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慢流逝,WCG的總決賽離得越來越近。閱讀
上學期考過了英語四級的洛櫻,決定這學期嘗試一下六級,每天晚上都會待在房間裡生無可戀地背上半小時單詞,然後做做練習或者聽力測試來提升自己。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
由於兩人的生活習慣和規律極度不統一,即便住在同一屋檐下,說話見面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
為了不吵醒他,洛櫻似是養成了習慣一樣,每天早上六點,東邊的太陽剛冒出了點兒頭,她總會無意識地起床,赤著腳,睜著迷迷濛蒙的雙眼,幽魂一樣挪到對面的房間,動作又輕又緩地爬上床,鑽進男人的懷中。
知道她來了,沈之洲伸出長臂,一個側身就攏住了她,抱在懷裡繼續睡。
女孩兒像某種不知名的小動物,在他懷中蹭了蹭,拱了拱,尋找最合適的位置,睡回籠覺。
七點鐘,天光終於大亮。
洛櫻該起床去學校上課了,她撇了撇嘴,揉著眼睛,慢慢地爬出男人的臂彎,想要下床。
孰料,男人收緊了手中的力量,梏住了她,不讓她走。
洛櫻無奈一笑,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樑:「我要去上課了。」
「嗯。」
她像平常一樣,仰起臉,摸著他的下巴,將唇印上他的腮幫,接而順著菱角分明的下顎線,親到嘴角,俏皮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蜻蜓點水一樣。
暖色的日光中,他似乎是笑了下。
大手按住她的腦袋,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舌尖探入,加深了這個吻。
最後,唇息落在女孩兒薄薄的耳骨,嗓音低啞:「早安,注意安全。」
「好,早安呀。」
洛櫻被他鬆開,靈活地滑下床,瞄了眼時間,快速地洗漱洗臉,收拾書包,就這麼出門。
晚上下課回來。
沈之洲一如既往的不在家。
洛櫻就自己叫了份外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吃完把垃圾扔了,洗澡回房,看了會兒書,實在是困得不行,就熄燈爬上床睡了過去。
凌晨,兩點半。
女孩兒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因為睡眠很淺,客廳里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唇邊不自覺地漾起一抹笑。
隨後,是刻意放到最輕最慢的腳步聲在房外輕柔響起,不認真去聽,幾乎聽不見。
浴室的燈光打開,水聲嘩啦啦傳來——
大約十分鐘後,有人走進她的房間,高大的陰影覆蓋,他盯著她的眼,她的鼻,她薄薄的耳廓,最後,視線落在粉嫩的櫻唇上。
想也不想,就這麼俯身吻了下去。
一旦吻上,就怎麼也分不開了。
女孩兒有些微的清醒,纖細的手腕無意識地搭上他的肩膀,慢慢地迎合上他。
窗外月涼如水,窗內春光乍泄。
臥室內的男人低低的喘息著,伴隨著女孩兒輕輕的嗚咽呼喚,她像一隻撒嬌又臉紅的貓,雙頰染上一抹緋紅。
最後,洛櫻累了,「沈之洲,你饒了我吧……」
她小聲道,還帶著淺淺的戰慄。
男人果真饒了她,在最後一步停止,揉了揉她柔軟的長髮,下床,重新去整理了一下,才回房睡覺。
-
考六級的那天,剛好是周末。
從常規賽到準備來臨的季後賽,NG戰隊訓練了幾個月,決定在賽前安排1隊首發成員,全部去美國舊金山進行集訓,以更好地迎接接下來的總決賽。
洛櫻下午一考完,就去機場給沈之洲送行。
男人見女孩兒情緒低落,從背包里掏出一瓶酸奶,抽出吸管,戳破表面的錫紙層,遞給她喝。
女孩兒握住,往唇邊一送,吸了幾口。
沈之洲低眸盯住她,問:「考試考得怎麼樣?」
「還行。聽力挺難的,閱讀也很難。」洛櫻皺了皺眉,「但是我專門在作文和翻譯上下了功夫,應該沒問題吧。」
洛櫻難以想像,這可能是最近一個月以來,他們說話最多的一次。
「什麼時候放假?」沈之洲抬手摸了摸她腦袋,低啞的嗓音無意識地染上了些許寵溺。
