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不遠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脆響,又一個禁衛軍轉身離開。林宴閉著眼睛,咬了咬牙,懊惱的捏緊手指。
雖然那個大妖怪把他的靈力和元神困住了,但他還有一個特殊技能,他的神識可以連通所有藤蔓的五感,雖然因為靈氣被困沒法指揮藤蔓,但他可以通過藤蔓的視覺,知道周圍的一切,換言之,這山林里的一藤一蔓,都能成為他的眼睛。
一個時辰前,他透過山林外圍的藤蔓,發現禁衛軍進來尋他,很是高興,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得救了。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低估了那個大妖怪,他所在的這個洞口,被下了障眼法,所有靠近的人,都會在三步遠外轉身離開。無論他在洞裡怎麼叫喊怎麼往外丟石頭,外頭的人都聽不見看不見。
真的是太過分了。林宴摸摸喊啞的嗓子,氣急敗壞,那個大妖怪究竟想把他困在這個洞裡多久?林子裡天都快黑了,難道想困他一晚上?
還有恩人,怎麼越找越往山林裡面去了,他真的沒有進去那麼遠。透過山林深處藤蔓的視覺,看著容遠一直在往裡面找,林宴哀怨極了。
容遠用劍砍開面前一叢糾纏的樹枝藤蔓,突然擰了擰眉,站定。
「王爺?」旁邊侍衛砍了條路出來,見容遠突然站住不動了,過來出聲詢問。
「回去。」容遠收起劍,「天色已晚,回去取了火把再來找。」
入了夜,這後山有野獸出沒,不能再貿然往裡走。
「是。」侍衛應了一聲,招呼其他人一起回去。
嗚嗚嗚,恩人回來了。看見容遠帶著人從山林深處退了出來,離他越來越近,林宴急中生智,趕緊又從地上扒拉出幾片樹葉,看著自己之前被咬破的手指,狠狠心在原來的傷口上又咬了一下,擠出幾滴鮮血塗到樹葉上。
樹葉無風自動,飄出了洞口。
容遠大步朝山林外圍走,太陽下山,天空中最後一絲餘暉消失,林間昏暗潮濕,突然有幾片樹葉盤旋著飄落到他肩膀。
起風了?容遠伸手掂起肩膀上的一片樹葉,抬頭看了眼樹枝,茂密的枝葉靜悄悄的,不見晃動一下。
容遠伸手扔掉樹葉,那樹葉卻沒有直直掉落地上,而是盤旋著飄進了旁邊一處被藤蔓和樹枝遮擋住的樹叢里。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一片樹葉飄落到他肩膀,隨手撣掉,樹葉又飄到了方才那處樹叢。
蹙眉看了一眼,容遠還是毫不猶豫大步走掉了。
林宴睜開眼睛,懨懨靠在冰冷潮濕的山洞壁上,抱住自己的身體,垂頭喪氣的想,完蛋了,看來今晚要在這裡過夜了。
走到山林邊緣,容遠突然站定,問身邊侍衛,「外圍所有的地方都搜過了?」
那處樹叢有些奇怪,那麼顯眼,他剛才竟然沒有注意到,是樹葉飄落進了那裡,才突然意識到那裡有一處樹叢。
「都搜過了。」侍衛答道。
容遠擰眉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們先走。」
其他侍衛領了命令很快離開,容遠在原地半晌,轉身往回走,到方才那處樹叢前站定。
他拔出劍,劈開樹叢,後頭豁然開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平緩的矮坡,矮坡上,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收起劍,他朝洞口走過去。
「阿嚏」林宴打了個噴嚏,脫下外衣鋪到地上,小聲地碎碎念:「算了,就在這裡睡一晚,又不是沒在野外睡過,之前在山上天天睡在外頭也過了。現在怎麼就不能睡了?矯情!你看這泥巴,多潮濕多鬆軟,種什麼肯定都長得好,多肥沃的一塊土地,啊,真想長在這裡呀。」
林宴趴在地上,一邊鋪衣服一邊自我安慰,鋪好躺上去,冷氣從地上鑽進他身體裡,他抱著身體打了個寒顫,苦兮兮的又從地上爬起來。他承認他墮落了,睡慣了人類軟乎乎暖烘烘的大床,再重新睡在這種地方,他真的不太行。
老天爺,誰現在能把他救出去,他一定會報答他!林宴在心裡發誓,抬頭望向天空,突然怔住,洞口站著個高大的身影,正低頭俯身看著他。
第一反應是那個大妖怪又回來了,可是身影不對,有些眼熟,林宴正疑惑,洞口的人影開了口:「林宴?」
……恩人!林宴開心的跳起來,「哎喲」痛呼一聲,他重新摔在地上。
「怎麼了?」容遠擰眉,輕輕一躍,跳進了洞裡。
「掉下來的時候腳撞到石頭上了。」林宴齜牙咧嘴揉著腳踝,朝他開心地笑。
容遠蹲到地上,抬起他的腳輕輕按揉,詢問兩句,還好,沒傷到骨頭。
「怎麼掉下來的?」容遠撿起地上的外衣讓他穿好。
「唔……不小心。」果子和大妖怪的事不能暴露出去讓人類知道,林宴不清楚中了傀術的顧雙雙和夏荷現在如何了,只能含糊回答道。
「我腳疼,還又冷又餓,我們快出去吧。」防止容遠追問,林宴連忙拉了拉他的手臂,可憐兮兮賣慘道。
