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謀殺親夫?
洛櫻對他的說法感到無語,小手抵著他的胸膛,推開了點兒距離。
頓了頓,解釋說:「……是這張床太小了。況且,你那麼高大,整個人硬生生塞進來,隨便動一動都能掉下去,不掉才怪呢。」
洛櫻眨巴著眼,話語裡滿滿都是對他的埋怨,聲音軟綿綿的,還嘆了口氣說,「你說是不是?真的不怪我……」
沈之洲側著身,手掌支著下顎,側躺在地毯上,平靜而專注地看著她,低低笑了聲:「聽你這口氣,我怎麼覺得你早就對這張床很不滿了?」
「……」
洛櫻想給他鼓個掌。
您可真是神機妙算。
從搬來這兒的第一天開始,她已經在這張床上摔了「八百回」了,好嗎!
所以,何止是不滿!!!應該是超級不滿!!!!
男人像得了讀心術似的,停了幾秒,又問:「以前摔過?」
「摔過。」洛櫻老實說。
他低垂著眼,思考了一下,沒幾秒,腦中立馬就想到了兩種方案:「現在有兩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呀?」洛櫻不懂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扯著他的袖子,借了點力,坐起身,乖乖聽著。
「第一個是……以後去我的房間跟我睡……」
洛櫻:???
男人揉了揉她的腦袋,唇邊勾出一絲玩味:「放心。在沒到那一步之前,我不會碰你的。」
「……」
洛櫻抿緊唇,苦笑了一下。
但至少,也會加快一下進程吧?真當她是傻子啊?
「不行,這個辦法不行。」她果斷拒絕。
「那就只能去換張床了。」
-
翌日清晨。
沈之洲刻意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起床,先下樓鍛鍊一下,隨後,經過早餐店,買了洛櫻喜歡的早點,拿回去給她。
小姑娘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夜裡風涼,窗外有絲絲涼風灌了進來。她無意識地伸腿一踢,就把被子踢了下床,之後,便再也懶得起床,撿起。
就這樣,她孤獨地蜷縮在床角,躺了一夜。
洛櫻慢吞吞地起床,抽了張紙巾,擤了擤鼻涕,咳嗽兩聲,赤著腳,幽魂一樣,走進浴室刷牙洗臉。
她拿起牙膏,伸手擠一下,擠了一坨出來,正準備抹上牙刷,後頸突然發涼……
沈之洲站在她的背後,大手覆在她的後頸,冰涼的指尖在那塊細膩的肌膚上緩慢地摩挲著。
洛櫻縮了縮脖子,一個不留神,剛擠出的一坨乳白色的牙膏立馬從牙刷上掉了下去,黏糊糊地貼在洗手台的牆壁上,跟蝸牛似的,慢慢、慢慢地往下滑落。
「……」
女孩轉頭,沒睡醒似的,迷迷瞪瞪地瞅他一眼:「你幹嘛啊?這麼嚇人,我牙膏都掉了。」
說完,她低頭打了個噴嚏。
男人皺起眉,一動不動地把地上的拖鞋踢給她,伸手將洗手台上的牙膏抹掉,一邊洗手,一邊慢條斯理道:「把鞋穿好。」
「哦。」洛櫻望了眼腳下,果然看見一雙拖鞋,特乖地把腳伸進去,穿好,試圖趕人,「你還有事嗎?」
「你沒看見嗎?洗手……」
沈之洲手指涼涼的,清透的水珠淌過他指骨分明的手背,帶著點洗手液的味道,施施然飄進洛櫻的鼻尖。
隨後,他抽了張紙巾,把洗手台牆壁上剩下的牙膏漬清理乾淨。
洛櫻盯著他全程,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看到了,我是問你洗完手,還有事嗎?我要刷牙了,你先出去。」
沈之洲把紙巾扔掉,仍然站在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洛櫻「嗯?嗯——?」了兩聲,還不見他走,微微皺了下眉,提醒道:「我要洗漱了!」
「我知道啊。」沈之洲看著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洗個漱而已,又不是洗澡。
洛櫻擠著牙膏,無奈道:「我刷牙很醜的,我怕你看了之後,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立即幻滅。」
其實是她不好意思當著喜歡的人的面幹這種醜事兒。
沈之洲輕輕一笑:「我沒指望過你幹這事的時候,有多好看。」
「……」洛櫻肩膀垮下來,神色像只憤怒的小母獅子一樣,瞪他一眼,「你走不走?不走,是吧?」
真當她沒轍了,是吧?
