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4-09-01 02:25:15 作者: 丹青手
  一行人走了大半日也沒有發現掌柜說的小鎮,只隱約瞧見一個村落,走近前去,朦朦朧朧的煙霧消散過後,山間的村莊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一眼望去,風景瑰麗秀美,花林稀落盛開,恍若世外桃源。

  屋上炊煙裊裊升起,荒郊野外頓時有了人氣,村中路過一個青年人瞧見了他們,滿臉笑容迎了過來,「諸位要往何處去呀?」

  葛畫稟微微拱手,開口問道:「敢問這位仁兄,這處離鎮上還有多遠?」

  青年聞言面露疑惑,「這處離鎮上可有兩三日的路程,天黑山路泥濘兇險可不好走,你們莫不是要今夜趕到鎮上?」

  這可與客棧掌柜說的小半日差得太多,葛畫稟一怔,「竟要兩三日,難道我們走錯了路?」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疑惑不解,「可這來時也只有一條山路,應當不會有錯呀?」

  眾人皆覺古怪,聞言看了眼四周,按理說,這一條大路直通通,再怎麼走也不可能走偏這麼遠?

  「這裡山路多,你們或許是不知不覺繞了路,往日也常常有人行錯路,走到我們村子來,現下天快黑了,夜路危險難走,你們還是等天亮了再走罷。」青年笑著建議,白淨的麵皮看起來極為和善。

  錦瑟掃了一眼村落,笑吟吟傾身靠向馬頭,「既然走錯了便走錯了,這處景致不錯,我很喜歡,不知可有讓我們住下的地方?」她聲音天真浪漫,一聽就是好欺騙的女兒家。

  青年見了錦瑟眼眸亮了一瞬,驚艷過後有些羞澀,「既然來了這處便是我們的客人,你們若是不嫌棄村子簡陋,便先去我家中落腳罷,待到明日早間,我再趕著牛車領你們出去。」

  葛畫稟看向沈甫亭,「沈兄以為如何?」

  沈甫亭倒沒有異議,「荒郊野嶺沒有落腳之地到底不便,若能留宿再好不過。」

  他們一行人,男子露宿野外便也罷了,女兒家卻是多有不便。

  葛畫稟聞言頷首,對著青年笑而作揖謝道:「如此甚好,多謝仁兄收容我們。」

  青年很是歡喜,伸手往前面請道:「貴客不必言謝,誰出門在外沒遇到難事,這些都是尋常事,我家就在前頭,我帶你們去!」

  荒郊野嶺中留著一個這麼大的村落,即便風景再是優美,也多少有些與世隔絕的荒涼,村中人好像許久不見外人,這一路走去動靜不小,來往時不時好奇看一眼。

  紀姝帷帽丟了,高門大戶規矩多,被這樣看著很不習慣,可現下也講究不了這麼多,只能由雙兒和婆子在一旁擋著些許。

  錦瑟倒是不在乎人看,下了馬一路看著村中人,慢慢悠悠走著。

  前頭領路的青年見村里人這般盯著姑娘家看,也有些不喜,俯身便撿起了幾塊石頭,玩笑般砸去,「快快走開,一個個都沒得事做,成日瞎晃蕩。」

  幾個男子嘻嘻笑笑躲過,紅著臉紛紛往回跑,「族長莫丟石,咱們不看便是了。」

  「兄台是村中的族長?」沈甫亭開口問道。

  年輕的族長笑著抓了抓頭,面上神情頗有幾分憨傻,「算不得什麼族長,就是一個名頭罷了,是俺爹傳給俺的,他們叫著就叫習慣了,你們喚我阿澤就好了。」

  「不知族中在外頭可有稱呼?」紀姝別有一番玲瓏心腸,開口所問恰合沈甫亭想問的。


  果不其然,話一出口,沈甫亭抬眼看向了她。

  紀姝見狀似才知曉他也想問這個問題,垂首回以一笑,二人無聲間別有一番默契。

  錦瑟走在後頭,一眼便瞧見了,嘴角一彎,神情頗有幾許玩味。

  阿澤見美人開口相問,面露羞意,「不過是山間小村落,鮮少有人出去,沒什麼名字稱呼。」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阿澤家中,土屋很大,後頭還要一個四方院落,古舊簡單,屋子全都是用黃泥土沏成的,年歲久遠,牆上已經開了一道道大口裂痕,不過看著依舊很牢靠。