還好容遠也沒有再追問,轉身蹲下來對他道:「上來。」
林宴立刻趴到他背上,摟緊了他的脖子。
容遠看準洞壁上的幾處能落腳的點,踩著洞壁,縱身一躍,跳出了洞口。
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林子裡黑漆漆一片,幸好所處位置不算深,周圍樹木不太茂盛,月光能夠從樹枝間灑落下來,勉強照亮前面的路。
容遠背著林宴往山林外面走。
山林深處,突然傳出一陣此起彼伏粗獷的狼嚎聲。
「裡面有狼?」林宴趴在容遠背上,轉頭好奇。
「後山連著獵場,經常會有一些被追趕的動物跑到這邊來。」容遠背著他,加快腳步,頓了頓問:「你不怕?」
狼嚎的聲音聽起來離他們並不遠,一般人在這樣的場景聽到,早就嚇到了,林宴的聲音卻聽不出來害怕。
「不怕。」林宴下巴搭在他左肩膀,歪著頭笑眯眯道,「再厲害的狼也打不過你,我才不怕。」
山中夜色冰涼,左臉的面具是玄鐵製成,比這夜色更涼,林宴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冰涼的面具上,容遠只覺臉頰也染上了一絲熱意,他垂下眸光,抿緊薄唇沒有說話,只抬了抬手臂,把人又背緊了一些。
走到山林外圍,大批的禁衛軍和侍衛舉著火把趕了過來。
容遠一路把林宴背回了別莊。
回到房間,這次圍獵隨行的太醫也趕了過來,容遠把林宴放到床上,太醫連忙上前診治。
「王妃無礙,我開一副藥膏每日按揉塗抹,這幾日注意不要走路。」看完林宴的腳踝,太醫對容遠道。
容遠點了點頭,太醫躬身退了出去。
「王爺,皇上派了福公公來問王妃的事。」門口侍衛進來,稟告道。
「照顧王妃。」容遠吩咐秋雲一聲,轉身出去。
「少爺,你去哪裡了?顧小姐不承認她被抓走,說她什麼都不記得。皇后說後山林子裡有瘴氣,顧小姐被抓走,是我們吸入了瘴氣,產生的幻覺。」房門一關上,秋雲就連忙走到床邊,把在皇后那裡的事給林宴說了一遍。
她擦著眼淚不可置信地問:「真的是幻覺嗎?可我怎麼覺得不像?」
「……應該是吧,我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只記得跟著追出去,後面的事也不記得了,醒來就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洞口。」林宴含糊回答,伸手給秋雲擦眼淚,安慰道,「秋雲姐姐,我已經平安回來了,你別擔心了。」
他扯開話題,「我餓了,秋雲姐姐去幫我弄些吃的過來吧。」
秋雲點點頭,擦乾眼淚剛打開門,正好碰上兩個宮女端著食盒進來。
「參見王妃,王爺讓奴婢們給王妃送飯菜來。」兩個宮女朝林宴行禮,然後打開食盒,端出一盤盤的飯菜放到桌上。
「秋雲姐姐,快扶我過去。」林宴餓壞了,聞到飯菜的香味,從床上下來,單腳就要往桌邊跳。
秋雲連忙過去扶他,小心坐到桌旁。
「我去讓人準備熱水。」秋雲把筷子遞給他,關上門出去。
林宴低頭往嘴裡扒飯,一縷心思飄到了顧雙雙和她的丫鬟身上,不知道那個大妖怪有沒有收回傀術,她們應該不會有事吧?
吃完飯,又洗了個熱水澡,林宴心滿意足躺進軟乎乎的被子裡,不放心地問秋雲,「顧小姐可還好?」
秋雲放下帳子,說道:「顧小姐還好,之前知道你不見也很擔心,剛才還派了丫鬟過來問。」
林宴把下巴埋進被子裡,準備明天去看看顧雙雙,今天太晚,他實在不想動彈了。
「王爺怎麼還沒回來?」林宴躺進被子裡翻了個身,又問。
「王爺跟福公公去了皇上那裡,興許還有別的事。」秋雲彎腰給他掖了掖被子,輕哄道,「少爺先睡吧。」
等林宴閉上眼睛,秋雲才帶上門出去。
容遠回來時,還以為林宴已經睡著了。沒想到他剛推開門,林宴就從帳子裡探出頭,眼睛亮晶晶看他,「王爺!」
「還沒睡?」容遠有些意外,關上門走到床邊。
「等你呀。」林宴裹著被子飛快的往裡面挪了挪,伸手拍拍身邊的空位,「這裡,快上來。」
生平頭一次有人這般熱情的邀請他睡覺,容遠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我先去洗漱。」
他拿上換洗的衣物到隔壁洗漱,回來時,林宴還趴在床頭等他。
見他回來,眨巴著眼睛期待看他。
再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容遠只好吹滅蠟燭,走到床邊坐下。
黑暗中,容遠能感覺到林宴又往床裡面挪了挪,還貼心的幫他掀開了被子。似乎……非常期待和自己睡在一起。
容遠躺下,剛蓋好被子,身邊立刻湊過來一個溫熱的身體,耳邊響起歡快的聲音,「王爺,晚安。」
容遠身體僵硬,等到身邊人的呼吸聲變得清淺平穩,才慢慢放鬆。他正要側身面朝床外,身邊的人突然動了動,骨碌滾進了他懷裡,一隻手搭到他腰上,腦袋埋在他胸口,香甜地吧唧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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