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延的薄唇帶了點兒溫度,輕輕貼上於恬粉色的唇瓣。
唇瓣的溫熱散開,於恬才回過神來,踮起腳尖,仰著腦袋沖他笑了笑,梨渦淺淺,笑得明媚如芍。
期間,有幾片細小輕散的雪花飄進她咧開的嘴裡。
陸之延伸手捂住她的嘴,敲她額頭:「都吃雪了,還在笑?」
於恬努了努嘴,捂著被打了一下的額頭,辯駁:「那人家也不想笑的呀,人家忍不住嘛。」
「為什麼忍不住啊?」
「呃……」於恬從他的羽絨服內走出來,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看見你就很開心,很想笑啊,可能是因為你長得比較好笑吧?」
陸之延:「……」
池胭走得比於恬慢,於恬跑到陸之延身邊時,她離他們大概還有十幾米的距離。
她一邊看著他們親昵地擁吻咬耳朵,一邊朝他們走去。
待走近了些,才抿嘴笑笑,頗為尷尬地抱著課本掩唇咳嗽了聲……
暗示自己的存在。
於恬拉著陸之延的手,向池胭介紹:「池胭,他就是我的合租室友,也是我的男朋友,陸之延。」
於恬繼續道:「陸之延,這位呢,就是我今天在班上剛剛認識的新同學。她叫池胭,名字好聽吧?」
於恬的朋友,陸之延肯定給面子。
他搭著小姑娘的肩,淡淡頷首,性感的嗓音帶著些許清淡從喉中溢來兩個字:「你好。」
池胭上下打量了陸之延幾眼,完全沒想到這小萌妹的男朋友竟然如此出挑。乾淨無暇的白色長款羽絨,內搭一套正式西裝,腕上還有一隻價格不菲的銀色腕錶,姿態卓然,氣質冷淡又不失禮貌。
清冷淡芒流轉一地,俊美猶如神祇。
是讓人一看就心動的存在。
她又想起於恬在圖書館的時候,說他是外交官。
池胭舔了舔唇,揚起嘴角大方打招呼:「你好。你女朋友很可愛。」
突然被誇,於恬俏臉一紅,盯著池胭特不好意思地軟著聲說:「池胭,你幹嘛呀?好端端的說我幹什麼?」
「你確實是很可愛啊。」池胭看著於恬不自覺撒嬌的模樣,感覺有點欣賞不來,但表情絲毫不外泄,勾了勾唇角,聲調柔和,和煦地彎了彎唇,「我是真心的,不信你問陸之延。」
被直呼姓名的陸之延瞥頭笑笑,揉了揉小姑娘軟軟的臉頰,附和說:「確實是挺可愛的,要是少凶我一點,平時再乖一點,就更可愛了。」
於恬皺著眉反駁:「我經常凶你嗎?」
「不是嗎?」陸之延的語氣多了點孩子氣,刻意氣她,喊,「小辣椒。」
於恬:「你不許這樣叫我!你才小辣椒,我哪有經常對你凶啊?」
池胭咬了咬唇,看不下去了:「好啦,我先走了,天也快黑了,巴黎的白天不是很長,外面冷,你們早點回去吧。」
「好,你回宿舍吧。」
於恬和池胭說完再見,一蹦一跳地把手舉得高高的,想用自己冰涼的手心去蹭陸之延的臉,以資報復。
熟料,男人比她高了不止一個頭,稍微站直腰,仰起臉,於恬怎麼跳都碰不到。
她撇著嘴說:「你幹嘛啊?你低下頭看看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把手蹭我臉上,你的手都快結冰了。」
「……」小心思被看得透透的,於恬沒勁地垂下手,整個人耷拉下來,只抬起兩隻鹿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陸之延沒撤,只能低下頭,桃花眼微微斂起,與她對視著。
於恬狡黠地一笑,趁機鑽到空子,冰涼的手心覆在他泛著冷白的臉頰上,捏了捏,再往兩側一拉。
使勁地「蹂。躪」著他精緻的臉蛋。
陸之延失笑:「看吧,和你在一起後,你就只會欺負我。還不是小辣椒?」
「……」
陸之延把於恬載回公寓。
準備乘電梯時又碰見了上次那個妖艷的法國女子,這一次她的氣質收斂了不少,穿著一襲婉柔風的黃色長裙,拎著包站在電梯門前。
這一次,陸之延識趣地沒有多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還是在避嫌,從始至終只一個勁地盯著手上的手機。
