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競技選手幾乎都是夜貓子,作息習慣極度不健康。閱讀
每天早上十二點左右起床吃飯,下午兩點開始訓練,一直到晚上兩三點這段時間都是俱樂部集中訓練的時間。不排除訓練完一行人像夜行者一樣出去覓食,最後躺下睡覺基本也要四點。
這會兒,公寓裡一個人都沒起。
客廳里的門鈴連著響了好幾十秒,沈之洲才渾渾噩噩地翻了個身,懶懶地掀開眼皮,半坐起來。
室內窗簾緊閉,房間裡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他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九點半。
——對於他們來說,就相當於晚上的五六點。
起床氣肯定是有的,沈之洲一隻腳踩下床,碰到冰涼的地板,另一隻不知道踩到什麼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凶神惡煞地叫一聲,乍然跳起,迅速蹦到床上一臉怨憤地盯著他。
沈之洲把窗簾拉開,天光迅速涌了進來,房間亮了大半。
一隻貓瞪著湛藍湛藍的大眼睛,蹭著他的被角,一邊舔爪子,一邊用「我才是主人」的眼神高貴地睥睨他幾眼,喵了聲,想刷存在感。
可惜,它的主人並不理它,隨意扯件上衣套上,就出去開門了。
「......」TvT
-
洛櫻舔著雪糕,見門一直沒開。
原本想著要不要去便利店坐坐,晚一點兒再來,反正魚蛋再不吃就要涼了,涼了肯定沒溫的時候口感好。
她想得特別完美,正準備執行的當兒,公寓的大門毫無預兆地在她面前拉開。
高大的男人一臉倦意地站在門縫裡,手指撐著門框,薄薄的唇輕輕抿著,看起來懶散又疲憊。
洛櫻薄唇微張:「這......?」
男人眼皮掀開,明顯是驚詫了一瞬。
洛櫻咽了咽口水,整個人暈頭轉向的,也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她仿佛意識到什麼,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能透過門縫好奇地往屋內瞄:「哥哥......哥哥......我哥哥呢?你怎麼在這兒啊?」
裡頭真有一個人,一頭毛毛躁躁的黃色毛髮,歪歪斜斜地躺在沙發上睡覺,是昨晚那個錫紙燙。
她喊他哥哥?
沈之洲前後打量了兩人一眼,仿佛在思索什麼。沒幾秒,他蹙起眉,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子,擋住她的視線,猶疑地問:「他是你哥哥?」
「啊?」洛櫻搞不清楚狀況,也有點懵,「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喊什麼?」沈之洲似乎對現在的狀況有點明了,門還是只開了一半,身子蹭過去一點兒,遊刃有餘地調戲小孩兒。
「......」
「不知道你喊什麼,嗯?」見洛櫻不說話,他又問了一遍。
洛櫻瞪他一眼,被氣到了:「你凶我幹什麼?我又沒喊你哥哥。況且,我喊誰哥哥是我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小孩兒,你最好搞清楚,現在誰能讓你進門。」他直起腰,指節敲了敲門框,又湊近了一點兒,「得罪我,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
威脅?
洛櫻還不信了:「你誰啊?你幹嘛站在這裡,我哥哥呢?得罪你怎麼了?難不成......難不成你是這間公寓的主人,你是我哥啊?」
空氣定格了一秒,像被撒了凝固劑一樣。
洛櫻瞪著他,不說話。
沈之洲眼睫動了動,上下掃視著她,嘴角不咸不淡地勾起,倏地笑了。
洛櫻盯著他的臉,眉毛稍稍皺起,心裡突然就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幾秒,聽見他說——
「嗯。」
「......」
「............」
日了狗了。
洛櫻還是有點兒懷疑:「你騙我!」
沈之洲:「有必要?」
「......」好像確實沒什麼必要。
洛櫻鼓臉呼氣,很快就由震驚轉變為接受,長長地吸了口氣。
眯起眼,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奶貓,仰著頭,眨巴著眼睛乖乖地看著他,不說話。
那可憐無辜的樣子,簡直比狐狸還狡猾。
沈之洲嘴角的弧度繃直,無聲抽了抽,挪開身子,給她開了這個門。
小女孩兒啥也沒說,識趣地竄進去。
沈之洲:「出息。」
-
洛櫻走進客廳,坐在椅子上,把一直拎在手上的塑膠袋擱在茶几,將她買的零食麵包還有那份大魚蛋拿出來,攤開。
「黃毛」真名叫林禕,除了頭髮毛躁了點,其他五官顏值還是挺在線的,稍微收拾一下,也算是一個大帥哥。
他剛被沈之洲重重的關門聲吵醒,此刻正生無可戀地閉著眼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
洛櫻咬著魚蛋,盯著他看了幾秒,確定他就是昨晚那個調戲灰兔的男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沈之洲給她倒了杯水,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洛櫻嚼碎魚蛋,咽下去,剛想說謝謝,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
沈之洲見她吃得臉頰鼓鼓的:「......小心噎著。」
洛櫻:「我謝謝你!」
沈之洲:「不客氣。」
「......」
這人還真是不害臊。
男人在她旁邊坐下,眼神十分不友好地掃了眼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某位,沉默了幾秒,最終放棄了某種在小孩兒看來比較暴力的趕人行為。
側頭問:「昨晚......幹嘛不回來?」
「昨晚?」洛櫻想起那條簡訊,掏出手機又看了眼,沈之洲看見手機屏保是美少女戰士,粉嫩嫩的,「我昨晚發簡訊問你了,你沒回復我啊?」
「我在開車。」
「啊?對!」洛櫻想起了,「可我昨晚不知道是你嘛,你不理我,我還以為你睡了,就沒敢回去敲門,因為我忘記帶鑰匙了。」
沈之洲:「你就不能打電話?」
「......」
神經病啊!大晚上的,又不熟,也不是什麼大事,誰會打電話啊?
