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侑言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景l和姚瀟,問了陳德生才知道,景l這兩天有其他行程,飛去北城拍頂級時尚雜誌vivi的周年刊封面了。
一頓飯,季侑言吃得索然無味。這幾天她和景l雖然是住在同一套房子裡,可是,她能夠最長時間、最肆無忌憚地與景l相處的時間,也就這一頓晚飯的時候了。為此,她甚至放棄了身為女演員的自我修養——不顧身材、每頓晚餐都吃好喝好。
既然也看不到景l了,第二日培訓臨近結束的時候,季侑言就吩咐了林悅晚上也另外叫減肥餐到房間,不和導演他們一起在二樓餐廳吃正餐了。
林悅猶豫了片刻,心疼季侑言道:「季姐你早上和中午也都吃得很少了,晚上也這樣吃得話,會餓的。其實這幾天稱重,沒有胖啊,季姐你控制得很好了。」季侑言房間裡放了一個電子秤,每日都會稱重自檢的。去年季侑言就因為過度節食而一直營養不良,後來低血糖暈倒後才有善待自己一點。
「肉也不會我今天吃了明天就長出來呀。」季侑言不以為然笑道。
林悅為難,忽然想起來道:「昨天中午和景老師一起吃飯的時候,景老師問我你是不是在減肥。」
「嗯?」季侑言聽到景l就不自覺豎起了耳朵,等待林悅的下文。
「其實景老師也沒說什麼,不過她說了一句,說季姐你胃不好。」
季侑言摸了摸下巴,結合景l之前特意給她送的胃藥的猜想,唇瓣一下子要揚到耳朵上了。
「你覺得景老師說這句話什麼意思?」她故作淡定地追問林悅,想要享受一下雙重快樂。
林悅忍笑,裝傻道:「我不太懂誒,季姐你懂嗎?」
季侑言覷了林悅一眼,看穿了她忍笑的表情,彈她的腦門道:「好啊悅悅,學會開你季姐玩笑了是不是?」
林悅捂住頭,委屈巴巴辯解道:「我沒有,我不是學會開玩笑了,是學會開竅了。不是季姐你讓我和姚瀟姐學習的嗎?」
季侑言嗤笑出聲,站起身給陳德生打電話報備一起吃飯,而後回林悅道:「行吧,給你打個八十分。走吧,去吃飯。」
季姐真的因此改變主意了!林悅看著季侑言明媚的笑,告誡自己,不行,我要有職業操守,我不能站cp!
季侑言私下聯繫過姚瀟,詢問姚瀟景l什麼時候回來,姚瀟打官腔,說是不能隨意透露景老師的行蹤。因此,季侑言只好混在粉絲群里窺探她們流傳的景l行程表,以為自己要獨守空房好幾天了。
沒想到,隔了一天傍晚,季侑言錄製完預告要用的採訪回酒店吃晚飯,就驚喜地看到景l赫然也在飯桌旁了。
「景老師,你回來啦。」季侑言拖動椅子坐下,聲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意。
「嗯。」景l惜字如金。
「拍攝還順利嗎?是12月那一期刊嗎?」季侑言沒有被景l的冷淡嚇退,繼續熱情關心道。她給自己燙碗筷,見景l的也還沒燙,就順手幫她一起了。
景l來不及拒絕,季侑言就燙好幫她放回來,微微一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景l雙手放在帶著熱度的碗旁,不由地妥協,聲音也暖和了點:「挺順利的,是十二月那一期。」
蘇立航坐在季侑言右手邊,托腮看著笑意明媚的季侑言,忽然半帶撒嬌地敲碗道:「季姐,我也還沒洗噢。」他這兩天和季侑言相處,對季侑言還挺有好感的,覺得她很隨和溫柔,放得開但又有分寸。所以有時候他就忍不住喜歡逗她,和她開開玩笑。
季侑言覷了他一眼,裝作聽不懂地反問道:「所以呢?蘇老師?」
蘇立航不說話,一雙桃花眼朝著季侑言眨巴眨巴地放電,桌上的其他人都一臉看熱鬧的曖昧。
景l冷不丁地伸長了手,拿過了蘇立航的碗,盛了一點熱水晃了晃。而後,她把燙好的碗遞迴給蘇立航,平淡道:「季老師幫了我,那我幫蘇老師吧。」她盯著蘇立航,挑了挑眉,玩笑道:「愛心傳遞?」
蘇立航與她相視一眼,莫名地頭皮一麻,自己燙了筷子尬笑道:「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那要謝謝景老師的愛心了。」他玲瓏地取過了梁鎮的碗,笑嘻嘻道:「來來來,我得把我的心心傳給你。」
梁鎮奪回碗,抖了抖一身雞皮笑罵道:「誰要你的心,你自個兒好好收著吧。」
全桌人都笑開了。
季侑言面上跟著笑,心裡泛過一點點甜意。她側目打量景l,卻見景l面色如常,並沒有任何可以佐證自己因此心裡甜蜜的證據。
季侑言又有點失落。
主菜的烤魚和小菜先上了,一桌人動筷,邊吃邊聊最近錄節目時的瑣碎趣事和圈內新傳的八卦。
包廂門開了,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端著熱湯款步而來。
季侑言正在剔魚刺,覺得筷子上的光影好像晃了晃,奇怪地抬頭,就看見對面的總製片仰著頭驚慌地高呼:「小心!小心!」
