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交談
「教會巡衛」的玩家們，已經在聖職者的引導下，前往我為他們提前準備好的住所了……通過「幽影渡鴉」的霧影，羅修已看見了這一幕。
當時讓馬伊耶夫盤下的紅楓城郊區一百五十畝地，那裡約一半是建築用地，已經蓋好了五十多套北歐風的別墅——三、四層別墅之內平均有著二十個房間，每一個房間約有20平米左右，相當於前世單身公寓的規格——就算是給「教會巡衛」們的入職福利。
每一位「教會巡衛」都能擁有一整間單獨的房間，其內部也已按准聖職者規格做好了精裝修，相比於邊庭、方碑院對於外圍民間成員的待遇，已經要好不少了。
而除了建好了別墅外，羅修還特意請園林師打造了別墅區的景觀——「教會巡衛」們結束執勤之後，就能在住處附近散步欣賞風景。
羅修還聘請了不少專業的保潔，以定時定點地清潔別墅區乃至各個房間內的衛生，為「教會巡衛」保持舒適的居住環境。
教會甚至並不收取玩家們租金，這一切安排都是羅修自掏腰包——他大概需要為此每月支付三百多枚金幣的維護費用。
但羅修現在每周聖俸一千、每月聖俸四千金幣的主教收入足夠支持他進行這些投入，他還有餘裕為玩家們發放賞金，只是在這方面上，他還拉上了尼爾森城主替他分擔壓力。
總的來說，為了在早期儘可能地讓玩家們處於掌控範圍內，這都是必要的開支。
現在玩家們還在發育的階段，羅修感覺，自己像是在打造著一片嶄新的韭菜田，只等未來收割的時機。
通過「霧影」的視角，玩家們已在聖職者的引導下分好了房間。
對於參與《神之命途》內測的第一個住處，絕大多數玩家都感到相當滿意，他們在聊天頻道向其他紅楓城的玩家們凡爾賽了一陣後，就躺上床下了線。
似乎在現實世界裡，現在對應的時間也到深夜了……除了幾個夜貓子玩家還在頻道里玩抽象的之外，聊天的熱度暫時降了下來。
羅修於是關閉了頻道面板，起身離開了主教聖座，往庭院走去。
這一天他無法早睡——剛粉碎柯羅斯的入侵陰謀，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做，而他也需要對一些事情做出新的安排。
披著月色，他徑直前往了聖務廳，並進入主教之間。一邊處理著新堆積的事務，一邊暫作等待。
和羅修預想的一樣。
大概二十分鐘後，主教之間的門便被輕輕敲響了。
隨後，並未等待羅修給予回應，一道身影便推門而入。
那是「聖執事」休伯爾特。
「晚上好，休伯爾特大人。」羅修面露微笑，向他問候道。
休伯爾特微一頷首，以示回應。他隨後來到羅修對面的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找『審判官』貝恩斯聊過了，知道了些關於【至高】之後的安排。」
休伯爾特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次勝利來之不易，但凡有一丁點差池，都將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至高】那邊也認識到了這點，而出於形勢的考慮，他們將派遣一位『入聖者』過來常駐，那是高文·巴卡爾勳爵的副手，松原律政廳『圓桌首席』的神印騎士亞伯特·佩雷斯。」
「亞伯特·佩雷斯？」羅修臉上浮現驚訝的表情，沉吟著說道，「我聽說過他的名字。『雷霆將軍』亞伯特，那似乎是位不太好相處的人物。」
「嗯……但他的確很強，老巴卡爾侯爵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有他的理由。」
休伯爾特頷首，手指在下頜交叉成一個拱形，目光變得深邃，「原本侯爵似乎想派高文勳爵本人過來，但勳爵還需要應付庫瑪領的叛軍，因此，亞伯特·佩雷斯是現下最適合派駐來此的人物。」
「其他『入聖者』則不夠資格。」休伯爾特補充了一句。
不夠資格……羅修咀嚼、回味著休伯爾特的這句，大概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至高】之所以是【至高】，原本最核心的一點，就在於對其他帝國之內的命途成員，有著絕對的權威與統御。但紅楓城如今的情況，其實打破了【至高】在諾蘭帝國一貫原有的格局。