  屋子再大也住不了這麼多人,侍衛婆子便由阿澤安排住進了隔壁相鄰的屋子,而他們幾人則住進了土屋後頭的院子,屋子裡頭還算乾淨,擺設也簡單,整個村子瀰漫著酒香,屋裡卻沒有見到酒罈子,酒的香味似乎是從地底下瀰漫上來的。

  村裡頭的人樸實厚道,甚至幫著一道將東西搬進屋裡,很是熱情好客。

  一番安頓下來,時辰還早,眾人或在屋子裡休整,或與村民閒聊,這處民風淳樸,沒有外頭的喧囂戰亂,又有高山流水伴小溪,閒來無事小酌幾杯,日子倒是輕鬆愜意,也稱得上世外桃源了。

  錦瑟在屋裡看了一圈便出了房門,這處村落極為開闊,遠處高山襯托之下,顯得土屋渺小,溪水從遠處山間流過,順著石子大片蜿蜒而過,拂面的清風伴隨著淡淡酒香,聞之心醉。

  紀姝站在屋門口看著田野風光,心中生出無限愜意,「若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極好的。」

  「小姐千金之軀,往後註定是要嫁高門做主母享福的,哪能在這處當尋常百姓吃苦?」雙兒在裡頭收拾床鋪,聞言笑著回道。

  「我也只是感慨一二,這世間之事總有利弊,有時候,我未必比他們過得好……」紀姝話間落寞,抬眼看見錦瑟便止了話頭,敷衍一笑轉身回了屋。

  這態度變化倒是快,若是常人自然要想一想何處招惹了這貴家小姐的不歡喜,可錦瑟自來是讓別人誠惶誠恐的那個,哪會糾結這些?

  她看著紀姝進了屋,百無聊賴慢悠悠晃出了院子,瞧見了不遠處的一人一馬。

  古木參天,盤跟錯節,林下野草叢生,鬱鬱蔥蔥,白馬悠閒食草,那人靜立林下如松竹,身姿如玉,遠觀亦如畫。

  錦瑟緩步走近,沈甫亭視線正落在馬脖子上光禿禿的地方。

  馬兒毛髮梳亮雪白,通身沒有一點雜質,一看就是精心照顧著的馬兒,如今這麼幾塊光禿禿的,看著十分醒目。

  馬兒本安靜地吃著草,瞅見錦瑟過來,不由自主往一旁挪,嘴上拼命吃著草,大眼兒滿是掩飾的緊張,似乎生怕她揪禿了自己。

  沈甫亭見她過來完全當作沒看見,伸手輕撫馬脖子以示安撫。

  錦瑟視線落在他沒有表情的面容上,笑眼一彎,「這馬兒的毛髮也太鬆了些,拔了這麼幾塊都不覺得疼,真是奇怪。」

  沈甫亭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情緒,可一看就是脾氣不好的那一種。

  錦瑟眉眼一彎,笑眼越顯純真,「沈公子生氣了?」

  沈甫亭眼帘輕掀,神情淡淡看來,「你想說什麼?」

  見他這般直白,錦瑟也不耐煩再繞彎子,「你是什麼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沈甫亭聞言一笑,他模樣生得好,又是在這山清水秀之間,更襯得人好景好,無端惹人沉淪。

  「在下先前已經和姑娘說過,我就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再沒有其他。」他說完這一句,見玄機將這處的草吃得差不離,便又牽著它往草叢茂盛的地方走去。

  錦瑟見他顧左右而言其他,不由上前幾步追問,「這些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何必還在我眼前裝模作樣,你若真是個大夫,那看我又如何?」

  沈甫亭選了一處草叢茂盛的地方停了下來,玄機連忙垂頭吃著,大眼兒持續放空,不敢瞅人。

  這一回,沈甫亭連頭都沒有抬,垂著眼睫淡道:「大夫眼中只有病人,姑娘現下並沒有什麼不妥,無需看大夫。」

  錦瑟見他執意不說越覺有趣,不由幽幽笑起,緩步走近他,「不肯說?我自有法子知曉,端看你能隱藏到什麼時候?」她微帶甜意的聲音隱含幾分危險,說完也不再停留,徑直越過他往回走去。

  沈甫亭聞言眉梢欲揚未揚,抬眼看向走遠的錦瑟,唇角幽幽一彎,玉面卻無笑意,眼中似帶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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