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神嗣的終焉
以死誕神嗣為原點，無數道異色的光芒便在祂的周圍轟然綻開，震盪著原本籠罩、保護著祂的濃鬱黑霧，將祂的外皮連同旁邊的房屋轟成渣碎！
還在不斷膨脹的光芒之中，羅修仿佛聽到死誕神嗣在發出悽厲的哀嚎，祂抽動著身體、想要逃離那中心的煉獄，但卻一次又一次被隨之轟至的恐怖光涌給阻止。
祂那足以封鎖靈性、奪人心智的尖嘯，在這樣的狂轟濫炸之下，竟無法再一次發出。
祂只能不斷爬躥、躲避著天火的墜落，以儘可能讓自身受到更少的創傷。
休伯爾特也在密切關注著祂，他手中戰錘再一次躍起金色的火焰，在某一間隙高舉起戰錘，將其上的聖火向死誕神嗣的巨顱投去。
「——嘶啊！！！」死誕神嗣發出刺耳的哀鳴，一旁已在準備下一輪攻勢的羅修隨即看見，祂身上那腐爛的黑肉，顏色忽地變得通紅。
就像是煅燒到極點的烙鐵，死誕神嗣從體內不斷發出「砰、砰——」的爆裂聲，祂那人頭大小的眼珠忽然外翻，變成兩團醒目的猩紅。
肉眼可見地、祂那被各種湮滅的聖術燒灼的腐爛肌膚，此時已差不多崩解、剝落殆盡。內層的、新生的表皮裸露在了光湮的覆蓋之下，它迅速變得堅硬、並迅速獲得了大量相關的抗性。
——二階段！死誕神嗣被打入了二階段！
這是羅修解讀出的唯一信號，而對祂的面板偵測也表露了這點——祂那高的離譜的血量，終於被羅修和休伯爾特聯手削去一半，之後的祂，就將展露全新的形態！
「——嘶啊！！！」死誕神嗣再度發出刺耳的尖嘯，獲得了「聖光」抗性的祂，受周圍聖術造成的傷害已顯著降低，終於能夠再度向周圍釋放出祂的神壓！
但已有準備的羅修和休伯爾特，早已為這一刻留足了後手。
就在祂的神壓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過來之前，羅修已先祂一步舉起了「厄毒之噬」，這支史詩的術杖中鑲嵌的魔晶石中，隨即迸發出深邃的幽綠光芒！
——轟！從死誕神嗣表面，猛地迸裂開成千上百道裂紋，膿綠的毒血從中汩汩湧出，而流出的毒血還在蔓延、侵蝕著祂新長出的軀殼！
以「淬毒之牙」引爆了所有積攢的厄毒印記，羅修對祂一次性造成了極巨量的傷害！就在羅修的注視下，祂才剛仰起的巨顱又一次委頓了下去，貼伏在坑窪的地面上虛弱地抽搐。
而在祂剛緩過勁來，再一次仰起頭、想要向外激散祂的神壓的時候，祂周圍的空氣猛地抽動起來，休伯爾特「心之獅」斬出的第三道斬擊已隨之而至！
——轟！無比猛烈的氣浪，直接將死誕神嗣的巨大身軀衝起、掀翻，祂頭顱的天靈蓋就埋在地面的凹坑之中，兩條粗短的手臂不斷地在身前撥弄著，但卻始終無法翻過身來。
這一次，死誕神嗣是真正被物理意義上地硬控住了，羅修右手中的厄毒之噬隨即收回，轉而換為了「聖人斬首」。
他鐮刀的刀刃上，隨即跳躍起深紅的火光。
「劫滅魔炎」的附魔生效，此時，羅修幾乎所有的高階聖術都已冷卻，他於是揮動『聖人斬首』沖了上去。
休伯爾特也揮動戰錘，向死誕神嗣發起了近戰的衝鋒。
死誕神嗣還埋在凹坑裡，在羅修對祂的面板偵測中，祂的血量還剩下兩成，已經是強弩之末。
只要保持住進攻的密度，將死誕神嗣一直壓制在這個狀態以下，羅修已能看見勝利的曙光。
就在他心念電轉的同時，他已揮動「聖人斬首」衝到了死誕神嗣之前，高舉起手中跳躍猩紅火焰的銀白鐮刀，向祂發起了第一輪斬擊！
——轟！轟轟轟轟轟！猩紅的魔炎伴隨鐮刀的鋒跡，在祂身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醒目的傷痕。而休伯爾特揮動他的戰錘也在祂身上砸出了數個深邃的凹坑，讓祂新長出的軀殼很快地覆蓋上了千瘡百孔。
就在羅修對祂的面板偵測中，祂的血量雖未呈斷崖式下跌，但也已進入了瀕死邊緣。
感受到祂靈性的反應變得紊亂、變得薄弱了，羅修於是短暫停止了斬擊，舉起「聖人斬首」，將「白聖人」形態轉化為了「黑聖人」形態！
——嗡！鐮刀之上蘊藏的靈性陡然開始震顫，它表面的顏色也由銀白逐漸染上吞沒光芒的漆黑。
此時，死誕神嗣身上已被施加了近十層「懺悔」與「迷惘」的負面效果，就算抵去祂「抵抗」屬性的受傷減免，也已經超過了斬殺線！