她下意識地跟著抬頭看去,入目的是天花板上好像在搖搖欲墜的水晶燈。她來不及思考,身體比腦子動作地更快,轉身就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景l。
景l被季侑言摟進懷裡,還沒有反應過來,耳旁就響起了嘩啦啦一聲巨響,緊接著是餐盤翻了的聲音,夾著椅子推動聲、驚呼聲、謾罵聲和說著「對不起」的人聲。
「他媽的!這什麼鬼啊。」陳德生來不及躲開,被倒下的紅酒灑了一身。
其他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借著兩旁昏暗的壁燈看著倒在菜餚之上的破碎水晶燈,驚魂未定。
「沒事吧?」季侑言看著桌上一片狼藉、確定安全了才鬆開了景l,關切詢問道。
景l像是被嚇到了,有些愣愣的。她眸色深深地望著季侑言,哽了一下喉嚨,才有些澀地回答道:「我沒事。」
季侑言露出安心的笑,鬆了一口氣。
副導演周康成聽到季侑言的問詢,連忙問詢其他人道:「沒事吧?大家都沒事吧?」
「靠!」、「我x!」,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咒罵聲,而後才是大家的報平安聲:「沒事,沒事,就是嚇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景l又聽見了這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她低下頭,就看見一個女人半蹲著、驚慌失措地在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著季侑言的大腿,地上,是餐托和碎碗片。
景l臉色微變。她想起來,燈掉下來的前幾秒,這個女服務員站在季侑言的身旁,端著熱湯,正準備上菜。
季侑言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疼。她推開女服務員忙亂的手,拉了一下褲子,倒吸冷氣。
其他人也發現她這邊的狀況了,慌亂地關切道:「季老師你怎麼了?還好嗎?」
蘇立航就在她身旁,一下子明白髮生了什麼,幫她回答道:「季老師被服務員的送來的湯燙到了。」
景l眉眼發沉,伸手去摸季侑言濕了的大腿,測試熱度。
季侑言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白著臉安撫道:「我沒事。」
景l看她故作輕鬆的笑,薄唇抿地越發緊了。
女服務員手足無措,只不住地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康成已經在打電話找酒店的老總追責水晶燈了。陳德生也正惱,一腔邪火沒地方發。他快步過來,一把推開女服務員,怒吼道:「會不會做事,去叫你們經理過來。」
他不方便太仔細地探查季侑言的燙傷,緩了聲音對季侑言道:「季老師,我馬上叫人送你去醫院。還能走嗎?」
季侑言把濕了的還有些發燙的褲腿拉離皮膚,緩解疼痛,搖頭道:「沒關係,沒這麼嚴重。湯不是特別燙的。」疼痛還是可以忍受的,所以她估計應該不是太嚴重。
她看一旁哭得梨花帶雨,呆愣著還不敢走的女服務員,有些心軟。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啊。季侑言扯出了點笑,寬慰陳德生道:「陳導,讓小姑娘走吧,估計她剛剛也是被燈掉下來嚇到了才手滑。我沒關係,小問題啦。」
陳德生還火大著,有些不甘心,怒瞪服務員,退讓道:「把姓名工號留下來。」
季侑言站起身抖了抖褲腿,再次對陳德生道:「算了吧,陳導。」她拍了拍抽噎著的女服務員肩膀,溫和道:「下次注意點,沒事了,你走吧。」
當事人都沒意見了,陳德生也不好說什麼了。
季侑言拿了手包,對眾人道:「要辛苦大家善後了,我就先回房間了換身衣服了。」
陳德生不放心道:「季老師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大家都附和。
季侑言笑笑道:「我先上樓看看吧,要是嚴重的話,我再去吧。別擔心。」她指了指兩條腿,玩笑道:「裙子我還是想穿的,我知道輕重的。」
出了門,她就給林悅打電話,問林悅來的時候帶燙傷膏嗎?林悅在隔壁包間吃飯,說是沒有,於是季侑言就讓林悅找節目組醫務要,如果也沒有備的話,就出去買。
她拉著褲子不貼皮膚,一回到房間,就脫了褲子查看傷情。果然,大腿中上部紅了一大片,所幸沒有起泡、脫皮,看起來不是太嚴重。
外面有房門開關的聲音響起,而後便是漸行漸近的高跟鞋聲,緊接著敲門聲就響起了。
季侑言沒多想,以為是林悅拿了藥上來了。她光著兩條腿就開了門,招呼道:「這麼快啊?」
結果定睛一看,門外站著的哪是林悅,赫然是面沉如水的景l。
季侑言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