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轉化與「赴約」
——癲狂虔誠！
在柯羅斯的意識當中，他感覺有什麼極深邃的、極幽暗的東西，在瘋狂地湧入他的腦海。
他耳畔響起靡靡的聲音，仿佛有一隻大手拖著他的雙腳，拉住他不斷地向下墮落、沉淪。
柯羅斯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被蒙蔽、覆蓋，但這一過程還未行至徹底。
「給我……滾開！」柯羅斯掙扎著、表情猙獰地大喊了一句。
……
——轟！以柯羅斯為原點，澎湃的氣浪再一次爆發了，他不知從何處攫取來了新的靈性，猛烈的涌動令「癲狂虔誠」的轉化一度中斷！
在羅修的感知里，他以「癲狂虔誠」為柯羅斯締造的精神枷鎖，就在柯羅斯的掙扎中轟地一下斷裂了，這一次「癲狂虔誠」以失敗告終。
「執刑官」柯羅斯，他再怎麼說也是「入聖者」——他天然具有極強的、精神層面的抗性，這導致羅修對他進行的「癲狂虔誠」的轉化，有著更高的難度。
但這也是實驗，讓羅修能清楚地知道「癲狂虔誠」的上限究竟在哪裡——「五重命途」已瀕臨極限了，或許最高可以完成對「六重命途」的轉化，但成功率將微乎其微。
在羅修剛才進行「癲狂虔誠」轉化的細微感知里，他轉化的進程大致過半，預計對柯羅斯成功轉化的概率，是在50％左右。
柯羅斯強行掙扎了一次後，他的靈性再次歸入耗竭，躺在陷坑裡便不再動彈了。
但他仍準備隨時反坑，現在的靜默只是在積蓄著力氣。
可他仍然是待宰的羔羊，屠宰的過程總會伴隨著些掙扎，羅修並不意外。
在柯羅斯的眼中，嘗試著什麼失敗了之後的「聖淵之主」，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隨後，他將手一招——
先前那隻渾身燒灼魔焰的巨狼，呼嘯著來到了他的身旁，隨後化作一縷暗紫的幽影，湧入了柯羅斯的面門。
那是「夢魘」的能力！羅修讓芬里爾鑽入了柯羅斯的靈魂深處，開始編織噩夢摧垮他精神的防線！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柯羅斯喉頭涌動嘶吼，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極恐怖的東西，眼珠就在眼眶裡不停地顫動著。
那上面的血絲已如蛆蟲般漸漸爬滿了表面，在柯羅斯的眼睛裡，清醒的、憤怒的、渾濁的、絕望的光芒，正交替閃動著。
他剛積蓄了點反抗的力氣，就在瞬間土崩瓦解了。
羅修平靜地注視著柯羅斯的眼睛，右手已再次按在他的額頭上，手背再度閃爍起金色的光紋。
對「癲狂虔誠」可能遭致的失敗，羅修是有準備的——他先行召喚了「神輝降世」的領域，基於領域的效果，他前兩次使用【光輝】的聖術將沒有法力值損耗，且完全減免冷卻的時間。
也就是說，對柯羅斯進行「癲狂虔誠」的轉化，還有兩次嘗試的機會！
「——此為『聖淵』之恩慈，此為『修羅』之憐憫……」
「——汝為迷途之罪愆，我為指路之明燈……」
羅修按住柯羅斯的腦袋，他眼中再次流轉起攝人心魄的黃金光芒，低聲吟詠道：
「——拋棄迷途，追隨於我吧……」
「——皈依『聖淵』，奉我為主……」
「……」
在吟詠的過程中，他看見柯羅斯眼中的憤怒、狠戾已逐漸淡化、消散了，渾濁與絕望、恐懼重新占據了主導，「夢魘之狼」的能力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在羅修的細微感知之中，「癲狂虔誠」的轉化已進行了過半，而柯羅斯則不再有抵抗的餘力。
「……」
「——皈依『聖淵』，奉我為主……」
「……」
漸漸的，柯羅斯的瞳孔終於渙散了，他本就殘破的精神防線終於完全消解。
在柯羅斯的腦海中，莫名開始湧現出【苦荼】的柱神——「戰神」的模糊形象。
那是身披黑曜鎧甲、手握無鋒重劍的神明，祂和無數同樣身披戰甲、手握不同武器的化身們、一刻未曾停息戰鬥的身影。
——祂是名為「戰爭」意志的縮影。
而這模糊的柱神造像，卻開始在柯羅斯「眼前」如玻璃一般、開始碎裂、開始剝離、開始脫落。
在他的意識深處，他看見了一隻深暗的「眼睛」，猛然從他的腦海中張開。
柯羅斯莫名地感受到神聖，覺得那是至偉的存在、因而心生出強烈的敬畏。
對這股氣息，他又莫名地感到一陣親切，從心底涌生了「想要追隨」、「想要侍奉」、「想要跪伏」的衝動。
除此之外，隨著那隻「眼睛」在柯羅斯腦海中不斷窺視，柯羅斯只感覺，自己似乎，在逐漸遺忘著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
