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09-01 02:41:05 作者: 獨來
  林宴回頭,就見兩個太監,正匆匆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

  「靜妃娘娘都被打入了冷宮,皇上怎麼還對她這麼上心?一生病,就讓咱們去找太醫。看來這靜妃娘娘在冷宮住不了幾日,就會被皇上接出來了。」

  「嘁,接出來?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皇上的心思,別胡亂揣測。你去太醫院請太醫,我先去靜妃娘娘那裡。」

  兩人說著在岔道口分開了。

  這裡是皇宮?真奇怪,他怎麼會夢到皇宮。林宴疑惑不已,抬步跟在兩人身後,在岔道口略微猶豫,跟上了右邊那個瘦高個太監。

  瘦高個太監一路穿過甬道和花園,到了一處僻靜的寢殿。寢殿的門窗都已經破舊,花園裡也是野草叢生,荒涼一片,看起來很久沒人打理了。

  皇宮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林宴跟在瘦高個太監身後一路打量,停在了一扇殿門前。

  「靜妃娘娘,皇上得知您生病,派了奴婢過來。」瘦高個太監弓著身,朝殿門恭敬道。

  片刻後,殿門打開,一個宮女出現在門口,瘦高個太監朝她笑盈盈,「紫鳶姑娘,娘娘可還好?」

  「還好,有勞公公了。」宮女朝他點頭,側身讓他進去,林宴跟在兩人身後。

  殿內布置也是十分簡陋,只有簡單幾張桌椅和一扇屏風。屏風後的架子床上,斜斜躺著一個素衣美貌女子,纖長手指捏著帕子,正抵著唇角低低咳嗽。

  林宴看著女子驚艷的瞪大眼睛,他下山以來,見過不少女子,尊貴雍容如太后,都不及夢裡的這個女子好看。

  「娘娘,皇上得知您生病,已經宣了太醫來,一會兒就到。」瘦高個太監朝女子恭敬行禮。

  「多謝公公。」女子輕柔應了一聲,抬頭看向瘦高個太監,忽然目光一頓,落到旁邊的林宴身上。

  林宴愣住,猛的被推醒。

  「少爺,少爺!」

  林宴揉揉眼睛從榻上抬起腦袋,秋雲在旁邊道:「少爺,王爺回來了!」

  恩人回來了?林宴猛的清醒過來,趕緊穿上鞋,就朝門外跑。

  書房裡,容遠在屏風後換衣裳,張伯像以往每次出門一樣在旁邊給他念叨這幾日府里發生的事情。

  「你不在這幾日,王妃見了我總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王妃一個人在府里無聊,愛往外面跑,又不帶丫鬟在身邊。這樣可不行,萬一出事怎麼辦?我看吶,要派幾個會功夫的侍衛在他身邊保護才行。」

  容遠低頭理袖口,從屏風後走出來,「嗯」了一聲。

  以往每次他念叨,容遠都只安靜的聽,從來不會說話。張伯已經習以為常,這次突然聽他開口,一愣,忍不住問:「王爺,你說什麼?」

  「我說,按你的意思辦。」容遠擰眉回答一聲,抬步往書房外面走。

  「……哦哦。」張伯愣愣點頭,回過神,趕緊跟在他身後。

  走到院子裡,就見院門口的侍衛欲言又止看向院內,容遠站定,抬頭看向院牆,正對上林宴亮晶晶的眼神。

  林宴趴在院牆上,笑眯眯朝他揮手。

  「……王妃,快下去!」張伯見了,擔心容遠不喜,趕緊朝林宴擺手。

  林宴扁扁嘴,下去他就看不到恩人了,他不太想下去,眼巴巴看著容遠。

  容遠和他對視片刻,沉默不語,轉頭就走。

  恩人一點都不想看見他。林宴趴在牆上,沮喪極了。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下來。」

  林宴猛的轉頭,就見容遠正站在他身後,一雙黑眸定定看著他。

  林宴伸手抓著藤蔓,蹬蹬蹬輕車熟路往下爬。

  「王妃,你慢些。」張伯在旁邊看的緊張不已,生怕他踩不准摔下來。

  林宴踩到地上,忽然鼻子動了動,嗯,果子的味道?好像是從恩人身上傳出來的。

  不及多想,他三兩步走到容遠面前,伸手抓住容遠的衣裳,就低頭聞。

  味道很淡,可確實是果子的味道。恩人和他的果子接觸過?

