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褚青恢復了意識,聽到身邊有抽泣的聲音,睜開眼一看,竟然是師母在那抹著眼淚。
師父也在,面色凝重的,時不時的嘆氣。
再見師父、師母,褚青說不出的難受,很小的時候他就父母出意外死了,是他們一直資助他上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師父對他雖然嚴苛,但是對他不會的作業每次都是耐著興致教他,師母也是時不時地把他帶到家裡,換著花樣地給他做好吃的,後來乾脆就讓他直接住在家裡。
師父師母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他們就把褚青當親兒子來養的,褚青也爭氣,不僅考進了師母的研究生小組,後來也是如願地跟著師父讀完了博士。
連自己能留到省設計院人事部,也是師傅極力爭取的。
但是如今,他得了愛滋病,實在是對不起師父師母的栽培。
想到這,褚青忍不住哭出聲來。
師母聽見哭聲,知道他想不開,走上前安慰:「孩子,沒事,生病咱不怕,現在醫學那麼發達,經過治療,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的。」
師父面色嚴肅,話語裡也是透著十分的關愛:「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身體生病了連我和你師母都不說了是吧,要不是你小師妹剛好就在那家酒店經過,碰見你暈倒,我們老兩口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裡。」
褚青這才恍然大悟,小師妹正是二老的女兒,應該是小師妹正好看見自己暈倒,將自己送到醫院來,然後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二老的。
師母趕緊瞪了師父一眼:「老陳,孩子心裡難受,你別嚷嚷!」
師父也知道說話聲音大了點,隨即降低了聲音,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得這種病的,是不是出差的時候亂來了。」
褚青在二老面前,心裡也平穩下來,將自己根據檢查報告和醫生的吩咐,分析出這病是妻子林嵐傳給他的。
二老面面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他們實在想不到,那麼漂亮賢惠的女人,怎麼在男女關係上那麼亂,最後搞出病來還連累了褚青。
師父是看著褚青長大的,他自然相信褚青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氣得直接罵起林嵐來。
「不知廉恥,一個妻子,竟然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太不知廉恥了,簡直是毒婦!」
「離婚,一定要離婚,不同意就上法院,不能讓那女人在傷害你。」
師母也在一旁摸了摸眼淚,支持褚青離婚:「林嵐要是不同意,我就找她去。」
「師父,師母,我自己的事情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吧,你們二老的恩情,我只能下輩子在還了。」
說著褚青下床跪在地上,給二老重重地磕三個響頭。
然後起身就要離開。
卻被師父攔了下來,褚青卻不敢讓師父靠近,側身躲過。
師父見狀生氣了,嚴聲斥責起來:「混小子,老頭子做了幾十年的教授,害怕一個愛滋病?」
「你從小懂事,你想自己解決我也放心,但我告訴你,我跟你師母沒兒子,以後還想靠你養老的,你別給我做什麼啥事。」
褚青暖在心裡,雖然師父是在呵斥他,但是話里全是關心他的話,怕他自尋短見才說出養老的話來。
褚青點點頭,想師父保證不會想不開,二老這才放心地讓他離開。
回到家中,妻子林嵐還沒有回來。
褚青苦笑一聲,突然發現,原本溫馨的小家,突然間就變得冷清了,冷清到讓他產生了幻覺。
本以為跟林嵐的結婚是愛情的展現,沒想到竟然搭上了性命。
褚青走進廚房,穿上圍裙,開始做飯,準備在晚飯的時候,剛準備炒菜,一陣噁心感讓他噁心的吐了起來。
褚青額頭浸出冷汗,身體一股無力感讓他無法站立,只好扶著櫥櫃支撐著。
他問過醫生,知道這些都是愛滋病症狀之一,看來自己離死似乎越來越近了。
症狀緩和一些後,接著炒菜。
等到林嵐回來後,四個簡單的家常菜也做好了。
「你回來啦,出差怎麼樣。」
「好香,想吃你做的菜想得我人都瘦了。」
林嵐看著桌上的菜流起口水,但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褚青,不解地問道:「在家幹嘛還戴口罩,你感冒了?」
褚青坐下來,平靜的看著林嵐的眼睛,講起了昨天的事情:「我昨天在迎瑞大酒店看見你跟一個男子在一起,你們還一起吃飯,一起買了衣服,最後你們還回到了酒店。」
頓了頓,笑了一下,問了一句:「私人酒店住一晚上很貴的吧,一定很舒服。」
「你跟蹤我?」
林嵐臉上露出不滿,雖然不悅但還是解釋道:「那個是我的一個客戶,我確實陪他轉了一天,但是那也是業務需要,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自己都親眼看到了,林嵐還在狡辯,褚青十分失望,冷冷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林嵐愣愣地看著褚青,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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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差一個月,回來就要跟我離婚,你發什麼神經!」
