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敬威走後，整個辦公室冷了下來，柯宏澤收起笑臉，詫異地盯著眼前這個似乎一夜轉變的髮小。
「幹什麼直勾勾看著我？」
陳風遞了根煙給對方：「別這麼看哥，再看也沒你份……」
柯宏澤假裝嘔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又覺得陳風並沒有改變，依舊是可以嬉皮笑臉打鬧的兄弟。
「有話直說吧，憋著多累。」
陳風落座在茶几旁，邊抽菸邊倒騰起茶具。
柯宏澤猶豫了一下，跟著落座在沙發上，頓了一會組織好語言問道：「瘋子，我覺得你變了，而且是一夜驟變？」
「錢財令我瘋狂。」
陳風的一句話，令柯宏澤心頭疙瘩一下打了個冷顫。
「哈哈，逗你玩呢。」
陳風哈哈大笑一會，收起笑臉嚴肅道：「喇叭，你記住了，從遊戲大火的那一刻，我們就不再是之前小打小鬧的奶粉二流販子，而是企業，目標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大型企業。」
「創業時期可以兄弟們患難與共不分你我，可守業不成，必須時刻有危機感，我之所以讓老黃多找幾個遊戲團隊，其一是對創業老功臣的震懾，給他們敲個警鐘，省得有些人開始居功自傲；」
「其二，遊戲團隊那班人太年輕，過早暴富容易讓他們浮躁起來，面對利益誘惑，分分鐘可能倒戈，我不允許這種被動局面出現。」
「其三，任何時代，管理的藝術在於內部『忠奸』平衡，要推行內部競爭，團隊過於和諧，有時候未必是好事，鲶魚效應什麼時候都需要，古代王朝為什麼有的皇帝放任奸臣當道，其實不然，那是管理者的藝術，天枰一旦過度傾斜一邊就會失衡，把握好尺度才重要，昏君之所以昏，就因為失衡。」
「你以後要帶更大的團隊，切記我說的話，善用『善和狠』。」
陳風的話對柯宏澤來說如雷貫耳，他盯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有些恍惚。
「不用這麼看著我，其實我從來沒變。」
陳風拍了拍柯宏澤的肩膀站了起來：「我只是在什麼階段用什麼身份和態度說話而已。」
「瘋子……」
眼見著陳風準備離開，柯宏澤又喊住了他。
「嗯？還有事？」
「話說…我和彈弓以後還能叫你瘋子嗎？」
「艹，什麼話？」
陳風氣呼呼地上前摟住了柯宏澤一頓毒打，兩人鬧了一會，陳風甩開了柯宏澤認真說道：「喇叭，你給我記住了，我陳風任何時候都是你兄弟，或許有一天你和彈弓能力跟不上我的節奏會被我勸退，但我還是你兄弟，無論如何，我也會給你們留下一輩子花不完的錢才讓你滾蛋。」
柯宏澤看著對方，吸了吸鼻子，踹了陳風一腳：「你特麼才滾蛋呢……」
「哈哈哈……」
兩人又抱在一起打鬧了好一會。
「其實吧，我也就放放狠話，真到那會，興許我還狠不下心……」
嘻鬧過後，陳風深吸了口煙背靠在沙發上仰頭朝上嘆道：「如果我們打下的江山被你們倆給敗了，老子認了……」
「瘋子……」
「行了，大男人別特麼在這矯情，趕緊給老子滾，後面大戰連連呢……」
陳風回過頭，直接對柯宏澤下了逐客令。
雖然對方態度強勢，可經此談話，柯宏澤反而覺得心裡舒坦，幹活也覺得起勁很多。
傍晚時分，太陽逐漸西下，遠處天邊泛起一片紅霞，落日的餘暉透過落地窗映射進來，餘光一點一點移動，最終落點在陳風那緊閉的雙目上。
「啪嗒」一聲，辦公室的白織燈突然被人打開，耀眼的燈光晃得陳風有些花眼。
他揉了揉眼睛，看著急匆匆跑了進來的兩撥人，相對於他靜候已久的耗子，高禮輝和段曦的到來倒是令陳風有些詫異。
「幹什麼一個兩個都毛毛躁躁的？」
陳風打了個哈欠，對耗子指了指沙發，然後扭頭看著高禮輝問道：「什麼事這麼緊張？」
「老大，出事了，大事……」
高禮輝咂巴著嘴驚嘆道：「遊戲在18點左右突然出現大批量的差評，遊戲內、論壇、平台、各渠道，幾乎罵聲一片，差評都刪不過來，400電話更是幾乎被打爆……」
「差評？」
這則消息令昏昏欲睡的陳風清醒了過來，他端坐身體問道：「都差評什麼內容？」
「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比如充值不到帳、伺服器卡頓、地圖混亂、遊戲缺乏趣味、廠商無良圈錢等等，更嚴重的是有人在網上發布了我們抄襲別人作品的情況，還提供了證據，說的有鼻子有眼……」
「抄襲？」
「對，發帖人不少，甚至有個別小渠道也回帖證實，並稱將下架我們的產品……」
陳風聽著這些論調，第一反應就是惡意炒作，至於差評的、發帖的，不用猜也知道都是水軍所為。
「那你們有沒有抄襲？」
想通了原委，陳風反倒輕鬆了下來，他招呼兩人一同落座沙發，休閒地倒騰起茶具。
「老大，這遊戲確實是我們獨立開發的，至於遊戲場景、美術角色等，或多或少肯定會借鑑一些其他產品，但我們都有做進一步完善改良，絕不是抄襲。」
高禮輝生怕陳風誤會，拍著胸脯承諾著，段曦不善言辭，也默默點著頭。
「既然沒抄襲，那你們怕什麼？」
陳風笑呵呵看著倆人問道。
兩人畢竟年輕，沒創業過，更沒遇到如此棘手的事宜，一時間確實慌了手腳，可被陳風一問，又有些愣住了。
「哦，對了老大，我們還收到這個。」
高禮輝定了心神，又將一個開封過的信封遞給了陳風：「這是一家名為天成網絡的遊戲公司給我們的起訴書，起訴我們的遊戲抄襲對方，其中列舉了47張原畫以及23個場景原型，還有一些遊戲玩法等，聲稱相似度高達85%。」
陳風看著眼前的起訴書，具體內容他沒去關注，唯一顯眼的也就是那諸如警告遊戲下架、賠償1億、登報導歉之類的詞語。
「有意思，這世界啥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陳風咧嘴一笑，將起訴書扔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