於恬百無聊賴地左看看右看看,「叮」一聲,電梯到達負一樓。
電梯門敞開。
於恬拉著陸之延衣袖和他一起走了進去,黃色長裙的法國女子似乎也想進,但猶猶豫豫的,時不時掃一眼電梯間的門口,仿佛在等人。
於恬一直用手指按著「開門」的按鈕,不讓電梯門闔上。
出於好心,用稚嫩的法語口音問了句:「你好,你不進來嗎?」
法國女人擺了擺手,正準備說「不了謝謝」,一個同樣穿著正式西裝的中國男人跑了進來。
一邊跑,嘴上不忘抱怨:「冷死了,冷死了。」
法國女人開心地挽上他的手,念叨幾句:「上班怎麼不帶一件外套過去?你穿那麼少肯定會冷啊。」
「早上出門太匆忙,忘記拿了。」
一男一女,步履輕鬆地走了進來。
電梯門闔上。
於恬往陸之延那兒挪了挪,將冰涼的小手揣進他羽絨服的衣兜里,眼神好奇地盯著那位穿西裝的中國男人瞄了幾眼。
對方也看她,最後目光挪到陸之延身上。
「嘿」一聲。
「哥們兒,怎麼是你啊?」
於恬震驚地看看陸之延,又看看那個稱陸之延「哥們兒」的男人,完全沒想到他們倆居然認識。
相對姜譯的震驚,陸之延神色平靜太多,他抬眸沖姜譯點點頭,聳了聳肩,淡淡道:「下班回來,不是很正常?」
「不是。」姜譯被潑了盤冷水,也不是很在意,反正習慣了,「我是想問,這個……」他下巴動了動,指著於恬的方向,「是你誰啊?你妹嗎?」
陸之延將手機屏幕熄滅,放回兜里,淡聲:「女朋友。」
「啊?女朋友?」姜譯視線對著於恬認認真真打量了半響,小姑娘矮矮的,特別嬌小的一隻,穿著麵包服背著書包乖乖地站在陸之延身旁。
姜譯哧了一聲:「誰信啊?你拐賣未成年啊?」
「這位叔叔,我成年了。」於恬手指收緊了幾分,實在忍不住開口駁他。
姜譯驚了一瞬,指著自己:「你叫我叔叔?我和他同年生的,那你叫他什麼?」
於恬回答得理所當然:「陸之延。」
姜譯:「你怎麼不叫他叔叔?」
「因為你比較顯老。」
「……」
顯老?
姜譯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嘖了一聲:「行吧。你這麼維護他,我姑且信你和他是情侶。」
於恬抱臂,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
姜譯看看於恬,又看看陸之延,觀察了一陣,還是沒忍住吐槽:「但是你們倆站在一塊兒真的很像兄妹啊,你不覺得嗎?」
「你才兄妹。」於恬保持微笑,「那我也覺得你和你的女朋友站在一塊兒,很像父女呢。」
「你……」
姜譯從小在法國長大,中文不好,能說簡單的中文,但吵架對於他來說太費勁了,自然也吵不過於恬。
身旁的女伴聽不懂中文,根本不知道他和那位小女孩在說什麼,用純正的法語,好奇發問:「譯,你和那位姑娘談論什麼?」
姜譯咳嗽了聲,翻譯給她聽:「她稱讚說我們很配,像親人。」
「甄得嗎?斜斜你!」
法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聽見「親人」這個單詞過於激動了,興奮地用蹩腳的中文向於恬道謝。
於恬尷尬一笑,笑而不語。
回到公寓。
兩人歇了一會兒,就開始分工合作進廚房做飯。
陸之延負責把雞煮熟,切成一塊一塊的雞肉;於恬則負責洗菜,炒菜。
於恬把菜心放進水槽里,聽著嘩啦啦的流水聲,想起剛剛在電梯裡那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陸之延,剛剛那個男的是你朋友啊?」
「同事。」
「哦,同事。」於恬邊洗菜邊說,細細思考了一下,「你好像跟我說過,說你同事住八樓。啊?原來我來法國的第一天,你向我解釋說為什麼看著那女的發呆,說你其實是在考慮要不要提醒你的同事和外國女人談戀愛這件事是違法的,是真的呀?」