毫無遲疑地，羅修再一次抽身上前，揮動漆黑的鐮刀，向死誕神嗣發起斬擊。
——鐺！他鐮刀重重斬在死誕神嗣身軀之上的時候，竟發出了如同砸鐵般的悶響，隨後，一道深邃的漆黑斬痕就永久地烙印在了上面，從中不斷地散發出滾滾的黑煙。
一層「懺悔」的負面效果消散了，而死誕神嗣剩下的血量也猛地跌下一截，在祂的哀鳴聲中，祂赤紅眼睛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不少。
之後，「鐺、鐺、鐺——」的聲音，就不斷從死誕神嗣的軀殼之上傳出，祂的身軀上愈發地布滿漆黑的斬痕，而祂的生命也在一次次沉重的斬擊中走向了盡頭！
終於，就在羅修最後一次高舉起「聖人斬首」，對準死誕神嗣脖頸的位置猛地斬下一刀時，祂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悽厲的、如同悲鳴般的嘯叫。
「好……餓……」
就以羅修最後一次斬擊斫出的裂痕為原點，祂的創口邊緣隨即開始崩解、消融了下去，並逐漸蔓延至肉里。
「啵、啵啵——」的炸響聲還在從死誕神嗣的體內傳來，祂身上的溫度忽然升高，就如同快要到臨界點的炸藥。
雖然目睹著死誕神嗣的血量歸於零點，但羅修還是警惕地向遠離祂的後方閃去，以防止死誕神嗣的死亡還有屍爆的餘波。
休伯爾特也察覺到了祂的異常，在最後向祂砸出一錘後，也向後方幾個大跳地遠離開來。
然後。
——轟！！！羅修和休伯爾特先是看見漆黑的血液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耳中隨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那爆炸的音波持續震盪著大範圍內的空氣，鼓盪著羅修的耳膜，竟讓他感到一陣陣喧囂般的耳鳴。
而死誕神嗣的屍爆還餘波未息，祂噴涌爆發出的黑血濺灑在地面上，很快形成了某種粘膩的、散發惡臭的灘液，在地上如成群的蛆蟲般蠕動。
一隻只骨肉剝離的手，就從那黑血形成的潮湧中孕育、生出，如同想要抓住什麼上浮在半空的東西那樣，不斷地向上生長。
「畸變死靈」！羅修在這些手爪出現的一刻，就已經認出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原來之前在古斯塔街外圍看到的粘膩黑潮，就是死誕神嗣的血液……而祂死亡之後，祂體內積聚的、蘊藏死亡靈性的血液就徹底地泄露、蔓延了，其殘餘的靈性也就蘊育成了死靈，這就是「死誕神嗣」最後的餘波。
不過，因為「死誕神嗣」本身的降生就是不完整的，祂的死亡靈性自生而出的畸變死靈，對現在的羅修而言就相當弱。
但限時任務【死誕的災劫】中、淨化畸變死靈給到的獎勵還是相當不錯的，羅修也並不介意多拿些經驗，順便將「稀有」的專長「破厄者」一併拿到。
他手中「聖人斬首」隨即隱沒，轉而取出了術杖「厄毒之噬」，將冷卻結束的「龍雷焚燼」召喚了出來。
一道道猩紅的落雷，便墜落在了還未從黑泥中爬出來的死靈的頭頂，它們幾乎連發出第一聲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徹底被轟成了焦炭或齏粉。
還有幾十隻死靈躲過了雷擊，羅修的身後隨即浮現出一片散發輝光的羽翼，他整個人便升上了半空，蘊藏湮滅靈性的輝羽從聖翼中脫落，向著地面的死靈發起一輪輪滅頂的轟擊！
——轟！轟轟轟！三十多隻死靈被輝羽所湮滅，而餘下的死靈則被休伯爾特以他的聖術淨化，這片戰場中心的殘餘，很快被羅修和休伯爾特掃蕩一空。
直至確認死誕神嗣的黑血已失去活性，並確認祂的身軀正在崩潰、很快就將徹底消失之後，羅修撤下了先前一直維持的多項輔助聖術，臉上已寫滿了疲憊。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休伯爾特已收起戰錘，來到羅修面前。
他臉上同樣寫滿了疲憊，浮現出有些虛弱的蒼白色彩，但並未因之前的戰鬥而遭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