「難道就因為昨天你看到的?我告訴你,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離婚我不同意!」
林嵐很生氣,臉色也陰冷起來。
褚青一點都沒聽進去她的話,只覺得失望,失落,自己就差當場拆穿了,妻子竟然還在狡辯。
於是扯下口罩,解開衣服,露出滿是水泡的皮膚,怒吼道:「林嵐,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愛滋病,都是你幹的好事,你跟別的男人睡覺,還讓我染上了這種骯髒的病。」
「你...你...這是艾...」
林嵐見到那觸目驚心的身體,得知是愛滋病,嚇得連連後退。
褚青從她變化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害怕,懷疑,還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緒,這讓他十分心痛:「你也不必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你才是病毒傳染者,你跟別人的男人睡覺,讓我成為受害者。」
「你放屁,褚青,你少污衊我,我林嵐才沒有跟除了你之外別的男人睡過覺,」
褚青看著不斷狡辯的林嵐,有沒有睡別的男人已經不重要了,身上的水泡已經說明了一切,自己得了,林嵐也跑不了。
「離婚吧,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想結束咱倆的關係。」
褚青平靜地掏出離婚協議書,放在林嵐面前。
林嵐憤怒地將離婚協議書書撕碎,衝著褚青大喊:「褚青你王八蛋,你在外面亂搞,得了病推到我身上,我要去檢查,我要證明你才是那個不檢點的人。」
林嵐顫抖著身體回房間收拾衣物,褚青的愛滋病的消息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讓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而且褚青那麼信誓旦旦的說是她傳染的,這讓她更加害怕,自己工作原因,確實沒少去酒吧那些場所,那裡魚龍混雜,難免會出現愛滋病患者。
難道真的是我?
林嵐一刻也不敢在家呆了,收拾好衣物,慌張地走出家門。
褚青卻跑出來攔住她:「林嵐,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啊!不要碰我!」
林嵐心中十分不安,被褚青抓住,這下更是嚇得六神無主,急忙推開。
卻不想慌亂中將褚青退下樓梯。
褚青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悶哼一聲,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醫院的病床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清醒了幾分。
這是一個小護士走了過來,對他做了簡單的檢查,說道:「你終於醒了,你都在ICU昏迷了八天了,還好醒了,後面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有生命危險。」
都昏迷八天了嗎。
褚青已經對時間感到錯亂了,之前還沒察覺到時間會流失,得了愛滋後,在酒店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月,這下再次昏迷了八天,時間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少了那麼多天。
褚青對小護士問道:「這是哪家醫院?」
「這裡是市第四醫院,專門接收傳染病的醫院。」
小護士快速地回答,然後拿出針管,準備給他抽血。
見到針頭,褚青莫名的一陣心慌,趕緊將手抽回來,十分不友好的說道:「我是愛滋病,你不知道給愛滋病人扎針是要做好防護的嗎,你新來的?」
小護士被他這一吼,顯得慌亂起來,委屈地嘟著嘴說道:「對不起,我才第二天,忽略了。」
褚青見不得女孩掉眼淚,知道自己反擊過度了,但是還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去做好防護在給我扎針,你還小,萬一被感染了怎麼辦。」
小護士哦了一聲,返回去做好的防護,再次來到病房,給褚青抽了血。
見小護士拔了針,褚青又對小護士說道:「你把尿管給我拔了吧,我已經醒了,就不需要了。」
「哦!」
小護士顯然有些害羞,看了一眼醫囑導尿管可以拔,於是臉紅紅地將褚青的褲子褪下,然後將導尿管抽出。
等小護士低著頭離開,褚青就下了床找到了醫生,想辦理出院手續。
醫生卻拒絕了他的要求,並說道:「你還沒有達到出院的要求,而且你妻子不同意,我不能給你開出院證明。」
褚青解釋:「我妻子?我們要離婚了,用不著他同意。」
醫生還是拒絕:「那跟我沒關係,我只知道是送你來醫院的人自稱是你的妻子,她不同意,我不會隨便讓你出院的。」
褚青再次回到病床躺下,是林嵐將他送到的醫院,這讓他有點意外,但是這個婚,還是要離的,找機會在跟林嵐好好談談。
躺著床上無聊,正好給自己拔尿管的小護士進來問他需要什麼。
褚青寫下幾個書名說道:「你給我帶幾本書吧,」
小護士結果字條,眼神有些崇拜:「這些都是外國名著,而且都是未翻譯版的,你竟然能看懂他們!」
小護士單純的性格也讓褚青心情舒暢一些,開玩笑道:「這不是顯得自己牛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