在羅修還是「四重命途」的時候，他展現出的戰力就已超過了當時紅楓城最強的超凡者「大審判官」貝恩斯，甚至羅修現在已然晉升「五重命途」，這對帝國而言雖是好事，卻也是相當危險的信號。
這意味著——【至高】將不再是「至高」，甚至紅楓城教會此時還擁有著兩位「入聖者」，如果教會想的話，甚至可以做到完全將【至高】排除出去，獨攬紅楓城的全部高位權柄。
這與個人的意志無關，而是帝國意志下放到要塞城鎮之後將自發涌生的危機意識。因此，維齊亞·巴卡爾侯爵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這在某種意義上是對教會的一次「制衡」。
而這樣的「制衡」其實是普遍存在的——像在錫納城的最強者、其實就是錫納城律政廳的執掌者，一位【至高】六重命途的「守域王爵」——那是巴卡爾侯爵的弟弟，在帝國的爵位是子爵。
放大而言，整個松原領在帝國是重要疆領，而維齊亞·巴卡爾侯爵本人也正是松原領的「至強者」——他是七重命途，已臻至真正的「人之極限」，在帝國的執權階級是「紅冕親王」——在帝國的地位就僅次於爵位在「公爵」的「紅冕親王」們、以及「至高皇帝」奧古斯維爾·諾蘭大帝本人。
而他也是松原領唯一的一位「七重命途」巔峰入聖者。這就是【至高】之道——絕對的凌駕，絕對的權威，這也是【至高】一部分力量的來源。
「……我知道了。」羅修點了點頭，面露深思地說道，「我會思考，該怎麼和這位『圓桌首席』的神印騎士好好相處的。」
「不過這是之後的問題了，羅修。」休伯爾特笑了一下，「再過段時間，我就要回松原城的總教會，向大主教述職。你和那位亞伯特·佩雷斯，應該會相處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其實之前的時候，你如果答應我去松原城，成為總教會主教團一員的話，就不用考慮這樣多的煩心事了。」
「……」
對休伯爾特最後一句旁敲側擊的試探邀請，羅修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未給出正面的回應。
而在休伯爾特流露失望之前，羅修先將手伸向左腕上的手環，從中提取出了幾塊死誕靈晶、一枚幽邃魔晶戒指。
「這是當時、我看守『死誕神嗣』屍體的時候，祂身上生成的素材。」
羅修指了指死誕靈晶，說道，「按照戒律，我將它回收、並交託於您。」
「還有這枚戒指。在『死誕神嗣』屍體完全崩毀後，我例行對祂的出生地、也就是原先『死靈主教』帕薩羅·阿多亞藏匿的據點進行檢視，並尋獲了它。」
「這枚幽邃魔晶戒指中，似乎封存著某些禁忌的力量與知識。同樣地，我將它交託於您，請您替我將它封印在總教會的聖儲廳中。」
「……」
休伯爾特的注意力，被羅修成功地轉移了。他看向羅修新取出的幾樣東西，伸手接過。
「我確實收到了，羅修。」休伯爾特說道，「很好，你履行了戒律。而按照戒律，總教會會記上你的功績。」
之後，休伯爾特再和羅修聊了些其它方面的事情。包括對羅修正式公開「主教」日程的選擇，教會未來的規劃、對「執刑官」柯羅斯後續的戰略方針等等。
約在兩日之內，羅修會親自撰寫一份聖告，正式公開他的主教身份。屆時，教會將舉行一場受戒的大典，將由「聖執事」休伯爾特代表大主教授賜羅修以象徵主教的權杖。
休伯爾特還告訴羅修，如果紅楓城教會有想升級至大型教會的準備，總教會會全力支持他們，只要羅修蒞任主教之後，能拿出足以匹配的成績。
至於「執刑官」柯羅斯和「隱匿長老」巴伯侖，休伯爾特則轉述了貝恩斯的想法——
貝恩斯準備等那位「圓桌首席」的神印騎士、「雷霆將軍」亞伯特·佩雷斯正式到來後，再向柯羅斯與漆黑殘軍發起正式的攻伐，這是最穩妥的戰略。
羅修對此只是隨口附和，但並不打算就真這麼做——他已經安排好了，針對柯羅斯整波大的，而這恰好是站在「聖淵」的立場，因此要避開官方的安排。
得知貝恩斯並不急著出軍，羅修反而暗暗高興，這意味著「聖淵」有更多的準備時間。
聊完這些後，休伯爾特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在羅修的預想中，他本來應該會對「降臨者」們說些什麼的，但他並沒有，應該是還沒足夠重視他們。
畢竟現在的「降臨者」們還未入超凡，對休伯爾特這樣「五重命途」的入聖者來說，沒有和他們主動接觸的話，的確不會刻意地留意他們。
羅修也並不主動提起這些，他從座位之上站起身，親自送休伯爾特出了門。