他腦海中已被徹底植入了「聖淵」的烙印，一些過往的記憶也被徹底侵蝕、吞沒並同化，形成了全新的、柯羅斯熟悉而又陌生的事物。
「執刑官」柯羅斯，他的意識漸漸陷入昏沉。
……
「聖淵……修羅……」
「聖淵……」
柯羅斯口中，開始模糊地吐出這些詞句。
之後，他便徹底暈厥了過去，殘存的意識墮入了無底的荒谷。
在羅修對他的面板偵測中，他已經確認了、「執刑官」柯羅斯已成功完成了轉化。
就在柯羅斯的狀態欄里，「癲狂虔信者（穩定，永久）」，已躺在了羅修眼前。
芬里爾也從柯羅斯靈魂深處脫離了出來，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於是回歸到了墟淵之中去。
羅修一併召回了「虛妄守護者」琥珀，靜默地站在柯羅斯的身旁，等待他甦醒的一刻。
……
大約十分鐘過去。
柯羅斯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面前那道模糊的、黑色的身影。
「你是……『聖淵之主』……？」
「你是……修羅……」
柯羅斯下意識地呢喃著、對面前的人影忽地生出了想要匍匐跪拜的衝動，他耳中隨即傳來了低沉的、冰冷的聲音：
「嗯，我是『修羅』。」
在柯羅斯的對面，「聖淵之主」開口了，他緩緩地向柯羅斯說道：
「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
「……」
「執刑官」柯羅斯，在聽到羅修問出問題的一刻，面露了些許呆滯。
「名字……身份……」柯羅斯呢喃著。
而這一問題的答案，在柯羅斯腦海中漸漸清晰。
「我是……柯羅斯……」
「我本是……公國的『執刑官』，柯羅斯·朱庇特……」
「但現在……」
「我是『聖淵』的追隨者……」
「……」
柯羅斯抬起頭，看向面前，看向那戴著黑紋傀面的「聖淵之主」，臉上流露出狂熱的神色。
那十分鐘前還是敵人的身影，柯羅斯對他已提不起半點的敵意，僅剩下虔誠的、景仰的、敬畏的感覺。
他掙扎著，強忍著殘破身軀帶來的陣陣疼痛，膝蓋摩擦著破碎的石棱，撲通一下跪倒在了羅修的面前。
「——是您拯救了我……」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是您拯救了我……」
柯羅斯呢喃著，他嘴角還在不斷地溢出鮮血，但眼中已泛起虔誠的、狂熱之火，向羅修聲音顫抖地說道：
「是您讓我解脫了……」
「讓我從漆黑的國度中解脫，讓我不再遵從那漫無盡頭的苦旅……」
「很好。」羅修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在柯羅斯的意識深處，還有些微殘存的意志在抵抗著，但那已無關緊要，作為「聖淵」使徒的意志已占據了主導。
「從今往後，你將為我做事，柯羅斯。」
羅修微俯下身，目光直視著柯羅斯的眼睛，強烈的威懾竟讓柯羅斯有些因恐懼而閃躲。
「記住你今後的身份，柯羅斯——」
羅修緩緩說道：「你的主人已經改變了，柯羅斯。你將不再效忠於『漆黑大公』，而是效忠於我。」
「現在，你是『聖淵』的使徒，你的力量將為我所用，你的生命也將歸屬於我。」
「明白嗎？柯羅斯？」
「……」
「我……明白。」柯羅斯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
「很好。」羅修微一頷首，隨後，給予了柯羅斯第一道命令：
「那麼，你聽好了，柯羅斯。」
「從現在開始，你仍然是『執刑官』，仍將接受漆黑大公的調遣，但有關你所接到一切行動的命令，都必須向我、或是向『無面者』茵蒂斯報備。」
「等你離開這裡，回到你原先的軍帳中，我要你帶著剩下的殘軍退兵，退回到漆黑公國境內邊陲『法夫納城』一帶駐軍等待。」
「另外，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帶上『隱匿長老』巴伯侖一起，我要他時刻處在你的監視之下，直到我對你有新的安排。」
「聽清楚了嗎，柯羅斯？」
「……」
「謹遵您的意志，尊主。」
柯羅斯以微弱的聲音，顫抖卻堅定地回應道。
……
之後，羅修為柯羅斯簡單地治療了傷勢。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痛揍柯羅斯揍得太狠，連用了兩次治療術，才讓柯羅斯從瀕死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作為【苦荼】的超凡者，剩下的傷勢可以交給柯羅斯自行痊癒，這並不會花太長的時間。