「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下周就正式進入考試周了。」洛櫻抿了抿唇,小聲問他,「你們真的沒假放嗎?」
「沒有啊。」沈之洲語氣透著一股無奈,不撒謊地說,「快比賽了,估計比賽完會輕鬆一點,比賽完有個大假。剛好你放暑假。帶你去玩,嗯?」
「好啊好啊。」女孩眼中藏著激動,但一想到接下來將近一個月的分別,神色又變得空洞無神。
黃毛來提醒一句:準備登機了。
沈之洲點點頭,臨走前俯身抱了抱她,在她背部摩挲了一下,緩聲說:「櫻桃,我要走了。」
「嗯。」洛櫻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蹭了蹭,重重地也點了下頭,「注意安全,晚飯一定要記得吃,照顧好自己。」
「嗯。」沈之洲鬆開她,站起身,捏捏她光滑的小臉,低眸盯住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我走啦。早點回去,晚上儘量不要出門。」
洛櫻又特乖地點點頭,握住他的大手,眼見他慢慢轉身,被她捏住的指尖,一根根鬆開,撤離……
最後,男人背過身,推著行李,果斷地往登機口而去。
黃毛走過來,同情地拍拍沈之洲的肩膀,步伐一致地離開。
洛櫻盯著他漸行漸遠地背影,走了幾步後,沈之洲似乎要轉彎了。
洛櫻皺起眉,腳步不受控制似的,也往前走了幾步,追上去,視線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直到,追到再也不能走的路。
洛櫻停住腳步,漠然地在那兒站了一會兒,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檢票處。
男人似有察覺地看過來,沉默不語。
口袋有電話響起,洛櫻掏出來,貼在耳邊,接聽——
「櫻桃,回去。」他話語裡帶著冷硬,冷漠地命令著。
洛櫻執拗地沒說話,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明明只是分開一個多月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本來是不應該這麼難過的。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搖了搖頭,眼淚唰唰唰地從眼角溢出,淌在她潔白的臉上。
「櫻桃,回公寓。」男人無奈開口,語氣沒剛剛那麼強硬了。
「沈之洲。」
她喊了他一聲,話語中夾雜著低低的哭腔,呼吸有些急促。
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哭,睫毛一顫,背過身去。
周圍旅客步履匆匆,很少人會注意到她。
沈之洲不掛電話,一直靜靜地等待著。
直到她調整好了情緒,放緩了呼吸,才咬著唇,一字一句慢慢地開口,「沈之洲,等我考完試了,我去舊金山找你好不好?」
沈之洲凝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回:「好,等你。」
他眼底瀰漫出細微的心疼,「乖,別哭了。」
女孩兒眨了眨眼,終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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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周期間。
洛櫻一如既往地認真,不用上課了,她就窩在房間不停地看書複習,向上學期一樣,給自己制定了詳細的複習計劃。
A大的獎學金制度是學年制的,上學期洛櫻拿了專業的第一名,這次要是也能混個前三,獎學金就會流入她的口袋。
若是又拿了第一名的話,學校會主動把她的資料和成績提交上去,幫她申請國家級獎學金,到時候就又有一筆巨款了。
林悅見洛櫻如此認真,拱了拱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問:「怎麼樣?有信心嗎?國家獎學金在向你招手哦。」
「隨便吧。」洛櫻一邊看書一邊淡淡地回,「我現在只想快點考完。」