  林宴抓住容遠的衣袖,湊近他懷裡繼續聞。容遠緊繃起身體,身後突然傳來嗤笑聲。

  「王兄和王嫂感情真好,王兄才出門幾日,王嫂就這般想念,光天化日也不嫌害臊。」


  容遠轉身看向來人,掃一眼匆匆跟在他身後的下人,面容冷沉了下來。

  下人擦著冷汗告罪,「王爺,小的們實在攔不住豫王殿下。」

  豫王?就是那個討人厭太妃的親生兒子?林宴從容遠懷裡抬起頭,一個錦衣青年正站在不遠目光挑剔的打量他。

  「嘖,王兄真是好福氣。比起林家小姐,這林家大少爺長相也不賴嘛。」容詡打量完林宴,忽的一笑,「不僅長相不賴,膽子也夠大,沒被王兄的臉嚇跑。」

  林宴最討厭別人說容遠的臉,那個太妃和這個豫王,都不是好東西!他氣沖沖擼袖子,「你再說一句,我還敢揍你信不信?」

  容詡沒想到他只說了一句,這個林家大少爺就這麼維護容遠,面露詫異。容遠拉林宴到自己身後,面無表情問容詡,「你來幹什麼?」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王兄?」容詡回過神,抬起眼皮,笑嘻嘻道。

  容遠不再說話,只略微抬手,便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兩個侍衛,架著容詡就往外走。

  「放開本王!敢對本王不敬,當心你們的腦袋!」容詡氣急大喊,兩個侍衛充耳不聞,很快架著人走遠了。

  「王爺,顧大人來了。」前院有下人匆匆過來,在容遠耳邊低語幾句,容遠點了點頭,放開林宴,快步往前院走去。

  容遠回來的第二日,就到了和黃鼠狼精約定好的日子。林宴在柜子里翻找從黃鼠狼精那裡扣押下的小布包,要出門。

  「少爺,你找什麼呢?」秋雲提著茶壺進來,見他埋進了柜子里,問道。

  「一個小布包。」林宴疑惑地探出頭,「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不見了?」

  「是裡面有幾支香的小布包?」秋雲放下茶壺,從案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布包,「我前兩天收拾屋子的時候看到,香放在柜子里不合適,就放到了這裡。」

  林宴趕緊從她手裡接過看了看裡面的東西,點頭,「對,就是這個。」

  秋雲問道:「少爺,這香你從哪裡買來的?昨天屋子裡的香料用完了,我見這幾支香聞起來挺特別,試著點了一支,味道還挺好聞。」

  「……你點了一支?」林宴一愣,想起昨日他在屋子裡聞到的那股幽香。

  「對啊。」秋雲看著他,有些忐忑,「不能點嗎?」

  「……應該能吧。」林宴撓撓頭,這香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就算少了一支,黃鼠狼精應該也不會在意的。

  林宴要出門,秋雲一定要跟著。林宴只好帶上她,坐馬車往東市永安巷子的黃家麵館去。

  黃家麵館是一家窄窄不起眼的店鋪,在永安巷尾。麵館看起來生意也不太好,林宴走進去,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幾張半舊的桌椅。

  「客人快請坐。」櫃檯旁的帘子掀開,黃鼠狼精匆匆出來,看到林宴,又看到他身邊的秋雲,不動聲色招呼他們坐下。

  「姑娘,快潤潤嗓子。」黃鼠狼精提起桌上的茶壺給秋雲倒水,熱情招呼。

  茶壺裡的茶水是冷的,秋雲蹙眉摸了摸茶杯,黃鼠狼精忽的打了個響指,一團煙霧朝秋雲飄去,「叭噠」一聲,秋雲倒在了桌上。

  黃鼠狼精趕緊轉身去關麵館門,林宴不放心的伸手探秋雲的鼻息,開口問道:「秋雲姐姐不會有事吧?」

  「放心,只是讓她暈一會兒。」黃鼠狼精掀開櫃檯旁的帘子,「跟我來。」

  帘子後是一個小院子,有三間小屋子。黃鼠狼精帶林宴進去右手邊的小屋子,拿起桌上的一個木盒遞給他,「喏,玄雲參。」

  林宴接過木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根拇指粗細的參,根須還沾著泥土,像是剛從地里挖出來不久。