洛櫻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不就是一晚夜不歸宿嗎?
林禕瞧見這緊張的氣氛,霎時睜開了眼,「啊」一聲:「老大,你家什麼時候來了個妹子?這你誰啊?女朋友啊?鐵樹開花了?」
「......」
「......」
洛櫻咬著魚蛋,差點兒噎著,忙喝了口水。
沈之洲拎起一個麵包,晃了晃,見女孩兒點了頭得到同意,才撕開包裝咬一口,慢悠悠道:「你醒了就可以滾了,這我妹。」
「你妹?」林禕的聲音溫潤清亮,完全沒了昨晚那股不正經兒勁,他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黃毛,站起身說,「妹妹好啊。妹妹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多大了?看起來好小啊?還在讀書?大學還是高中啊?」
這一連竄的問題像鋼炮一樣蹦了出來,洛櫻還沒來得及搭腔。
沈之洲掃他一眼。
林禕識趣地閉嘴,從桌面偷走一個麵包,揮了揮手,做了個即將退出聊天的動作:「行咧,謝謝老大收留,老大的屋子睡得就是舒服,老大的沙發就是軟,我這就走。老大記得訓練啊!」
話音一落,他甩著門就走出了公寓。
其實林禕還有後半句話沒敢說——
「老大記得訓練啊......不要因為泡妞,忘記了比賽!!!」
居然說是妹妹,騙三歲小孩?誰信啊?老大親爹都離婚了,沈家就一個獨生子,可拉倒吧。
「他是你戰隊的嗎?」黃毛走後,洛櫻怕氣氛尷尬,立馬找了個話題。
「嗯。」沈之洲說,「怎麼?你很感興趣?」
「......沒興趣。」
洛櫻盯著他看了幾秒,心底尋思著這人聊天怎麼這樣啊,非要把天聊死嗎!
連坐在他身邊都感覺空氣降了二十度。
「唔,對了。昨晚回去實在是太晚了,我沒洗澡,能借你家浴室洗個澡嗎?」
洛櫻跑進陽台,把裙子收了,抱進懷裡,進房間拿睡衣時,象徵性問了一句。
沈之洲正低頭整理桌面上的垃圾,似潔癖症患者一樣把桌面擦了好幾遍,點頭。
洛櫻沖他笑了笑,散開長發,就進去洗澡了。
沈之洲聽人吐槽過女孩子洗澡特別久,以前他沒什麼概念,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洛櫻昨天剛從B市過來,奔波了一天,又去了酒吧,這會兒正站在花灑下反反覆覆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洗頭,洗臉,誓要把身上難聞的酒味去乾淨......
沈之洲跟魔怔了似的,捧著一杯水,在客廳反反覆覆晃來晃去,聽著浴室傳來嘩啦啦利落的水聲,以及他臥室左邊的房間內一覽無餘的少女生活用品。
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突然被塞進一個狹隘的空間,過不了幾天,他就對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在這一瞬間,昨晚所有的鬱悶全都一掃而空,心裡像是被什麼給塞滿。
尤其在看見少女搓著濕發,從浴室里走出來的身影,不知不覺,就勾起了嘴角。
洛櫻也不知道自己在警惕什麼,停下動作,皺起眉看他:「你笑什麼?」
沈之洲笑意不斂,沒看她的臉,視線往下挪了點兒,落到她T恤睡衣的卡通人物上,輕飄飄隨口謅道:「睡衣,丑。」
「......」
洛櫻扭頭看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暴脾氣都要被他惹起來了,連她睡衣T恤上的維.尼.熊都在憤怒地向他招手,「哪裡丑了?不就是一隻熊嗎?」
洛櫻清楚地記得,這件睡衣是外公給錢她買的。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審美有什麼問題,根本就是他沒事找事。
雖說外公讓她把眼前這個人當哥哥長輩看,但洛櫻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他哪裡像長輩了。
這只是她來這兒的第一天,他就處處為難,為了顯示自己也是有脾氣的,洛櫻艱難地憋了口氣,動作極小地磨了磨牙,回吼反擊:
「沈之洲,你別太過分了!!!!」
「......」
連名帶姓都喊出來了,沈之洲覺得自己確實做得有點兒過分,上前幾步,拿她毛巾幫她搓了搓頭髮,順便順順毛:「人長得好看不就得了?」
熟料,女孩兒根本不領情,甩開他的手,沒擦乾的發梢滴了幾滴小水珠到睡衣的領子上,一下子浸濕了一片。
十八歲的小女生,沒想到發育得還挺好,寬大的睡衣根本擋不住她玲瓏的曲線。
精緻小巧的鎖骨下,皮膚白得扎眼。
他明明記得,他小的時候是見過洛櫻的,那會兒女孩兒大概三四歲,性格很活潑,特別愛玩,瘦瘦小小的一隻,像個猴子。
干煸柴瘦的毛丫頭,居然跟現在站在他面前膚白如瓷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樣。
沈之洲又盯著她看了兩眼。
洛櫻撇著嘴,大力甩門進房間護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