「我們做到了……羅修。我們成功淨化了一隻真正的『死誕神嗣』！」
休伯爾特這樣說著，他蒼白的臉色中忽地多了些紅潤，眼神中有了些驕傲的色彩。
淨化【失落】原初之母的「死誕神嗣」，即使祂是不完整的降生，這放在整個聖庭也是相當有分量的功績。
休伯爾特此時的心情頗為不錯，他已經預想到，自己或許可以憑此功績，在松原領總教會的「聖執事」、「主教團」和「輝耀騎士團」的入聖者們中取得更高的地位。
雖然還達不到大主教之下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但也能躋身進數一數二的位置。
他已經開始籌划起來，若自己真能憑此在總教會中得到職權的晉升，就去向大主教申請第一份Ⅱ級的【光輝】權柄……
不過，先不管這些身後的、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
更讓休伯爾特感到驚訝的，還是羅修成為「入聖者」後所展現出的驚人戰鬥力。
若非羅修那幾乎等同於資深入聖者的戰鬥力，在休伯爾特對死誕神嗣的淨化策略里，要徹底淨化祂絕不可能這樣輕鬆。
原先的休伯爾特，是已經做好以命換命、拼得重傷淨化死誕神嗣的準備的，他有一次「須臾神賜」的「神輝復甦」，能夠免疫一次死亡。
但現在……他總感覺自己似乎才是被帶飛的那個……這讓休伯爾特在興奮之餘，還多了些莫名的落寞。
他下意識地想要懷疑，羅修·卡洛斯是不是在更早之前，其實就已經晉升過「入聖者」了，不然根本沒法解釋他為何如此嫻熟這一層次戰鬥的原因。
但很快地，休伯爾特就自我否決了這樣的猜想。
因為羅修·卡洛斯……他就是自己對他進行的『主持大祭』考核、又是自己對他進行的『晉升入聖』考核、自己還親眼見證著他完成的晉升……
該做的偵測早就全都做過一遍了，羅修·卡洛斯並不會有藏私，他也並沒有什麼藏私的好處才對……休伯爾特這樣說服了自己，甚至忽地對自身胡亂的猜疑而感到了些羞愧的情緒。
還在想著這些的時候，羅修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這是我們神聖的勝利……咳咳。」
羅修咳了兩聲，他臉上那份虛弱感又加深了一些，說道：
「不過，我想，我們不能再在這裡停留了……『死誕神嗣』降生，您也是知道的，漆黑軍執刑官那邊不可能沒有動作。」
聽到羅修的話，休伯爾特臉上興奮的表情逐漸收斂了，轉而浮現出平常時的那份凝重，點了點頭說道：
「嗯，你說的對……不過，邊庭和方碑院的超凡者已經在戒備了。」
「我們淨化死誕神嗣的速度非常及時，即使現在趕去戰場，也來得及。」
「是的，是這樣的。」羅修也點了點頭，隨後鄭重地說道：
「但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你知道的，我是『神輝使徒』，我擔心敵人會採取更加激進的戰術。」
「我現在太虛弱了，休伯爾特大人，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下狀態。能不能請您先到城牆那邊去？我們還是防患於未然比較好……」
「……」
「好，那你先休息。我會去城牆那邊，你就留在這裡，等到死誕神嗣徹底消散之後，再來找我會合。」
休伯爾特並沒有想太多，因為羅修說的都是合理的擔憂和訴求。他身後的心之獅於是來到了他身前，俯下背脊，讓休伯爾特跨了上去。
隨後，就在羅修的注視下，休伯爾特連同「心之獅」的身形便騰空而起，在羅修的視野中愈發縮小，最後歸為一點，迅速趕往了城牆的方向。
而在休伯爾特離開後，羅修臉上的虛弱臉色便逐漸消散了，轉而恢復為正常的溫潤。
他特意支開了休伯爾特，是有目的的。
羅修看向死誕神嗣逐漸崩解的身軀，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其中，幾塊純黑的、蘊藏純粹死亡靈性的結晶，就在羅修的眼中閃閃發亮。
——那是他未來、將投入召喚「惡魔」的素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