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玉在門口站立了良久,經過反覆掙扎過後,最終還是推開了病房的門。
進去之後,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病床邊大哭的蘇大強,連忙開口叫了一聲:「爸!」
聽到有人進來,原本啜泣不已的蘇大強抬頭一看,只見一對挺拔俊俏的年輕男女進入房中。
「明……明玉?」
雖然已經許久未見,但蘇大強還是一眼就認出,其中那名身材高挑,穿著一件黑色羊絨大衣的年輕女性,就是自己早早離家出走的女兒蘇明玉。
「爸,是我。」
闊別了將近四年,再次見到自己的親人,再加上父親的相貌,比起停留在她腦海中的印象又老去了不少,蘇明玉心裡一時也有幾分激動,忍不住伸手摟抱了他一下。
接著轉頭望去,又見那位一直以來被她視為夢魘的母親,如今就一動不動,渾身冰冷地躺在病床上,蘇明玉心中頓時複雜極了。
說實話,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在過來的一路上,她其實心中殊無太多特別悲痛的感覺。
但此刻見了母親的遺容,卻是驟然哀從心起,忍不住兩眼發紅。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肉連心吧,即便蘇明玉內心當中,再有多麼的不想承認這個母親,否認這段親情,也畢竟是對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雙方之間血濃於水的母女關係,是改變不了的。
「蘇叔叔,好久沒見了。」
這時,林離也上前打了一聲招呼。
「小石,你也來啦!」
蘇大強看到他,倒是絲毫沒有覺得詫異。
這些年來,他們之間其實一直保持著聯繫,知道女兒當初在離開家後,一直都跟在對方身邊。
甚至直到前幾年他們出國之前,林離每年還會帶著不情不願的明玉,回蘇家來看望他和趙美蘭一兩次,在他心裡,也早就將林離看作了自己的女婿。
是以此時看到他和女兒一起出現,自然沒什麼好奇怪的。
很快,蘇明玉便向蘇大強問起了母親去世的原因。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媽不是身體一直很好麼,怎麼會突然出事的?」
一聽她問起這個,蘇大強立刻就大聲哭嚎起來,好半天才嗚咽著,斷斷續續說出了妻子出事的經過。
原來趙美蘭在前兩年退休之後,便迷上了麻將桌,經常吃飯都得蘇大強送到桌邊,家中所有的家務也都是他一個人包辦。
而就在她今天出事之前,趙美蘭已經整整打了十個小時的麻將,臨了還自摸了一把大的,在激動之下,當場人就暈過去了。
大概了解到事情的起因,加上父親一直哭哭啼啼的也說不清楚什麼,蘇明玉只好找來搶救母親的主治醫生,這才從對方口中得知,母親是因為疲勞過度加上興奮過度,引發了大面積的心梗,以致突然間撒手人寰。
林離在一旁聽完整個過程,卻是知道這件事,最終還是要歸咎到蘇大強的身上。
要不是他遇事不冷靜,手忙腳亂下造成送醫不及時,蘇母也未必就搶救不過來。
不過趙美蘭去世的事,卻是一下又讓林離想到了自己的任務。
他自認為經過自己這些年來的干涉,蘇明玉的性格已經不再變得那麼強硬和偏激,和家中的關係也沒有劇中那麼僵,應該已經化解了她大部分的心結,改變了這個世界大致的劇情走向,但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就在林離思緒紛亂之際,病房的門很快又被推開了。
趕來的人,自然就是蘇家的老二蘇明成。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名打扮時髦,看上去比蘇明玉大不了多少女子,正是他的媳婦朱麗。
進入病房後,蘇明成立刻就大叫了一聲「媽」,然後撲到趙美蘭的床前痛哭起來。
儘管林離並不待見蘇明玉的這位二哥,但也看得出來他的哀慟是真心實意,不枉趙美蘭生前這麼疼愛這個二兒子。
蘇明玉則是直接無視了他,連招呼都沒打一個。
在她心裡,壓根就沒有蘇明成這個哥哥。
不止是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過妹妹,從小就欺負自己,更加是因為自己後來被逼離開家門,和他有著直接以及間接的關係。
就拿當年蘇明成結婚來說,母親為了他,可是又賣了一間房,拿去讓他作了新房的首付。
當年為了這件事,她還特意從魔都回到姑蘇,找母親大吵了一架!
其實那個時候,得益於林離帶著她一起創業,她手上已經有了不少的存款,要給蘇明成交首付款綽綽有餘。
但是因為母親絲毫沒有考慮過她在這個家裡的立足之地,才是她真正憤怒的緣由。
所以蘇明玉根本沒有提過自己有錢的事,後來蘇明成結婚擺酒的時候,她更是連觀禮都沒有參加。
這也是蘇明玉始終無法原諒蘇明成這個二哥的原因。
她身上所發生的這些事,蘇明成不是不知道,那時候他早已經成年,不存在無知的可能。但對自己這個妹妹的遭遇,他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甚至還是幸災樂禍的態度,這讓蘇明玉如何能接受?
因此,雖然他們無論在法律還是血緣上,都抹殺不了二人是兄妹的事實,但感情上欠奉。
朱麗看著病房中陌生的一男一女,對於他們的身份,她倒是大概知道一點,也想跟他們打招呼,但見兩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態度,丈夫又一直在哭,她也不好主動開口。
不過她的目光,大多數時間都停在林離的身上,似乎對這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充滿了好奇。
蘇明玉是蘇家的小女兒,自家丈夫的妹妹,這個朱麗當然知道。
雖然她和蘇明成結婚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見過蘇明玉這位小姑子,只從蘇父蘇母那裡看到過照片。
但真正讓朱麗驚訝的,就是她早些年從丈夫那裡聽說,自己這位小姑子可是當年高考結束之後,就跟一個叫石天冬的野男人跑去了魔都,然後再也沒有回過家。
當然,野男人只是蘇明成說的氣話,據朱麗了解,當年帶走蘇明玉的,原來是她的一位同班同學,兩個人一個進了復旦,一個進了同濟,後來還一起出國留學去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個所謂的「野男人」,應該就是眼前這一位。
對於蘇明玉和石天冬之間的故事,朱麗知道的並不多,一直都以為他們當初是因為早戀,遭到了公公婆婆的反對,然後才導致小姑子與家人決裂,和石天冬這個戀人私奔去了。
是以對於林離這個在高中時代就能讓自家小姑子死心塌地的男人,她當然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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