  林宴沒見過玄雲參,拿起木盒裡的參看了看,狐疑問道:「這就是玄雲參?也太小了,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黃鼠狼精氣的叉腰,「如假包換!玄雲參長得慢,別看它小,已經是一百年的了,拿去用,沒用的話儘管來找我!」

  林宴暫時相信他了,把玄雲參重新放回木盒裡。

  黃鼠狼精說道:「這玄雲參很稀有的,而且足足有一百年,你上次給的銀子可不夠。」

  「你還要多少?」林宴也痛快,「只要我拿的出來。」

  「先給我一百兩吧,等我沒了再找你要。」黃鼠狼精滿意了,朝他張開手,「我抵押在你那裡的東西呢?」


  林宴從懷裡拿出小布包還給他。

  黃鼠狼精接過小布包打開查看,忽然面色一變,抬頭質問林宴,「我的香怎麼少了一支?!」

  「……被我的丫鬟誤點了一支。」見他面色變了,林宴不安道,「多少銀子?我賠你。」

  「賠?這寶貝可不是銀子能買來的!」黃鼠狼精手裡握著剩下的幾支香,心疼壞了,捶胸頓足。

  見他這麼心疼,林宴有些慌,「這香有什麼用啊?你你之前也沒說。」

  「這香能回到過去!」黃鼠狼精生氣瞪他,「就只有這幾支,是我費了老鼻子勁機緣巧合才得到的,再也沒有了!」

  回到過去?林宴一怔,想起他昨日做的那個夢,怪不得他覺得特別真實清楚,難道那其實不是夢?

  「喂,你是不是已經用過了?」見他愣怔住了,黃鼠狼精沒好氣地問。

  「……好像是。」林宴點點頭,不解的問,「可是那地方我以前沒去過,跟我的過去沒關係啊。」

  他以前一直住在龍淵山,才沒有去過皇宮。

  黃鼠狼精翻了個白眼,「誰說是回到你自己的過去?這香點燃的時候你在想什麼人,才能回到什麼人的過去。」

  在想什麼人?林宴反應過來,他當時想著恩人,所以是回到了恩人的過去?

  怪不得會是皇宮!林宴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看向黃鼠狼精手裡剩下的幾支香,還真是寶貝。

  「你幹嘛?!」黃鼠狼精握著香藏到身後,警惕看他。

  「這香真的不賣嗎?」林宴笑眯眯地問。

  「不賣!」黃鼠狼精不假思索地拒絕,小心把剩下的幾支香放進布包,準備放起來收好。「噗通」突然有一聲重響從旁邊屋子傳來。

  黃鼠狼精面色一變,急忙跑出門。

  林宴略微猶豫,也跟了過去。

  旁邊屋子比之前那間要寬敞明亮一些,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架子床,一個女孩兒裹著被子摔在地上,黃鼠狼精正抱著她放回床上。

  「哥哥,他是誰啊?」女孩兒趴在黃鼠狼精肩頭,小小一隻,看起來不超過十歲,看見林宴,一張稚嫩小臉滿是好奇。

  「上次在妖怪集市碰到的,給你說過。」黃鼠狼精小心翼翼把女孩兒放到床上,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擰眉道,「你要什麼叫我一聲,傷口又裂開了,疼不疼?」

  女孩兒朝他討好笑了笑,「不疼。我就是想喝口水,我已經很麻煩哥哥了,不想連喝水這點小事都麻煩哥哥。」

  「說什麼麻煩。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黃鼠狼精伸手在她額頭彈了彈,轉身去拿藥箱。

  女孩兒身上的被子掀開了,林宴看了一眼,發現女孩兒右腿上裹著厚厚的紗布,紗布被暗色污跡浸濕了一大塊,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飄散出來。

