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見他拿了帕子,一瞬間便愣住了,「喵~」她眼中閃起了興奮的光芒,正準備撲向他。
沈家公子一把抓起了她,「這些日子真是將你寵壞了,越發頑劣不聽話,貪玩也就罷了,竟還玩弄起火苗,萬一引了火可如何是好?」
錦瑟見他沒想起什麼,歡喜的心情瞬間低落,又被他這般抓著,一時很是不舒服,小身板子一個勁的掙扎,「喵!」
沈家公子顯然是被氣著了,往日小貓兒不用叫喚就讓他心疼不已,那架勢寵的跟寶貝似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如今這般叫喚都不理睬了,抓著便進了裡屋。
老嬤嬤頭一次見公子發這麼大的火,那面色陰沉的模樣叫人看著都有些膽寒,一時嚇的不敢說話。
不過這小貓兒也確實頑皮,往日滿屋子搞破壞也就罷了,如今還往火爐旁湊,合該被好生教訓一頓。
錦瑟被抓的緊,小聲兒叫的越發嘹亮,見他不理睬,小毛爪正準備用力蹬,可還沒來得及用力,便被沈家公子當個球兒似的扔到了床榻上,整隻瞬間淹沒在被窩裡頭。
錦瑟心中大怒,當即從被窩裡頭爬出去,還沒來得及沖他叫喚。
沈家公子已經冷冷砸下一句,「今日若是沒想出自己的錯處,就不准出來!」他說完冷著一張臉往外頭走去。
「喵!」錦瑟連忙躍下床榻,小碎步邁的飛快,小小一隻倔強的追上他的大長腿,半點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處。
沈家公子連眼風都不曾給她,幾步邁出了裡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錦瑟小碎步雖然邁得快,可終究比不上他大長腿,險些一腦袋撞在了門上,她連忙伸爪去推門,門卻牢牢的關著,顯然是他從外頭鎖了。
如今她在凡人眼裡是一隻奶貓,又不能穿門而過,便也只能用爪子在門上劃拉著,「喵~喵~喵~」
那小聲兒越發嘹亮,聽在耳里頗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撒嬌意味。
老嬤嬤見它叫的悽慘,難免動了惻隱之心,畢竟這貓兒只有這麼點大,叫喚起來還頗為惹人心疼的,「公子,這……」
卻不想往日寵貓的沈家公子根本不理會,冷著臉往外走去,「不准放她出來。」
老嬤嬤連忙應聲,也不敢多管,放下了藥碗,去收拾靠榻上的線球,小貓兒調皮,將公子給它的毛線球撓的到處都是,屋裡就沒齊整過一回兒。
老嬤嬤收拾了五顏六色的毛線球,順道收拾了公子隨手放下的書冊,卻見上面有明顯的褶皺印記,仿佛是被用力捏過的痕跡。
公子這般靜性的人,偏生養了這麼一隻任性調皮的小貓兒,哪能不被氣著?
老嬤嬤一點也不意外,直嘆了口氣,便是她,也時常恨得想揍上這小壞蛋幾遭。
錦瑟撓了幾下房門,見他真就這樣走了,頗也有些不明所以。
她往日揍他的魚,打他的王八,將他的書畫弄髒,他都沒說什麼,今日卻因為玩火的小事這般生氣,還將她丟下自己走了!
她頓時生惱,眼兒瞬間陰沉下來,轉頭就在屋裡搞破壞,弄得屋裡頭亂七八糟才消了氣,直扭頭爬上了床榻,小小一隻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
沈家公子夜裡回屋,瞧見這一片狼藉,唇抿成了一條線,「這就是你反思的結果?!」
錦瑟本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如今見他這般多少有些心虛,畢竟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他如今是不記得了,可往後若是想起來自己要燒了這信物,可不知要怎麼收場呢?
