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話音剛落,一股勁襲向她的命門,磅礴的仙力之中帶著陰狠凜冽的勁道,仙氣中纏繞著暗黑色的氣息,似要抽筋剔肉,可怖非常。
神仙絕不會有這般陰狠毒辣的仙力!
眼前之人看著謫仙如玉,倒沒想到是個邪仙,裝了這麼久的溫文爾雅,著實辛苦。
錦瑟躍出懸崖之外逼退數里,眼眸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瞭然,她微微一笑,話中有話,「原來是個邪仙,那又何必這樣中規中矩,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你?」
沈甫亭眉眼冷然,話間不語,似要速戰速決。
她眼中一暗,袖中銀針帶著繡花線直破那股勁,凜冽的妖力順著繡花線帶起層層波瀾襲去。
沈甫亭竟然任由針線穿過身子,縱身躍起往她那處提掌而來,帶過懸崖上凜冽的風勁,幾乎如刀割一般刺人,觸之必死無疑。
錦瑟身上瞬間起了幾道血痕,當即不悅,「我今日就要了你的命,剝了你的皮!」
錦瑟伸手為爪,懸崖之上的風聲迴蕩之間震耳欲聾,磅礴妖力匯集而去。
沈甫亭眉眼瞬間凜冽,周身仙法暴漲,帶著碾壓之勢抵之,兩股力在空中猛然撞擊在一起,看不見的氣勁往四處盪去。
「砰」地一聲巨響擊向懸崖峭壁,懸崖瞬間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巨大的山石「轟隆」一聲砸落而下掉落深不見底的淵底,掀起了深淵巨大的蘑菇雲,塵埃和風勁穿過懸崖浮雲反襲上來,猛然掀開了纏鬥的二人。
錦瑟砸落在懸崖峭壁之上,震得五臟六腑扭動移位,猛然噴了一口血,疼得險些暈厥過去。
她身形一晃,快速墜落而下,恍惚之間透過山崖間漂浮著的雲煙,看見了沈甫亭,他顯然也傷得不輕,唇角溢出鮮紅血跡極為醒目。
錦瑟當即伸手欲要使出繡花線,卻不想手麻得都抬之不起,便是懸空靜立都無能為力,她神情一怔,好像剛頭那一擊受了不小的創傷。
失重的感覺越發強烈,刮上來的風刀幾乎劃傷了面頰,她反應過來當即縱身往沈甫亭身上躍去,欲拿之做肉墊子。
沈甫亭反手一轉,似要將她甩開,錦瑟用力死死抓著,一刻不松。
二者在空中糾纏不休,反而越發快速墜下,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掉落深淵底層。
沈甫亭見之眉間一斂,無暇再顧及纏著自己的錦瑟,當即身形一轉,透過煙霧飄搖的雲層,竭力往樹木茂盛處落去。
轉眼間,二人「砰砰砰砰」從樹上砸落而下,折斷了無數層層疊疊的樹枝,砸落在厚厚的草被上。
好在他們不是凡胎肉骨,也好在這處叢林茂盛,蒼天大樹不可數之,草被厚深鬆軟,否則早已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可饒是如此還是吃了不少的苦頭,本就兩敗俱傷,又從這麼高的懸崖掉落下來,自然少不得一身傷重。
錦瑟從樹枝上掉落而下,只覺周身都疼的麻木,不遠處的沈甫亭慢慢站起了身,見她還活著,眼眸微沉,快步往她這處走來,似要將她徹底了結。
果然是邪仙出身,性子乖張暴戾,受了這樣重的傷,頭一個不忘的還是殺她。
錦瑟唇角一彎,咬牙想要爬起身,卻是強撐也爬不起來,一時心中不悅,真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這種時候竟然爬不起來!
