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留下弟弟吧,嗚嗚……」
迷迷糊糊中,陳景文只覺得有人搖晃自己,一陣哭聲讓他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
「爸爸,求你了,好嗎?留下弟弟吧……」
睡夢中的哭聲再次傳來,陳景文赫然發現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而且,她貌似在叫自己爸爸?
「爸爸?」
陳景文大腦懵逼,疑惑地看著小女孩,環視四周:「醫院?」
「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陳景文不耐煩地推開小女孩。
今天是公司上市日,是他二十年如一日的艱辛拼搏,開花結果的日子,他可沒時間在這耽誤!
而他的話,卻驚動了旁邊的女人!
那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二十出頭,面容嬌好,一對桃花眼勾人心弦,可出乎意料地,孕婦突然朝著自己跪了下去,高聲哭道:「陳風,我求求你,別讓我打胎好嗎?孩子無辜的……」
這一下,陳景文更懵了,陳風是誰?
突然冒出的母女。
是騙局?
敲竹槓的?
還是商業競爭對手?
與此同時,旁邊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護士拿著單據喊著:「沈慕雪,誰是沈慕雪,請到1號手術室。」
女人聽到護士的話,臉上的恐懼更加強烈,緊抓著陳景文的褲腳,跪在地上磕頭哀求:「我求你了,留下孩子吧,我…我可以做兩份工的,晚上也能加班,求你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景文措手不及,他有些愕然,究竟怎麼回事?
女人的哭聲頓時引來了圍觀,陳景文撒手甩開女人,沉聲道:「夠了,你們究竟是誰?我認識你嗎?我警告你,別想套路我,更別想阻礙我公司上市……」
女人沒起來,小女孩也跟著跪了下來:「爸爸…爸爸,求你了,放過媽媽和弟弟吧,我答應你去跟王婆婆,嗚嗚……」
女人聽到小女孩的話,臉色大變,趕忙摟住小女孩:「不,不要,不要賣了妞妞……她可是你的親閨女啊,求你了……最多…最多我答應你去陪客……」
爸爸?
賣孩子?
打胎?
陪客?
陳景文越來越糊塗,面對一連串的靈魂拷問,他當場懵了,多年的商場經驗告訴自己,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轉身之際,他愣住了,醫院玻璃鏡片中的影像,一個頭髮雜亂的男子,三十歲左右,滿臉鬍渣,雙目塌陷。
關鍵是玻璃中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相貌全變了。
怎麼回事?他是誰?自己怎麼了?
陳景文抓著自己的臉,雖然曾經的自己不算帥,可也不至於這麼邋遢。
陳景文沒和女人繼續糾葛,猛然衝進了洗手間,可鏡子中展現的相貌,更讓自己震驚,面容憔悴,身上穿著廉價的衣服,髒兮兮的,哪裡還有原來西裝革履的模樣。
陳景文感覺晴天霹靂,打開水龍頭,一頭栽進水裡,任憑冰涼的冷水不斷沖刷著自己的腦袋,可當他重新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難道我穿越了?」
砰……
帶著疑問和怒氣,陳景文一拳砸在鏡子上,鏡子應聲而碎,玻璃渣子帶來的刺痛,讓陳景文意識到,這不是夢,也不是一場惡作劇,而是現實,倒霉透頂的現實。
迷茫,痛苦,怨恨,諸多情緒在陳景文心裡匯聚,他瞬間癱軟在地上。
「是誰家的孕婦動了胎氣暈倒了?快來人幫忙啊?救命啊。」
絕望中,外面傳來了嘈雜的求救聲,無奈陳景文腦子亂鬨鬨,無助的自己,自救都成問題,更沒法救人。
「爸爸,爸爸,你快出來啊,嗚嗚,救救媽媽……」
又是一陣呼救聲,帶著奶聲奶氣的哭泣聲:「求你了,爸爸,救救媽媽……」
