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李家就李延睿能當秀才呢!
同樣是有疑問,老三就只會問是不是你做的,是與不是,其實都無所謂,人家只在乎下頓還能吃上。閱讀
老大更不必說,只要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沒見他反駁過。
只有這個老二,得小心應對。
瞧人家這話問得,明擺著心裡已經有懷疑了,卻直接問她是從哪裡學的,連你想胡編亂造都給縮小到一定的範圍之內了。
江婉表面淡定,其實內心正心如電轉,努力的想藉口。
她也曾是穿越小說讀者大軍中的中堅力量,自然也知道很多做夢梗、神仙流,還有偷偷補了課那種,可這些擱在她身上似乎都不大好使。
首先她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人,想像不出背負一個神棍的名號之後,要怎麼混日子;其次做夢的話,在原主江氏的熟中人也找不到一位會傳授做螃蟹豆腐的前輩。
原主江氏是土生土長的小柳樹村人,跟大部分村民一樣,從未踏足柳鎮之外的土地,也跟村子裡的人一樣,從來沒有打過村頭蘆葦盪里小螃蟹的主意。
何況今天李家飯桌上的這道菜一看就是精心製作,絕非心血來潮的粗製濫造,連說隨便試試的藉口都給否了。
其實江婉也想說是自己偷偷補了課,從書上學來的,這樣最沒有後患,只是別看李家出了父子兩代的讀書人,但原主根本就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連半點近朱者赤的影響都沒受到!
至於推到原主已經死去的丈夫李文盛身上也不錯,可惜這個理由直接就被她否了。
原主江氏與李文盛的關係真相敬如『冰』,除了接二連三的生孩子,再無其他的交流。李家的書房是原主江氏的禁地,一扇門似天塹,門裡是李文盛的書香象牙塔,門外是江氏的油鹽柴米醬醋茶,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整年兩人連話都沒幾句。
這種關係能瞞住別人,卻瞞不住一直跟著李文盛讀書啟蒙的李延睿。
要是江婉敢編造這個藉口,立馬就會被他揭穿打臉。
「唉~」難啊!
光嘆氣解決不了問題,江婉不需要抬頭都能感覺到李延睿落到自己身上灼灼的目光,正執著的等著下文。
本來李延睿對自己娘的改變並不是很敏感的,只是當他把問題問出口之後,卻突然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細想下來,娘好像變得他看不懂了呢。
以前爹還在時,很少提及娘,僅有的幾次被冠以庸婦之名,還是被粗糙的飯食噎得食不下咽時用不屑的態度提及的。
可娘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仍然小心討好。若當初娘有這手藝,何愁不能換得跟爹同桌吃飯?想必當初是真的不會的。
現在才做出來給他們補身子,定然是才學會的手藝,可是自他與芸娘成親之後就被娘強行拘在家裡,對娘的日常了如指掌,根本沒發現她有過學習做菜的經歷!
「說來也是怪事。」
江婉已經捋順了思路,神情嚴肅的開口了。
「昨天本是存了活不下去的死志,誰知閻王爺不收,只讓我受了趟罪又緩過來了。」
「就在只剩半口氣時,人雖然動彈不得,可腦子卻分外清醒!」
江婉這話一出,全家人都齊刷刷朝她看來。
「按說你們發現得及時,我一個人在屋裡並沒有待多久,可我卻感覺活過了一輩子似的,甚至發生了什麼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錯,江婉就是受趙芸娘重生的啟發。
來,看我怎麼胡說!
「……家裡最先出事的是老三。」
「沒吃的餓得受不了他就上了後山,正巧遇到……」
江婉挑了原著中李家人前世的苦難來說,有相似,又有不同。
果然這個話題一下就觸動到趙芸娘了,她的臉色隨著江婉的敘述迅速的變化著。
「荒年啊,儘管能吃的都想方設法弄來吃了,可咱們一家人最後還是都沒能落到好結局,想想這樣過一輩子挺不值的。」江婉緩慢說完後,又低沉的來了一個總結。
江婉的這個版本與趙芸娘所熟知的前世全然不同,他們只是吃苦耐勞的一家子,省吃儉用了一輩子,最後全都活不下去。
在江婉故事的帶動下,李家人第一次思考出路的問題。
李家以前有十畝田,又有李文盛秀才的功名免交賦稅,口糧不愁,再加上養雞、養豬,年終還能有些結餘,勉強能支撐李文盛繼續求學,日子雖然清貧倒也過下來了。
如今李家沒了田,所有的指望都是開荒。
每一處被荒蕪的土地都遠離水源且貧瘠,風調雨順或許能有三五斗的收成,若遇個荒年,大家真只有流離失所這一條路走。
江婉的故事並不算誇大其詞,每逢災年都有不少活不下去、不得不背井離鄉沿途乞討的災民。
與大家憂心忡忡不同,趙芸娘的神情最複雜。
之前她很堅定自己報仇雪恨的決心,堅信自己真真切切的重生了一回,可現在又從江婉的口中得知了不一樣的版本,突然有些不太確定起來。
「雖然跟做夢似的做不得准,但也讓我明白身體才是本錢,往後家裡的伙食儘量開好些,這個螃蟹豆腐愛吃我就多做。」
「老三,我再一次交代你,後山那可是千萬去不得啊!」江婉的故事裡並沒有更改老三李延平的結局,她是特意加強預防,不讓悲慘發生。
李延平早被他娘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聽到點名忙不迭的點頭,「娘我一定不上後山。」
不管他娘說的事會不會發生,但村里人都說後山危險,現在娘又說要改善家裡的伙食,他還冒那個險幹什麼?
怪不得娘變了,捨得殺雞,捨得吃乾飯,還做了新花樣的菜。
任誰活活餓死一回也都想得開了。
江婉的故事讓李家眾人都一臉害怕,李延睿也不知道信了沒有,不過也沒再吱聲。
江婉暗暗鬆了口氣,自己性情大變,以及多點技能什麼的,這事已經用一個莫須有的故事給解決了,而且瞧趙芸娘的神色,仿佛神情也有鬆動。
要是她也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夢,會不會意味著自己與她的關係還有緩解的餘地?
不過很快,江婉就覺得她口氣松得還是太早了。
「娘,還是讓我去讀書吧,等我有了功名做了官,咱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從旁敲側擊的打探變成明目張胆的要求,李延睿是覺得她變得太好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