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關心我嗎?」林宴抬頭看著他,抓著他的手掌搖了搖,心裡喜滋滋的,他錯怪恩人了,恩人其實對他一點都不冷漠!
「……放開!」容遠燙到一般想要甩開他的手,張伯正好拿著藥酒進來,看到兩人親密的握著手,頓時熱淚盈眶,他家王爺這是開竅了?
「給他用上,讓門房備好馬車,進宮。」容遠掙脫開手,轉身頭也不回走掉了。
一聽說進宮,張伯就明了了他的意思,給林宴收拾好,送他去前院。
容遠已經在馬車裡等,這次他沒騎馬,等林宴也上了馬車,緩緩向宮裡去。
林宴捲起袖子看自己塗過藥酒的胳膊,青青紫紫,像是被打過似的。他方才問過張伯,張伯說恩人要帶他去宮裡討個公道。
可是想起沈氏,林宴抬頭看容遠,發現容遠正盯著他胳膊看,眼眸低垂,神色似乎還算滿意。
「……我答應不讓你知道的。」林宴抿了抿唇,開口道。
容遠抬眼不解看他,林宴解釋道:「我想我娘搬到外面去住。」
「知道了。」容遠只回答了三個字,就倚著車壁偏頭看向車窗外,不再說話。
林宴對他的態度摸不著頭腦,悻悻的想,恩人的性格也太反覆無常了些,之前還關心他,現在又不搭理他了。
進了宮,沒去見皇上,容遠直接帶林宴去了太后那裡,把林宴一身偽裝出來的傷口給太后看,添油加醋說了林宴今日回門的事情。
林宴的胳膊,小腿,還有臉頰一塊,都被張伯塗了藥水,看起來很嚇人,一副被欺負很慘的模樣。太后臉色不好了,她雖不待見北陵王,可畢竟是皇家人,林宴成了北陵王妃,自然也成了皇家人。事情小也就罷了,可是看林宴的模樣,不是件小事,鬧到她面前,她就算不想管,也必須得管。
太后只好吩咐身邊的宮女,讓人去相府請林錦華。
林錦華在路上已經聽去請他的小太監說了容遠和林宴進宮的事,他面上神色仍然穩重,心底卻有幾分惱怒,惱怒林宴答應的事竟出爾反爾,這麼點小事,竟鬧到了太后跟前。
不過他仍是不以為然,太后是皇上的親生母親,當年先皇還在時,和北陵王的生母為了爭寵不合,一向把北陵王當成眼中釘,怎會為北陵王出頭?
林錦華淡定地踏入太后寢殿,行過禮轉頭一瞥林宴,看到他一身的青青紫紫,頓時面露愕然。
太后在上首開口:「北陵王說他王妃身上的傷,是你家二公子打的?」
林錦華回過神,忙拱手回太后道:「小兒只是與王妃起了一點爭執,並沒有把王妃打成這樣!說起來,小兒才傷的比較重,府里下人們都可以作證,請太后明鑑!」
容遠在旁邊冷冷道:「你府里的下人,自然是給你作證。我家王妃只是回去了一趟相府就變成了這樣,你也承認你家二公子和我家王妃起了爭執,不是在你家弄的,他身上的傷,難道是他自己弄的?!」
林錦華氣的咬牙,當時明明是林宴打的宣兒,而且他只是讓林宴跪了會兒祠堂,林宴怎麼可能傷這麼重。明擺著是容遠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想藉機來整他。
容遠繼續道:「太后,林家二公子仗著相府出生,無法無天慣了,除了在府里欺負兄長,在外面也……」
林錦華是皇上身邊紅人,僅憑讓林宴跪祠堂這件小事,容遠知道太后不可能懲罰他,因此把矛頭對準了林宣。林宣被寵壞了,仗著他爹在京城無法無天,許多朝中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受過他的氣,只是畏懼相府而忍氣吞聲,有些大臣早已不滿。今日他專門帶林宴來宮裡討公道,如果太后輕飄飄讓這件事過去,傳到朝中大臣耳中,定會加深眾臣對皇上的不滿。