而在治療的過程中，和其他所有「使徒」們剛轉化時一樣，羅修讓「幽影渡鴉」分出了一片霧影，對柯羅斯實行監視。
再之後，羅修賦予了柯羅斯以「遺落王庭」的印記——他可以傳送回這片王庭秘境之中了，之後的交接會面，便會在王庭之內進行。
在完成了這些之後，羅修便將柯羅斯遣回了漆黑軍軍營。
而在通過「霧影」對他的監視里，因為先前讓巴格里將他帶進這片秘境的時候，並沒有產生什麼過大的動靜，因此柯羅斯傳送回去也並未引起什麼不必要的察覺。
這就是羅修想要達到的結果——一切都進行得悄無聲息，等到天色拂曉，漆黑軍也不會意識到，他們的首領身上已發生了巨變。
等柯羅斯離開之後，先前包圍、警戒著周圍的「使徒」們這才圍了上來，為首的「無面者」茵蒂斯，向羅修提起裙擺，鞠身行了一禮。
「尊主。」
茵蒂斯向羅修輕聲詢問道，「我們之後的安排是？」
她臉色如常，已跟隨「尊主」見識過太多類似的場景。
「你們有一天時間。」羅修看了茵蒂斯一眼，說道，「茵蒂斯，你來負責，在一天之內，將王庭的『前庭』因戰鬥而遭致的破壞修復完全。」
「王庭內的資源，你們可以隨意調用。然後，所有『二重命途』以上的超凡者們，可以準備執行我先前的計劃了。」
「明白。」茵蒂斯頷首，聲音輕柔地回應道，「謹遵您的意志，尊主。」
……
之後，羅修便退出了「遺落王庭」，回到現實世界之中。
主教聖座臥室的景象重新出現在他眼前，羅修撤下了籠罩著聖座的「耀金結界」，此時感覺一陣身心舒暢。
完成了對「執刑官」柯羅斯的轉化——這意味著「聖淵」終於擁有了第一位「五重命途」的高檔戰力！
在得知【至高】的「雷霆將軍」亞伯特即將到來之際，要想讓「聖淵」依然保持對局勢的威懾性干涉，一位「入聖者」的戰力至關重要。
而一位「執刑官」的轉化，也將讓羅修擁有更高、也更深層的情報優勢，這是關鍵的突破。
可以預見的是，今後紅楓城的局勢還將不斷升級，羅修也需要為此早做更多準備。
除此之外，羅修也在思索著其它。
在進行完對「執刑官」柯羅斯的轉化後，羅修差不多明白，以自己目前「五重命途」的實力，再算上「聖淵」已有的全部使徒數量，他大概能再進行兩次、對「五重命途」入聖者的轉化。
——維持住三名「五重命途」的「癲狂虔信者」，這大概就是目前層次的極限。
「執刑官」柯羅斯的「暗影軍師」，在【苦荼】屬於「隱藏職業」，符合羅修對強度或功能性的需求。
至於剩下的兩個人選，羅修準備走一步看一步。
他腦海中思索著這些，在差不多整理清楚之後對「聖淵」的規劃後，他便放空了思緒，準備進行下一項安排。
羅修站起身，走出了臥室，離開了「主教聖座」的庭院，前往「聖務廳」，並點亮了鑄在聖務廳穹頂的聖火盆。
火焰從盆中燃起，照亮了範圍內的夜空，這是「聖務廳」夜晚時還在工作的信號。
之後，羅修取出了封藏在手環內的、「獵龍騎士」洛克蘭的心臟，並以微重的力道捏了它兩下。
那上面亮起透紅的顏色，隨後又漸漸隱去。
完成所有這些，羅修便收回了心臟，轉而步入聖務廳的庭院，走進了「主教之間」，坐在主座上耐心地等待。
……
二十分鐘之後。
有人輕輕敲響了「主教之間」的門扉。
在得到羅修准入的指示後，來者輕輕推開了門。
那是「引導牧師」科倫。
「我看見聖盆燃起了聖火，您果然還沒有休息，羅修大人。」
科倫向羅修行了一禮，說道：
「有人想要見您，他正在教堂的門外等待，讓我來向您通報。」
「有人想見我？什麼人？」羅修順著科倫的話，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問道。
「他披著已褪色的斗篷，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科倫說著，臉上浮現回憶的神色，「他裸露在斗篷外的部位都披著怪異的堅甲，可那並不是帝國鎧甲的制式，卻不知道來自哪裡。」
「他還有說什麼嗎？」羅修接著問道。
「當然，羅修大人。」
科倫即答，「他自稱叫『洛斯』，說是失鄉的騎士。他想要見您，是因為與您曾有著約定。」
自稱「洛斯」的騎士，那就是洛克蘭沒錯了……羅修點點頭，對科倫說道：
「嗯，我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你直接帶他來這裡，不要驚擾到教會的其他人。」
想了想，羅修補充了一句：
「將他帶來後，你就去找休伯爾特大人，和他說是有重要的事情。關於『隱匿長老』巴伯侖的事。」
「……」
「明白了。」科倫點點頭，「我現在就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