  黃鼠狼精拿了藥箱過來,坐到床頭,熟練解開女孩兒腿上的紗布,警惕瞪林宴一眼,「轉過去,不許看。」

  林宴依言轉過身。

  很快一股比剛才更濃烈的難聞味道溢了出來。

  「你不是有銀子嗎?你妹妹腿受了傷,怎麼不去請大夫來看?」林宴忍不住開口問。

  「我又不是笨蛋,怎麼沒請?」黃鼠狼精沒好氣,語氣悶悶有些咬牙切齒,「京城的大夫都是庸醫!」

  「哥哥,別這麼說話。」女孩兒拉拉他哥哥的手臂,好聲好氣對林宴道,「哥哥請了大夫的,只是我這不是普通的傷,找遍了人類大夫,都治不好。」

  原來不是普通的傷,林宴又問:「那妖怪里沒有能治的嗎?」

  小女孩兒道:「我這是被蠍子精弄傷的,那隻蠍子精的道行很深,足足有兩百年。我和哥哥道行淺,認識的也只是一些普通妖怪,沒有法子治。」

  小女孩兒頓了頓,又接著道:「自從我受傷,哥哥就一直往深山裡鑽,想去求大妖怪幫忙。可是大妖怪們哪裡是那麼容易見到的,還有一些壞妖怪騙哥哥的銀子,我們沒錢花了,只剩下這家麵館,哥哥迫不得已才偷你錢的。」

  說完,軟軟央求道:「這位大哥哥,我哥哥不是壞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妹妹比哥哥可愛多了。林宴撇撇嘴,聞到屋子裡愈發濃重的味道,忍不住道:「我能看看你妹妹的傷口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你能幫忙?」黃鼠狼精語帶狐疑,略微猶豫片刻,才道,「那你過來看看。」

  林宴轉身走到床邊,小女孩兒細瘦的右腿上,有一道小孩兒巴掌大小的傷口,已經潰爛不成樣子,流出來的血都是烏黑色的。大概是因為經常清理傷口,傷口還算乾淨,沒有小蟲子在亂爬。

  「京城的大夫都請遍了,只會開一些讓傷口癒合的藥,毫無用處。」黃鼠狼精悶悶道,「你真有辦法?」

  林宴看著傷口,想了想道:「不確定有沒有用,先試試吧。」

  說完伸出手指,指尖很迅速長出嫩芽,長到食指大小,林宴伸手摺斷,遞給黃鼠狼精,「搗爛後敷到你妹妹傷口上。」

  黃鼠狼精將信將疑接過,放到碗裡搗爛後依言敷到妹妹傷口上,然後用紗布纏住,問林宴:「要敷多久?」

  「唔……先敷半個時辰看看吧。」林宴想了想道,這嫩芽里有他的靈氣,只夠支撐半個時辰。

  「你去外面坐,要不要吃麵?」黃鼠狼精讓他去外面麵館里坐,還給他煮了碗面。

  過了半個時辰,黃鼠狼精小心翼翼揭開紗布,傷口沒有變化,然而之前流出的污血,不再那麼黑,顏色略淺了一些。

  黃鼠狼精眼睛發亮,看向林宴急急道:「你想要什麼?只要能治好我妹妹,什麼都行!」

  林宴想要那幾支香,這次黃鼠狼精沒有任何猶豫的拿過來給了他。

  林宴接過,問道:「回到過去,是不是過去的人都看不見我?」

  黃鼠狼精道:「當然看不見,你只是神識回去,又不是身體回去。」

  「那如果有人能看見呢?」想起那個冷宮中的靜妃,落向自己的目光,林宴忍不住問。

  「有人能看見?」黃鼠狼精一愣,隨後不假思索地搖頭,「不可能,人和妖都不可能看見。」

  都不可能看見,可那個靜妃是怎麼回事?

  林宴不解,暫時把疑惑放進心裡,收起香,承諾每日會讓小黃雀送嫩芽來給黃鼠狼精的妹妹治傷,才離開。

  從麵館出來,林宴帶著玄雲參去了郊外莊子,跟沈氏說玄雲參是容遠幫他找到的。

  過了兩日,就到了端午,皇上在宮中設宴,邀眾大臣攜家眷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感謝在2020-09-2510:24:32~2020-10-0710:1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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