她把牙刷含進嘴裡,走到馬桶邊坐下,做了個準備脫褲子的動作,含含糊糊說:「我喜歡邊上廁所,邊刷牙。」
「……」
沈之洲愣了愣,搖了搖頭,黑眸裡帶著點無奈:「嬌氣。」
還順口評價一句:「正常人干不來這種事。」
而後,淡淡轉身,離開了浴室,貼心地給她帶上了門。
洛櫻從馬桶上站起來,刷著牙,白皙的臉頰突然爬上了一抹緋紅,漸漸蔓延到耳邊,眼珠子轉了轉。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剛剛那一招,有點不太聰明。
還不如直接在他面前醜陋地刷牙呢……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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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沈之洲進房間給她拿了件薄外套,兩手捏著抖開,伸過去,強硬地開口:「伸手,穿上。」
「我感覺外面不怎麼冷啊?」洛櫻試圖掙扎,指了指窗外暖色的斜陽,笑嘻嘻地說,「你看,夏天快來了。」
「剛起床的時候,你的手腳都是冰的。」沈之洲的語氣不容置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上一共打了多少個噴嚏。」
「……這你都知道?」洛櫻乜他一眼,不敢反抗,彆扭地靠過去,抬起胳膊,順著他抖開的外套,穿上,想了想,隨口一問,「我們今天真的要去買床啊?你不用去俱樂部嗎?」
沈之洲無比自然地彎下腰,幫她整理好領子,接而伸手下去,捏住拉鏈,往上一拉……
洛櫻低低地垂眸,盯著專注而英俊的男人,手指修長而分明,她多看了幾眼,認真地想——
好像,只要他在她身邊,就會自動且自然地照顧好她的一切。
不管是什麼,只要他能做的,他都會去做,並且做起來一點都不顯得卑微,反而透著一股冷靜溫柔的性感。
整理好一切後,沈之洲抬起眼,淡淡地回答:「早上陪你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下午才去訓練。」
洛櫻點了點頭,拖長語調地「哦」了聲。
其實她很想說,她睡那張床睡了那麼久,也已經摔習慣了,不換貌似問題也不大吧。
洛櫻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內心想法說了出來,舒了口氣。
但沈之洲執意要拉她去玄關處換鞋,牽著她,出了門。
「不差那幾個錢。」
「……」
行吧。
洛櫻開心地挽著他的手腕,盯著他俊美如斯的側臉,抓了抓下巴問:「今天好大太陽啊,我們要怎麼去啊?」
「打車吧。」沈之洲垂眸睨了眼手錶,掏出手機,定好位,叫了輛計程車來。
上車的地點定位在小區的東門。
洛櫻一邊低頭玩手機,一邊慢吞吞地走過去,距離門口不到一百米的時候,男人驟然停住了腳步,定在原地。
「幹嘛呀?怎麼不走了?」洛櫻好奇地抬眸看他,見他定定望著前方,奇奇怪怪的,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好巧不巧,居然看見了幾天沒見的董彤女士。
她踩著高跟鞋,一身時尚而修身的當季新款連衣裙,從小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快步走了過來。
清冷的雙眼在看見洛櫻的一剎那,放緩了腳步。
洛櫻生理性厭惡地皺起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
孰料,下一秒,腰被男人伸手攬住,整個人被迫往他的方向帶,有一種被他虛虛抱在懷裡的錯覺。
低低而又溫柔的嗓音自頭頂落下,給了洛櫻一顆定心丸。
「別怕。」
她抿了抿唇,視線直直地看向董彤,撇了撇嘴說:「我根本不怕她,就是懶得跟她說話。」
董彤走到距離他們兩米遠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沈之洲,又看了看洛櫻。
過了好半響,還是沒能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來。
洛櫻看著嬌滴滴的,被沈之洲堪堪抱在懷裡,護在身旁,兩個人就像是相處了很久的戀人一樣,根本不像才剛認識幾天的樣子。
董彤緩了緩神,往前走兩步,清了清喉嚨,猶疑地開口問:「之洲,你和小櫻……」
「阿姨,我們借一步說話。」
董彤怔了一瞬,沒拒絕:「好。」
洛櫻:?
洛櫻抬頭看他一眼,沒明白:「你們要說什麼?我不能聽嗎?」
「乖。」沈之洲俯身捏了捏她的臉,淡笑,「你先去門口看看計程車來了沒,我很快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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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洲和董彤沒走遠,依舊是在小區裡面,找了個靜謐無人的角落,稍稍歪頭,還能看見洛櫻托著腮蹲在小區門外等計程車的身影。
沈之洲單手插兜,欣長的身軀微微倚在牆壁上,捏了捏鼻樑,薄唇扯出一抹淡笑道:「阿姨,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和洛櫻在一起了。」
「你們……」董彤心裡一直有個念頭,總覺得那天在公寓樓下和洛櫻抱在一起的男人是他,但又不敢肯定,只能試探著問,「你們早就認識了?」
「嗯。」男人沒否認,直白而張狂地說,「我們同居半年了。」
「……」董彤瞪大眼,果然和內心想的不謀而合,「同居半年了?那就是說,兩周前那天,我在一棟單元樓下看見一個男人和小櫻摟摟抱抱,那個男人是你?」
「嗯。」
董彤激動起來:「之洲,你怎麼不早告訴阿姨啊?你早點告訴阿姨,就不會鬧出那麼多事情來了。」
沈之洲頓了頓,眉梢微微挑起,嘴角扯出諷刺的弧度,意味頗深地問:「怎麼告訴……?回國前,你關心過她嗎?」
「……」
一句話,把董彤說得無地自容,她捏緊了指尖,無力地嘆了口氣。
沈之洲繼續道:「你知道她現在為什麼會這麼討厭你嗎?因為你太無情了,你根本就沒把她當成你的女兒。」
「……」
「你困了她兩個星期,她肯定跟你說過自己有喜歡的人吧?但是,你呢,從來沒去了解過她喜歡的到底是什麼,還帶她去相親?」
「……」
男人的臉龐矜冷漠然,淡淡瞥過去一眼,瞄到小姑娘乖乖地蹲在小區門外,和不知道哪兒竄出來的流浪小貓玩。
他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但依舊冰冷得嚇人。
相親這個問題,沈之洲在意了很久,他不說,不代表不在乎,更不代表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萬一那場烏龍般的相親主角不是他,而換成了別人。
要是後面發生許多根本無法預料的事情,害他至此錯過了她……
他這輩子都會在遺憾中度過。
有人說,先陷入的人往往是自卑的。
在他遇見洛櫻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在她面前,永遠只能是敗者。
但沈之洲覺得,
只要是她,他輸得一敗塗地,或者把心掏出來獻給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