……
目送著休伯爾特離開聖務廳，羅修又回到了主教之間去。
他還需要等另一個人。
再十分鐘過去，主教之間的門又被「篤、篤——」地輕輕敲響了，但這一次的來人並不像休伯爾特那樣，直接推開門。
「進來。」羅修說著，隨後扒來一份尚未審閱的卷宗。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是安東尼走了進來，他臉上掛著憂鬱的、不解的表情。
「羅修……」安東尼有些怏怏的語氣，試探著問道：
「你……已經晉升『五重命途』了？」
這是必然現象，是羅修早就準備好要面對的一幕——
在死誕神嗣出現、和「執刑官」柯羅斯率軍攻城之前，為了徹底封鎖消息，羅修並沒有將自己晉升的事，讓除了自己和休伯爾特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包括安東尼——在先前的戰場上，在羅修和「隱匿長老」巴伯侖召喚出的天災魔偶進行決戰之際，安東尼才知道了羅修已又一次晉升的事情，當場就震驚到無以復加。
而伴隨在強烈的震撼之後的，是深深的憂鬱的心緒——先前整個教會無人意識到這點，在羅修又一次晉升之後，便又一次在整個教會的高位聖職者間引發了震動！
這種震動是很深層的，它並不刻意表現在行動與言語上，而是瀰漫在整個教會的氛圍間。
即使之前羅修召集了「輔祭」們、讓他們去率領聖職者們引導玩家的時候，輔祭們並沒有多問什麼，但羅修已能明顯感覺到，眾人對他的態度上，已有了更細微的變化。
那是一種更加景仰、甚至更加敬畏的態度。
即使羅修還並未真正公布自己已是「入聖者」的事，但這樣的態度轉變已幾乎在所有的聖職者身上發生。
「嗯，是的。」羅修面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很敏銳嘛，安東尼。」
他儘可能用輕鬆的語氣和安東尼說話，但安東尼臉上的憂鬱卻並未消退。
嘆了口氣，羅修以和緩的語氣繼續說道：
「你知道的，安東尼。我或許的確有著天分，而我晉升的事情，也只有我與休伯爾特知道。」
「今天的戰鬥，是我第一次展現作為『入聖者』的力量。明天，或是後天，我就會正式公開這件事情，在『聖執事』休伯爾特的見證下，正式接過象徵主教的權杖。」
「……」
「……嗯，我明白。」安東尼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
道理他都懂，他只是提起了人類最本源的某種情緒——
那是「妒忌」。在羅修晉升「四重命途」、真正超過了安東尼的時候，這種情緒就已在他心頭滋生了，而在發現羅修已然晉升「五重命途」，這種妒忌情緒幾乎讓安東尼崩潰。
回想之前，在第一次見到羅修的時候，他還是二重命途，而自己已是三重。直到羅修晉升三重命途、自己還是三重；他晉升四重命途、自己仍是三重；如今的羅修已是「五重命途」的入聖者了，自己依然是三重……
羅修一直在肉眼可見地變強，從未有過止境，而安東尼卻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原地踏步。回想起自己晉升「三重命途」往後的超凡生涯，安東尼感覺，自己似乎度過了個、相當失敗的超凡者人生。
「我知道……嗯，這是你們在戰略上的考量，我都知道的。」安東尼呢喃著說道：
「只是……嗯，只是有些無法想像……你應該理解的……不過，這樣也好，也好……」
頓了一下，安東尼臉上的憂鬱被刻意地隱去了，即使還殘留著淡淡的憂傷，但已差不多回到了他平時的狀態。
他並不單純為了確認羅修「晉升入聖」而來，而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嘛，你就當聽老朋友嘮叨了，羅修……恭喜你，成功跨過了那道坎。」
「不過，我這次來並不只為了問你這件事……畢竟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整理了下心情，安東尼收斂表情，語氣平緩地說道：
「我是為了另一件事情——」
「羅修，我也感覺到了靈光一閃，覺察到我的那扇『門』了。」
「我想要申請『黃金之鑰』，並在你的見證下，試著突破『四重命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