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024-09-01 02:41:17 作者: 獨來
  林宴看向身側,四周濃霧瀰漫,他記得上次來時,四周也是這樣濃重的白霧。片刻霧散,現出熟悉的宮牆和甬道。

  他抬步,朝甬道裡面走進去。

  依著上次來的記憶,林宴一路走到了一處僻靜荒涼的寢殿。寢殿內十分安靜,一個宮人都沒有看到。

  「咳咳……」不遠一扇破舊的窗戶里,傳出女子的咳嗽聲。

  林宴走到窗外,朝半開的窗戶看進去,一個淺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窗旁的椅子上,低頭拿著針線縫補一件衣裳。她似乎是生病了,不時停下動作,伸手拿起桌上的手帕,抵住唇角咳嗽兩聲。

  林宴記得這個女子,上次從那兩個太監嘴裡聽過,這個女子似乎是什麼靜妃,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皇帝打入了冷宮。

  「噠噠噠」身後傳來腳步聲,林宴轉頭,就看見一個宮女匆匆過來,推開房門,看見女子在縫補衣裳,趕緊上前從她手裡拿走,開口道:「娘娘,您怎麼能做這種縫補衣裳的活兒,放著奴婢來就是。」

  女子抬頭淺笑道:「我閒著也是閒著,做這些還能打發時間。」

  兩人說著話,林宴想起上次來時,這女子的目光似乎落到過他的身上,能看見他似的。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女子,難道她就是那個給容遠下封印的妖怪?

  正想著,宮女走到窗邊,伸手把窗戶又推開了一些,說道:「娘娘,外面天氣好,奴婢扶你出去走走?」

  女子看向窗外,目光平靜從林宴身上掠過,捂嘴清咳兩聲,點頭道:「好。」

  宮女扶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兩人朝門外走。

  林宴納悶看著女子,女子今日的反應,又不像是能看見他的樣子。難道是他上次看錯了?

  他頓了頓,跟在兩人身後,慢吞吞往花園裡走。

  寢殿荒涼破舊,花園也好不到哪裡去,稀稀落落長著幾株花草。不過被收拾的還算整潔,沒有枯枝爛葉,角落裡還開闢了幾小塊土地,種上了幾樣綠油油的蔬菜。

  「娘娘,你看,咱們上個月種的青菜又長大了一些,再過幾日就能吃了。」宮女高興朝女子說道。

  女子抬頭看見角落的幾塊菜地,也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林宴聽的唏噓,這個靜妃也太慘了吧,被打入冷宮不說,還要自己種菜吃。

  兩人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女子便讓宮女送她回房。剛走到房門口,一個少年從外面跑了進來。

  少年身上沾滿了塵土泥巴,衣領被扯開了口子,頭髮有些凌亂,一看就是剛和別人打過架。林宴的目光落在少年稚嫩卻熟悉的臉上,瞪大了眼睛。

  「遠兒!」女子看見少年,驚呼一聲,快步過去蹲下身,伸手輕撫少年的頭髮,拉著他急急的檢查身體:「你又和誰打架了?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他們都打不過我。」少年伸手摸了下鼻子,混不在意道。

  女子檢查完少年的身體,鬆了口氣,起身牽著他往房裡走,說道:「衣裳都髒了,快去換一身。」

  林宴忙不迭跟在兩人身後,目光一眨不眨落在少年容遠的身上,心裡感嘆,這就是王爺小時候啊,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容遠在房裡換衣裳,林宴托著腮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少年身材欣長,光裸白皙的肩胛骨上一大片青紫的印記。還說沒受傷呢,原來是騙人的。

  林宴看著有些心疼,他之前只是聽張伯說起容遠和母妃在冷宮住過一段時日,並沒有什麼真切的感受,現下親眼看見,才知道容遠年幼時在宮裡過的什麼日子。堂堂皇子,竟會被打成這樣。

  換好衣裳,容遠去陪他母妃說話。林宴亦步亦趨跟著他,坐在兩人身邊聽了會兒,都是些宮裡的瑣事。林宴惦記著找給容遠下封印的大妖怪,見冷宮裡沒什麼發現,便戀戀不捨出來,準備去別處找找看。

  離開之前,他見容遠頭頂有一小撮呆毛支棱著,沒忍住,伸手替他輕輕按了下。然後才轉身出去,不小心帶動了下房門。

  容遠話音一頓,抬頭看了一眼,疑惑對身側的女子道:「母妃,剛才好像有人拍了下我的頭。」

  女子抬眸看向微微有些晃動的房門,淡淡笑了笑,「應該是風吧。」

  林宴走在宮道,他來宮裡的次數不少,對這宮裡的路已經很熟悉了。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大妖怪的蹤跡。

  林宴蹲在牆角,伸手揉自己的腿,心裡抱怨,星河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一直沒見到人。這皇宮太大,要是讓他一個人通通找一遍,幾支香根本不夠燃的。


  這樣漫無目的的找是在浪費時間,必須要知道當初容遠被下封印的時間地點才行。

  林宴決定回去找林雲鶴想辦法,不過香還沒有燃完,他還不能回去。正欲回冷宮再看看少年容遠,就見對面有兩個小太監往這邊走來,手裡提著食盒,在竊竊私語。

  「皇上對靜妃娘娘究竟是怎麼想的?雖然打入了冷宮,卻還是時不時去看她。還允許二皇子和她住在一起,甚至允許二皇子在冷宮自由進出,二皇子和其他幾個皇子打架,也從不責罰。皇上看起來對靜妃娘娘還是上心的,可為何一直不見把她從冷宮接出來?說起來,皇上又是為何會把靜妃娘娘關進冷宮的?」