她想著爬出了被窩,衝著他喵了一聲,打算就此揭過,可沈家公子這處卻沒這麼好揭過。
接下來的一整日都沒了親親抱抱,那冷冷的眼神,叫貓頗為不敢靠近。
錦瑟趴在案几上看著他,瞧著他面色越發蒼白,還時不時的咳嗽,頗有些擔心,站起身衝著他輕輕叫喚了一聲。
沈家公子聞聲似沒聽見,仿佛她不存在。
錦瑟躍下了案幾,走到他腳邊又衝著他「喵」了一聲,連眼風都沒有掃給她,很是冷落貓……
錦瑟在他腿旁僵站了一會兒,伸爪去攀他的腿,見他沒有阻止,當即抓住機會爬上了他的腿,極為輕巧的順著衣衫,攀上他的肩膀,軟綿綿的依靠著他,狀態親昵,「喵~」沈家公子鐵了心將她當成透明貓,這般撒嬌都沒有半點反應。
錦瑟探過身子,毛茸茸的小腦袋湊上去,打算獻吻安撫一番。
沈家公子卻不領情,微微側頭避開了她的小腦袋,不過臉上的淡漠緩和了許多,只是叫人看不出來。
錦瑟這才有些慌了,連往日他最喜歡的親親都沒有興趣了,這可真是難辦,一時依偎在他頸窩旁,那眼兒看著他,很是發愁。
沈家公子依舊看著手中書,也不管她蹲在肩膀上究竟要做什麼。
外頭老嬤嬤進了屋,輕聲招呼道:「大公子,老太太來看你了。」
錦瑟這才從他的肩膀一躍而下,到了靠榻之上,看著那老太太進來。
沈家公子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去迎,「祖母今日怎麼來了,理應是孫兒去請安才是。」
老太太握過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身子骨弱,要好好休養,我這一整日也沒什麼事,走動走動也好,順道過來看看你。」
話是這麼說,可來了這處必然是有事的,尤其的自家孫兒的終身大事,哪能不好好說道說道?
老太太這一坐下,關切了幾句之後,便將心頭大事說了出來,「你先前挑的那畫像是從哪裡找來的,還是往日自己見過,特意畫下來的?」
錦瑟聞言支起了耳朵,很是認真聽著,這畫冊上的她可是子虛烏有,若要追究起來,恐怕會出岔子。
沈家公子聞言也是一怔,神情疑惑,「孫兒是從畫冊裡頭挑的,難道不是祖母和母親送來的?」
這下可叫老太太為難了,這畫像不知從何而來也就罷了,有了畫像卻找不到這人,也是出奇了,「你先頭中意的那姑娘,送畫冊的人也不知曉,你母親著人替你去尋,也沒能尋到。」
沈家公子聞言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開口安慰老人家,「此事不急,慢慢來也好。」
錦瑟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
老太太一聽這話便知曉這又是推脫之詞,說到底還是因為身子的緣故,不想拖累人姑娘。
可終身大事終究不是兒戲,做長輩的哪能看著他自己一個人?
老太太既然來此,自然是想到了應對的法子,「成親一事確實急不得,娶妻娶賢,你若是真中意這姑娘,祖母再著人去仔細尋,必然給你找到。
只現下你身旁還缺一個伺候的貼心人,你母親看中了一個,怕你不願意留下,特意求祖母來做說客,是個好姑娘,又會醫術,正好留在你身邊,好生照顧你,替你調養調養身子。」
老嬤嬤聞言連忙配合著請了人進來。
外頭醫娘打扮的兼橦便進了屋,那模樣確實是個討長輩喜歡的細緻人。
錦瑟一見眉頭一皺,真真是陰魂不散,這隻山雞這麼多年不見又出現了!
兼橦見了原身的錦瑟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尋常,當作沒瞧見一般翩翩而來,「兼橦見過公子。」
老太太顯然很滿意兼橦,雖說只是一個醫娘,可到底也是白山醫家出來的,模樣與自家孫兒又相配,若是往後相處的好,豈不是又添一樁喜事?
沈家公子眉間微微一斂,似覺不妥,「祖母,府中已有大夫,又何須多此一舉?」
「李大夫到底是男子,這男子和女子哪能一樣,光是心細這一則,都依然是天差地別。」老太太笑著伸手拉過兼橦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家孫兒身旁,笑的越發慈祥,「好了,此事莫要說了,祖母和你母親替你安排的,就是為你好的,可不能再拒了,否則可就傷了祖母的心了。」
錦瑟見兼橦站了過去,惱的當即拱起了小身板,喉間發出威脅聲,瞧著頗為兇殘,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去撓花她的臉。
兼橦唯恐她真的撲上來,微微退後一步,這般一來倒像是被貓兒嚇著了。
老太太本就覺得這野貓兒不乾淨,恐怕會帶累了自家孫兒的身子,如今見到這副模樣更是冷下臉來,鐵了心想要弄走,「聽嬤嬤說,這野貓兒總是惹你生氣,不如就不養了,祖母再給你找別的玩意兒,你祖父的百靈鳥就不錯,毛色好看,叫起來像唱曲兒似的好聽……」
沈家公子聞言伸手摸了摸炸毛的錦瑟,話間寵溺,「嬤嬤一定是弄錯了,小花貓自來乖巧懂事,怎麼會惹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