遠處疾步而來的沈甫亭突然一下頓在原地,體內一陣翻江倒海,似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引得他面容慘白一片,額間青筋暴起,才走了幾步便冷汗直流,氣息錯亂,只得坐下打坐調息,穩定心神。
錦瑟見之面上不由露出笑來,不過片刻便有了勁,搖搖晃晃爬起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今日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你的幸運了。」
沈甫亭聞言眉間重重斂起,額間的細密的汗珠慢慢滑落而下,染濕了眉眼越顯晶瑩,眼睫上的汗珠輕輕掉落而下,落在沾了血的衣擺上,這般狼狽依舊惑人,確實是個禍害。
錦瑟面上笑盈盈,一步步往他那處走去,即便路走得七歪八斜,也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你是個邪仙卻非要裝得這般溫和,長得好看,卻偏偏是個不聽話的,如此矛盾實在叫人捉摸不透,不如我把你的心肝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她說著伸手為爪襲向他的心口。
沈甫亭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看向她的眼神可怖非常,觸之寒徹骨。
錦瑟腕間吃疼,猛然往他胸口而去,觸之卻發現自己的手連區區肉身都穿不進去,一時瞳孔收縮,猛然怔住。
沈甫亭當即察覺,眼眸微眯,長睫中透出危險意味。
錦瑟的反應不過是一瞬之間,當即眉眼一彎,笑眼盈盈掩飾道:「當真了?你不要怕,我不過就是逗逗你而已,哪裡捨得真的殺了你,你生得這樣好看,殺了你,我去哪裡再找一個中意的?」
沈甫亭聞言眼中神色莫測,玉面蒼白,看上去就像一個的病弱公子,可抓她手腕的力道卻極重,好像要碾碎她的手骨。
叢林之中陽光透過片片綠葉照射下來,恢復靜謐的叢林裡頭傳來一聲聲悅耳鳥叫,卻沒有打破這一處的壓抑氣氛。
僵持一瞬,沈甫亭才鬆開了她的手,坦然自若的閉上眼,似乎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不要再糾纏於我,否則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錦瑟起身揉了揉自己發疼的手腕,周身麻木的疼痛之感慢慢回來,叫她一時連站立都有些吃力,聞言冷冷看著他,似心有不甘。
她默然一探周身,果然妖力盡失,一時煩躁不已,抬眼環顧四周,隨意選了一處方向徑直離去,轉眼便消失在了叢林密集處。
沈甫亭靜坐片刻,待氣息調穩,慢慢睜眼看向錦瑟離去的方向,眼中儘是暴戾恣睢,全沒有了往日謙謙公子的溫潤和善。
倘若不是剛頭動用了仙力,引的體內邪氣逆行,險些墮入魔道,恐怕與她也是不死不休,又怎會這麼容易讓她離開。
錦瑟離開了這一處,慢悠悠在叢林之中走了許久,離了沈甫亭越來越遠,才停下來細細再探體內的妖力,發現不是不存在,而是被什麼壓住一般使不出來,心中一時煩躁不已。
這鬼地方儘是參天大樹,高聳入天,樹幹便是十人懷抱也抱不住,樹上的枝椏蔓延伸展而去,極為龐大,稱的她渺小如螻蟻,徒步走了許久,也不過是從這一棵樹前走到另一棵樹後。
她緩緩閉眼,嘗試用意念去召喚小妖怪,卻不想一隻都沒有招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惱得她打向一旁半人高的雜草,卻只倒了一小排。
她只得按耐性子咬牙繼續走,辛辛苦苦走了大半個時辰,以為穿過前頭層層疊疊草叢就能出去,卻看見了坐在遠處樹下的沈甫亭,頓時怔在當場。
沈甫亭察覺到這處動靜,睜眼看來正對上她的眼,清澄的眼中眸色瞬間一片深沉。
錦瑟面色微變,心中警惕,根本不知他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與他對視一瞬,她緩步走出草叢,看了眼周遭的景致,才發現她走了這麼久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錦瑟心中一片翻湧,險些內傷又重一層,只得換了一個方向走去,卻不想兜兜轉轉一大圈又回到了沈甫亭這處。
沈甫亭見她來來回回的走動,自然知曉她迷了路,便也視而不見,繼續打坐調息。
錦瑟不信邪,轉悠了一圈又一圈,卻還是看見了沈甫亭,一時心中惱火,當即往他那處走去,抬腳踹去。
沈甫亭正在調息的緊要關頭,分不得神,猝不及防被踹了個正著,經脈逆行猛地噴了一口血。
錦瑟一把拉過他的衣領,語調陰森,「我走不出去,你到在這裡悠閒,不如我將你的皮扒下來,做成皮燈籠照著路走?」
沈甫亭又豈是好相與的,睜眼看來眼中的陰狠冷厲極為蝕骨,仿佛在一片黑暗之中行走時,可怖毒物遊走於身旁,冰冷危險,不寒而慄。
神仙不會有這樣的眼神,即便他是邪仙也是仙,既然是仙者,又怎麼會有這般可怕的眼神,甚至連錦瑟都沒有見過?
錦瑟微微一怔,還沒回過神來腳下被什麼一勾,重心一偏猛然跌倒在地,被人壓在了身下。
沈甫亭氣息紊亂至極,唇瓣被鮮血沾染越顯瀲灩,襯得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眼中卻是滔天怒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面前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