  「你新來的,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三個月前,皇上壽辰,西北那邊的各部族紛紛派使臣來京城給皇上賀壽。其中有個犬戎族,當年屠殺光了靜妃娘娘的部族,只剩下靜妃娘娘一人。這幾年西北那邊部族發展迅速,對咱們邊境產生了不小的威脅,特別是犬戎族,吞併了好幾個部族,氣勢洶洶勢如破竹,是威脅最大的一個。這次犬戎族,是三王子帶著長子前來。壽宴當日,三王子長子在御花園挑釁二皇子,二皇子把三王子長子狠狠揍了一頓。皇上讓二皇子道歉,靜妃娘娘卻護著二皇子不讓他道歉,皇上大怒,就把靜妃娘娘打入了冷宮。其實只要靜妃娘娘低頭認個錯,皇上便會把她接出來,可是,靜妃娘娘心裡恨著犬戎族的滅族之仇,始終不願意向皇上低頭。」

  兩人一路低語,一路朝冷宮的方向走去,走到拐角,一個拿著拂塵的公公身後跟著幾個小太監迎面走來。

  「這是去冷宮送飯?」公公攔住兩人的去路,居高臨下開口問道。

  兩人認出這是皇后身邊的大公公壽安,連忙恭敬行禮,「回稟壽公公,是的。」

  壽公公慢悠悠開口,「打開讓我看看。」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很快便依言打開了食盒。

  食盒裡飯菜很簡單,不過只有三樣菜,一罐湯。菜是尋常菜色,比不上宮裡妃嬪用的,和他們下人吃的差不多,倒是那罐湯,壽公公揭開蓋子看了一眼,竟是熱氣騰騰的老鴨鮮筍人參湯。

  「這是皇上讓送去給靜妃娘娘補身體的。」兩個太監陪著小心道。

  壽公公沒說什麼,只是轉頭看了眼身後一個小太監一眼,小太監會意,走到牆角,從地上抓了一撮土,灑進了瓦罐湯里。

  左邊送飯的太監頓時吃驚地睜大眼睛,正要開口說話,被右邊的太監用力掐了一下,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恭送壽公公帶著人離開。

  「你剛才攔著我做什麼?這要是讓靜妃娘娘發現,告訴給皇上,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等人離開,左邊太監急急埋怨道。

  「嘁,你以為皇上不知道這些小把戲?如果不是皇上縱容,皇后身邊的人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皇上是想用這種方法,逼靜妃娘娘向他服軟低頭。」

  兩人繼續朝冷宮的方向走去。

  到了冷宮,兩個太監把食盒交到宮女紫鳶手裡就離開了。紫鳶提著食盒進去房裡,取出飯菜,擺到了桌上。

  「娘娘,殿下,今日有人參湯。」揭開瓦罐,看到裡面冒著熱氣和香味的湯,紫鳶驚喜道。

  她連忙盛了一碗放到靜妃面前,又盛了一碗放到容遠面前。

  容遠舀了一勺正要往嘴裡喂,勺子突然猛的一顫,裡面的湯都撒到了桌子上。

  容遠吃驚的瞪大眼睛,方才好像有人在推他的勺子!

  今天真奇怪,白日見鬼了一樣。

  他不死心,又舀了一勺要往嘴裡喂,靜妃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遠兒,別喝了。」

  「為什麼?」容遠不解的看向他母妃。

  「你年紀小,人參這種大補的喝多了不好。」靜妃從他手裡拿過勺子,吩咐紫鳶,「把這罐湯拿下去。」

  整罐湯,兩人都一口未動。

  林宴在旁邊鬆了口氣,他正犯愁呢,要是容遠一定要喝,他還要怎麼阻止才好。

  吃完飯,容遠去花園裡溜達了一圈,給牆角的幾塊菜地澆了水,就回房睡午覺。林宴坐在他床邊,撐著下巴等他趴在床上睡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扒下他的裡衣,查看他肩胛骨上的青紫傷痕。

  從指尖長出藤蔓,取了藤汁塗抹到他的傷痕處,林宴哼哧哼哧幫他按摩治傷。

  這番折騰動靜不小,容遠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就感覺到肩膀冷嗖嗖的,又隱隱作疼,有一隻柔軟的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按揉。

  他一個激靈醒過來,發現自己衣裳被扒了,房間裡空無一人,頓時從床上一躍而起,嗷一嗓子喊出聲,「鬼……鬼鬼鬼……」

  他快嚇死了,跳下床鞋都不穿,就衣衫不整慌裡慌張往門外跑,扯著嗓子喊他娘,「母妃母妃!我房裡有鬼!」

  林宴何時見過容遠這樣狼狽的模樣,跪坐在床上,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還沒笑完,面前陡然一黑,等再次醒過來,已經回來了,容遠昏迷不醒躺在面前的床上。

  「師兄!」見他醒了,星河連忙跑過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剛才沒睡著,你回去找到那個給王爺下封印的大妖怪沒?」

  「沒有。」林宴搖搖頭,伸手摸摸容遠的臉頰,起身對林雲鶴道,「師父,這樣不好找,能不能知道王爺當初被下封印的時間和地點?」

  林雲鶴蹙眉想了想,「當年的事,只有管家可能知道一些,找他問問。」

  很快把張伯請了進來,林宴問道:「張伯,你知不知道王爺小時候,大概十歲左右的時候,宮裡都發生過什麼事情?」

  「王爺十歲左右的事情,哎喲,那時候我不在宮裡,可能不大清楚呢。」張伯擰眉思索片刻,搖頭道。

  完了,沒線索了。林宴面露失望,張伯突然想起來道:「不過我記得,王爺十一歲那年,宮裡發生了一件巫蠱案,牽連了好多人,王爺好像也因此生病昏迷了一段時日,沒多久,王爺的母妃靜妃娘娘就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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