容遠說了幾件林宣在外面做的混帳事,有些林錦華都是第一次聽說,頓時又氣又怒。氣的是他家宣兒竟然背著他偷偷做了這麼多混帳事,怒的是容遠竟然不說跪祠堂的事,而是把他家宣兒扯了出來。明擺著是想讓太后懲罰他家宣兒。
容遠就是衝著林宣來的,不僅說了林宣在外面做的混帳事,還有他在宮裡欺負玉成公主的事情。玉成公主是皇上和順嬪所生,在宮中不受寵。但就算不受寵那也是公主,林錦華驚怒交加,當即跪下朝太后告罪道:「臣不知小兒做的這些混帳事,臣回去後一定好好教訓小兒,請太后恕罪!」
太后聽的直蹙眉頭,暗自心驚容遠是如何知曉宮裡的事,她讓人去了順嬪那裡詢問,得知林宣確實欺負過玉成公主,沉聲對林錦華道:「林相輔佐皇上公務繁忙,這教育兒子一事太過疏忽了。不如把二公子送去庭章書院,讓書院代為管教幾日。」
林錦華舒了口氣,太后還是給他留了幾分薄面,庭章書院是朝廷設來管教犯了錯誤學生的,裡面的學生大都是王孫貴胄。
他正要叩謝太后恩典,容遠在旁邊冷淡開口:「太后,我覺得不妥,庭章書院教學太溫和,幾日時間太短,我覺得應該把二公子送去南陽書院,最少也要三個月。」
林錦華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這南陽書院不在京城,在離京城三日功夫的越州,書院管理出了名的嚴格,實行軍隊般的管理,不管是何等身份,進去了就一視同仁,完成不了書院任務,挨訓被罵是常有的事,每年不乏很多受不了逃跑出來的學生。
太后知曉不按容遠的意思,他不會罷休,只好詢問林錦華的意見:「林相,你覺得南陽書院如何?」
「……就按北陵王的法子辦。」這北陵王已經咬住了宣兒,林錦華咬緊牙道。
事情解決,太后正要讓他們離開,容遠又拱手對太后道:「林夫人的病加重了,明日要搬去郊外莊子養病,我想請薛太醫去給林夫人看看。」
「令夫人的病又加重了?」沈氏好歹也是前將軍之女,太后慰問林錦華幾句,說道,「既然明日就搬去郊外莊子,哀家明日讓薛太醫過去。」
林錦華咬著牙應下,如今太后已知道沈氏要搬去郊外莊子,他就算不想讓沈氏去也不行了。
回去的馬車上,林宴雀躍不已。雖然他不知道南陽書院是幹什麼的,不過看剛才他那個腦子不太好使的爹的面色,就知道是個挺可怕的地方。林宣要去那裡待三個月,活該。還有他娘,太后都說要派太醫去給她看病,想來也能平安出府去了。
恩人好厲害呀。林宴喜滋滋看著容遠,容遠卻垂著眼眸沒看他,到了王府門口,掀開車簾就跳下了馬車,往書房去。
張伯一直在門口等他們,問了林宴宮裡發生的事,樂呵呵去書房找容遠。容遠正在練字,見他來了,放下毛筆吩咐道:「我記得府里有幾隻從西北帶回的人參,你挑一隻上好的讓人送去林府給林夫人。」
張伯一愣,他家王爺不僅幫王妃去宮裡討回了公道,還這麼關心王妃的娘,看來很喜歡王妃啊。他正高興,就聽容遠冷冷道:「林錦華想必很是盼望他這個夫人快些去世,我偏偏不讓他如願,就是要讓林夫人多活些日子,讓他家宅不得安寧。」
張伯:……
想著林宴現在是他們北陵王府的王妃,送去的人參代表著北陵王府的面子,張伯去庫房挑了一株最好的人參,讓人送去相府。
第二天秋雲就做好了林宴要的小布包,林宴給小黃雀掛到脖子上,剛好合適。
為了給龍淵山上的小夥伴們買禮物,林宴跟張伯說了一聲想上街,張伯爽快答應了。