陸之延呆滯地扭頭看她:「你一直沒信?」
於恬心虛:「……沒。」
「一個小時之內,你別跟我說話。」
於恬:「……」
於恬感覺自己闖禍了,陸之延居然主動提出跟她冷戰。
於是,之後的一個小時,於恬都找各種理由去逗他:「陸之延,你會不會切雞啊?切得奇奇怪怪的,雞屁股……雞屁股你有扔嗎?」
陸之延把雞屁股切了,放在手上,湊到她跟前,冷淡地問:「你要吃啊?」
於恬迅速躲開:「當然不是啊。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陸之延:「那就閉嘴。」
於恬:「……」
炒菜的時候,於恬忘記把鍋里的水蒸乾才放油,直接就把油倒下去,噼里啪啦,濺起了一陣陣油花。
她拿著鏟子,驚慌地喊:「陸之延陸之延,怎麼辦呀?」
陸之延淡淡瞥了一眼,一聲不吭,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鍋鏟,把菜直接倒進鍋里,擋住了油花,動作熟練地開始炒。
於恬像只驚慌的小老鼠似的,躲在他的身後,小手捏著他襯衣的下擺,生怕濺出來的熱油弄到自己身上。
因為剛剛不小心被油濺到的原因,於恬某根手指被燙了一下,皮膚微微發紅。
青菜都已經炒完了,陸之延一句關心的話語也沒有。
於恬蔫巴巴地把手圈過他的腰身,從後面緊緊抱住他,跟他哭訴:「陸之延,我手指被燙到了。」
陸之延還是沒理。
他低頭,把鍋里的青菜倒進盤子裡,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於恬端出去。
於恬鬆開他,咬著唇,手伸過去,準備端青菜的時候,對視著他,拔高音量又複述一遍:「陸之延,我手指燙到了。真的燙到了!」
「知道了。」男人清淡道。
知道了。
知道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嗎?
於恬癟著嘴,把青菜端到餐桌,期間又不小心摸到盤子底部,被燙了一下,她嘶一聲,迅速抽回手,咬住指尖,原地跳兩下。
看完全程的陸之延,跟沒看見似的,動作自然地打開電飯鍋,開始盛飯。
於恬氣得瞪他一眼,跑到沙發上坐著,不想吃飯。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正好池胭給她發來了微信——
池胭:【於恬,你們吃飯了嗎?】
於恬:【沒。】
池胭:【你們回去好久了吧?怎麼還沒吃啊?】於恬:【本來要吃的,現在氣得不想吃了。】池胭:【你們吵架了?怎麼感覺你和他老是吵架啊?不應該啊,他看起來挺禮貌挺紳士挺會尊重人的呀。外交官不是一般都精通各國的社交禮儀,風度翩翩的嗎?怎麼會老是惹你生氣啊?你是不是太任性惹他不高興了?】於恬看著這段話,總感覺怪怪的,但為什麼覺得奇怪,又說不上來。
於是,她發了同樣的哭訴給洛櫻:【我和陸之延吵架了,現在不想吃飯。】過了兩分鐘,洛櫻回:【他陸之延活膩了是吧?你才去法國多久啊?就老是惹你生氣,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等姐姐我哪一天有錢了,買個機票去法國揍他!!!】於恬認真地對比了洛櫻和池胭的兩段話,又聯想起今天下午池胭看著陸之延異樣的眼神,腦中豁然開朗,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不太確定。
此刻,剛做完飯出了汗的陸之延,進臥室換了身衣服走出來,準備吃飯。
於恬憤憤地盯著他看了兩眼,生氣地一甩手,一個抱枕扔過去,砸到他臉上。
破口大罵:「狐狸精!!!小氣鬼!!!除了勾引別人和不理我,你還會幹什麼呀!!!」
陸之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