終點,這樣也就罷了,在終點的人還比你更努力,讓人連想說兩句藉口都找不到。」
訂婚的日子很快到來,蘇伊這個身份的父母來到首都星,畢恭畢敬地接受了皇帝的召見,同時,蘇伊也見到了霍峻的母親。
那同樣是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漂亮而充滿風情,完全看不出有霍峻這個大的兒子,出場的時候,她挽著皇帝的手,像是整座宮殿的女主人。整個過程,她的眼神都沒離開皇帝身上,只在最開始看了霍峻一眼,順帶還有蘇伊。
蘇伊不由對霍峻充滿同情,他的母親,能憑藉私生女身份走到今天,在被皇帝棄之不顧這麼多年後,依舊能做出一副如此痴情的模樣,要麼是真愛皇帝,要麼當真心機了得,不過是哪個,顯然她心裡沒有太多兒子的位置。
訂婚宴會之後,媒體當然也大肆報導,並且還附帶了一張宴會上的照片。
照片上,蘇伊和霍峻並排站在一起,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被帝國民眾所熟知。
照片一出來,登時出現不少民眾留言。
「站在陛下身邊的美女是誰?新晉情人麼,怎麼之前沒見過?」
「樓上要麼眼瞎,要麼根本沒仔細看,文章里寫得明明白白,那是皇子峻的母親。」
「不怪他,我第一眼看見也困惑了一下,霍女士保養得太好了吧,根本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唄,畢竟她兒子是第一個被承認的皇子,搞不好還是唯一一個,能不高興?」
「皇子很帥啊,聽說他是皇家學院實戰系的首席王牌?實在太出色了。」
「終於有人注意到主角了,不明白有些人,整天對陛下的情人如數家珍,這麼多年都不膩,也是厲害。」
「你讓那些閒得無聊的人不幹這個,他們還能做什麼?」
「別引戰了,你們沒發現皇子妃特別可愛嗎?」
「只是訂婚而已,她還算不上皇子妃吧。」
「樓上這話說的,你以為皇家訂婚跟你買雞蛋一樣隨便,想買就買,想退就退?像這樣公之於眾的,都已經板上釘釘了好麼!」
「說真的,她真的又可愛又漂亮啊,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成年了嗎?」
「……」
「……」
「問到點子上了,我媽媽同事的女兒跟她在一個學院,聽說開學的時候,她比別人晚了兩個星期才到學院報到,就是因為家裡人給她辦成年禮。」
「這麼說來,成年沒兩個月啊。」
「怪不得看起來還跟小女孩一樣呢。」
「就算是家族聯姻,她的年紀也小了點吧。」
「什麼家族聯姻,他們是自由戀愛。」
「官方的話竟然有人信?哪有那麼巧,隨隨便便兩個人遇上,一個是貴族女孩,一個是皇子,他們還愛上對方了?做戲給人看而已。」
「你們發現沒有,照片上那些人,幾乎都是女士挽著男士的手,只有皇子是半擁著皇子妃,他的手還放在她腰上,感覺皇子妃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了,好有愛!」
「真的誒,樓上說家族聯姻的人睜大眼睛看看吧,這麼有愛的聯姻,請給我來一打。」
「難道你們不知道有個成語叫逢場作戲嗎?」
「我好像發現了個好東西,來自皇家學院論壇,點進去看有驚喜哦。『實戰系王牌熱烈追求音樂系新生,有圖有真相!』」
「看完了,真的超有愛,說逢場作戲的人,能不能勞煩你們動動尊指去看一看?」
「別跟他們爭了,到時候他們又要說帖子作假、樓主水軍、皇子做戲,你看,我連理由都給他們想好了。」
「就是,不過說起來,皇子跟陛下比,實在太專情了,聽說他在學院幾年,一直沒談戀愛,然後對皇子妃一見鍾情,就開始追求人家了,追到手後馬上訂婚正名分,想想他母親和陛下那些情人,這麼多年別說名分,連個公開的身份都沒有,感覺好心酸啊。」
「醒醒吧樓上,那些讓你心酸的人,可是個個住大豪宅、大莊園的,你一個搬磚的,想要散播過剩的同情心,也要看人家給不給機會。」
「哈哈,這種新聞看看也就算了,竟然真的有入戲的,笑死我了。」
訂婚宴後,霍峻便準備離開學院,前一天晚上,他和蘇伊兩人又溜出來,到密林里的小木屋看星星。
這座林子對別人來說陰森恐怖,與霍峻卻意義非凡,小時候他恐懼它、厭惡它、征服它,最終將它變成自己唯一的安心之所,後來,他在這裡與蘇伊相遇、定情,如今又在在這兒離別。
蘇伊坐在木屋外的平台上,仰望著星夜,兩條腿懸空,白皙纖細的小腿輕輕搖晃。
霍峻在木屋裡窸窸窣窣不知道幹什麼,好半天才出來,蘇伊沒轉頭,只感覺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如往常一樣輕捏,然後捏著捏著,她發覺有什麼套上了她的手指。
低頭一看,卻是一個黑漆漆的指環,勉強能說它是個戒指吧。
她偏頭看霍峻,霍峻卻望著星空,如果不是握著她的手手心都是汗,她還真以為他有面上那樣風輕雲淡。
「這是什麼?」
「……」霍峻咕噥了一聲。
蘇伊把耳朵靠過去:「什麼?」
他還是沒看她,卻一鼓作氣道:「是我遇上的第一隻s級蟲族的胸甲,那時候我以為我必死無疑,結果卻再次醒過來,蟲族的屍體還在旁邊,我胸口上插著這片胸甲,如果再深一點,現在我就不在這兒了。」
蘇伊邊聽邊點頭,「所以你把那片胸甲留下,磨成了這個戒指?」
這麼說來,確實意義非凡,可是他需要說得這麼吞吞吐吐麼?
結果霍峻又接著說道:「它是曾經離我心臟最近的東西,現在不是了,你比它更近,你在我心裡。」
最後一句話他是盯著滿頭星星說的,說完還是固執地不回頭看她。
蘇伊覺得這情話有點土味,可是看他窘迫的樣子,竟也有點可愛,有些感動。
她挪了挪,往某個不肯看她的人身邊靠近,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霍峻渾身都是緊繃的,好一會兒才抬起手,將她環住,大概是窘迫的勁頭過了,遲疑道:「是不是一點也不浪漫?」
「浪不浪漫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就好了。」蘇伊道,她把帶了戒指的手向著夜空張開,白皙的指頭上,黑色指環尤為顯眼。
她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那隻指環,說:「它曾經離你心臟那麼近,以後每次我摸它的時候,就相當於在碰觸你的心口了。」
霍峻一時摸不准她這話到底只是表面上的意思,還是因為他別有心思,所以聽起來才別有深意?
蘇伊說完,往後仰了仰腦袋,呼出的氣息幾乎能噴在他的下巴上,「你不覺得說了這麼一大堆肉麻話之後,現在你該吻我了麼?」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