吃完早飯,林宴懷裡揣著小黃雀,身邊跟著秋雲,就坐上候在外院門口的馬車,上街去了。
太大太重的小黃雀帶不了,他的小夥伴又大都是些植物精怪,吃的也用不上。林宴和小黃雀商量了一晚上,決定買些亮晶晶好看又方便攜帶的物件。
跟秋雲說了要買的東西條件,秋雲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珍珠耳墜道:「亮晶晶好看的,少爺是想買首飾?」
首飾?看著秋雲耳朵上好看的耳墜,林宴點頭。
趕車的車夫聽說他們要買首飾,直接把他們送到了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如意閣前。在如意閣挑選了好一會兒,林宴才選了一串又精緻又好看的小鈴鐺。小鈴鐺不重,可以拆成一個個,正好一個小夥伴一個。
選好禮物從如意閣出來,時候還早。林宴記得小黃雀提過的紅豆糯米糕和甜羹,跟車夫說了一聲,車夫送他們到了天香茶樓門口。
天香茶樓的點心和甜品是京城有名的,林宴一進去,就有店小二迎上來,見了林宴的穿著打扮,直接把人迎上了二樓雅間。
點了招牌的幾樣糕點,林宴捏碎了撒到桌子上,不用幫忙,小黃雀自己撲騰著從他懷裡飛出來,低頭噠噠噠開始啄。
「少爺,你養的這隻鳥還挺有靈性。」秋雲在旁邊見了忍不住笑道。
她早就發現了,這鳥每天按時飛出去按時飛回來,吃飯比人還準時。晚上睡覺自動進籠子,都不用人趕。有時候鳥籠里沒水渴了,還會飛到你身上輕輕啄你,提醒你給它水喝。
林宴彎起眼睛笑,伸手摸了摸小黃雀的腦袋,把紅豆糯米糕往秋雲面前推了推,「秋雲姐姐,你也吃。」
雅間開著窗,隔壁有人說話的聲音傳進來,似乎喝醉了,說話聲越來越大。
「北陵王新娶的那個王妃膽子夠大的,他看到北陵王的臉沒被嚇死嗎?竟然敢投懷送抱。」
「我聽說北陵王中的毒,是天下奇毒,無藥可解。他現在只是半張臉像惡鬼,還可以戴面具遮掩,等到毒擴散,他整張臉都會變的猙獰可怖,到時候就真的變成惡鬼連門都不敢出了。」
似乎有人在阻止他,他的聲音又驟然大了起來。
「怕什麼,大家都這麼說,就算傳進他耳朵里又怎麼樣,他還能把大家一個個都殺光?這就是他的報應!誰叫他殺戮太重,十六歲就屠了人家整個部落,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這些年他殺過多少人,手上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變成現在的樣子真是活該!」
林宴聽的咬牙切齒,秋雲蹙起眉頭,對林宴輕聲道:「少爺,我們回去吧。」
林宴沒搭理她,怒氣沖衝起身抱著小黃雀,走到窗前,隔壁窗戶也是打開的,源源不斷關於容遠的難聽話繼續傳進來。林宴低頭摸摸小黃雀的腦袋,低聲吩咐,「去,讓他閉嘴!」
小黃雀會意的扇動翅膀,飛進了隔壁雅間。
隔壁很快就響起了驚呼聲和痛叫聲,「哪裡來的鳥!啊,我的耳朵!把它給我抓住!」
隔壁一陣桌椅倒地的響動,小黃雀從隔壁飛回來,剛落到林宴肩膀上,隔壁傳來「砰」的大力開門聲,然後他們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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