小女孩的哭聲再次傳來,如同催命符一樣衝擊著陳景文的良知,一聲聲,如戰鼓般刺耳。
「救你?那誰來救我呢?」
陳景文叨囔一句,可腦海浮起女人和小女孩那無助的眼神,最終理智戰勝自己,他撐起了身體,緩緩走出了洗手間。
醫院走廊里,孕婦暈倒在地,周邊圍觀的人很多,可伸手幫忙的人卻一個沒有,僅剩下一個護士攙扶著孕婦,可她力氣太小,連續撐了兩次都沒能將孕婦抱起。
小女孩跪守在孕婦身邊,哭得梨花帶雨,小手緊緊拽著孕婦的手腕。
陳景文呼了口濁氣,衝過去一把將孕婦抱起來。
「讓開,快讓開。」
陳景文大聲吼道,抱著女人衝進了手術室。
「是叫沈慕雪嗎?」
手術室一個醫生不耐煩地問道:「怎麼這麼久?知道護士喊幾次名字了嗎?胎還打不打了?盡耽誤我們下班。」
「打胎?」
陳景文懵了,頓時回憶起女人對自己的懇求,儘管前因後果不明,但打胎肯定不行,他大聲回道:「醫生,我們不打胎,快,快救人……。」
醫生一臉糊塗,可看到對方焦急的模樣,意識到對方不是說笑,醫生和護士趕忙對孕婦實施了救護措施。
陳景文站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心裡亂糟糟不是滋味,無視「禁止吸菸」的警示牌,獨自站在走廊里抽了起來。
小女孩同樣蹲守在手術室門口,直勾勾盯著手術室的大門,時不時抬頭看看陳景文,可目光對焦之際,小女孩又害怕地低下了頭。
陳景文沒空搭理對方,只想著搞清楚事情,儘快給自己一個解脫或者交代。
半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怎麼樣了?」
陳景文掐滅菸蒂,衝上去著急問道。
「沒事了。」
醫生看了眼「陳風」,答道:「你太太只是動了胎氣,現在穩定了。」
陳景文剛想反駁,可瞄到小丫頭正可憐巴巴盯著自己,壓住了火氣問道:「那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如果不打胎的話,隨時可以出院。」
醫生扶了扶眼鏡答了一句。
「好的,謝謝醫生,我們不打胎。」
陳景文很肯定地點頭,應來一聲。
醫生微微頷首,擺了擺手帶著護士離去。
陳景文頓了頓,嘆了口氣,帶著小女孩走進了手術室。
沈慕雪此時已經醒來,斜靠在病床上,手很溫柔地撫摸著肚子,桃花眼裡滿是柔情。
小女孩看到母親,哭著就撲了過去:「媽媽,媽媽……」
沈慕雪看到女兒,俏麗的臉上瞬間浮起兩個梨渦,溫柔地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妞妞乖,媽媽沒事……」
突然,沈慕雪看到了女兒身後繃著臉的陳景文,打了個哆嗦,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求……」
「打住,別求了……」
陳景文冷著臉,擺擺手道:「我不會讓你打胎的,如果你好點的話,咱就出院吧。」
聽到陳景文的話,女人滿臉驚訝,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真的?」
陳景文沒說話,自顧自扭頭離開,可剛踏出兩步,又嘆著氣走過去將孕婦撐了起來,將她扶了起來。
沈慕雪和小女孩大眼對小眼,滿臉不可思議。
「慢點,自己小心。」
陳景文不緩不慢地說道。
「哦,哦。」
沈慕雪愣了一下,趕忙撐著身體,藉助陳景文的力道站了起來,小女孩見狀,也趕忙跑了過來扶住沈慕雪的另一邊手腕。
一路上,陳景文一直黑著臉,呆望著窗外,除了問地址,一句話都沒說過。
雖然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可沈慕雪卻察覺到一些變化,至於什麼變化,一時半會她也說不清,只是時不時偷偷觀察身邊這個男人。
「我是陳景文,不是陳風,作為一個男人,我只負責把她們送回家,之後兩不相欠。
陳景文看著身邊這對孤兒寡母,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