「我靠!」林悅瞪大眼,詫異了一瞬,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隨便?這可不像你啊,上學期你不是還挺自信、挺有好勝心的嗎?還說一定要壓過段晨軒考第一的,這學期怎麼了?」
「這學期好累,只想快點結束。」洛櫻勾了勾唇,伸個懶腰,打著哈欠說。
林悅鄙視地瞥她一眼,不客氣拆穿:「你累個屁,這學期談戀愛談得你都要升天了,ok?每天泡在蜜糖罐子裡,甜死你算了。對了,我們要考幾科來著……」
她伸出手指認真數了數,「五科,還有七天就放假了,很快就解放了呀,還能看WCG比賽。」
林悅這個遊戲迷,一天到晚,只想著玩。
「七天?」洛櫻肩膀塌下去,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哭喪著臉說,「七天,感覺好遙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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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洲去舊金山集訓後,終於不再熬夜了。
超高強度的訓練,戰隊怕把隊員們的身體搞垮,隆重地開了個會,將訓練時間作了重大調整,還制定了很嚴密的訓練計劃。
洛櫻總會在晚上10點前,把今天的複習任務完成,洗好澡,乖乖地坐在床上等著沈之洲的視頻通話。
這會兒,舊金山剛好是中午,早上訓練了一輪。
下訓似乎晚了些,洛櫻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對方還是沒有打來。
就在她昏昏欲睡,趴在床上準備睡著的時候,被她刻意調高的微信提示音,滴滴答答此起彼伏地在房間內響起。
她立馬睜大眼,虎軀一震,拎起手機,手忙腳亂地按了接聽鍵。
因為過於匆忙,洛櫻沒怎麼拿穩手機,機身從她的手心中往下滑了一點兒,視頻通話剛好照在了她脖頸之下白白嫩嫩的肌膚上。
視頻里的沈之洲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眸色暗沉,喝著水嗆咳了兩聲。
「洛櫻,洛櫻?」
洛櫻把手機重新拿好,對準自己素顏白好看的臉,對剛剛的事情絲毫沒有察覺,眨眨眼,問:「我在呀,你今天怎麼這麼久才打給我啊?我都快睡著了……」
男人對剛剛的事情隻字未提:「今天訓練有點問題,下訓晚了點。」
「有問題。」洛櫻緊張地問,仿佛一周後要上場比賽的是她自己一樣,「會不會影響比賽啊,你下周就要上場了呀。」
「放心,影響不大。」
「那就好。」洛櫻鬆了口氣,在床上軟綿綿地翻了個身,側著腦袋,手機立在床頭,乖乖地問他,「吃午飯了嗎?早上有吃早餐嗎?」
「吃了。」男人認真地答,末了還補充一句,「不敢不吃。」
「是嗎?」洛櫻眯起眼,像老師檢查學生作業的口氣似的,「不許騙我哦。等我去了那邊,問舒蓓,要是舒蓓告訴我,你有一天不按時吃飯,你就死定了,沈之洲。」
沈之洲側著腦袋,看著她笑了,坦坦然地說:「隨時恭候。」
「很快啊。」洛櫻撅了撅唇,「我還有兩科就考完了,而且那兩科是連著一起考的,明天考一科,後天考一科,我就去找你了。」
「嗯,想你了。」男人似乎有點累了,揉了揉鼻樑,還不忘叮囑,「上機前記得給我發簡訊,到了也給我發簡訊,我去接你。」
洛櫻:「好。」
說完這句話,沈之洲把手機隨便架在了床頭柜上,不掛視頻,站起身,把上衣脫了,露出精壯好看的腰身,彎腰想把褲子也脫了,想起小女孩兒還睜著圓溜溜的眸子看他,遂走到衣櫃前,找出換洗的衣物。
淡聲說:「今天訓練室的空調壞了,出了挺多汗。我去洗個澡。」
「嗯,你快去吧,我也準備睡了。」女孩兒的聲音軟趴趴地通過電流傳了過來。
男人勾唇一笑,長腿邁進浴室。
等他打理好一切,走出來,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洛櫻已經閉上眼靜靜地睡了過去。
少女半邊的臉頰被壓在枕頭邊,睫毛軟軟地耷下去,軟唇微張,吐著淺淺又均勻的呼吸。
沈之洲靜靜地坐在床前,就著窗外暖黃的日光,他單手握著手機,視線凝在小女孩兒的睡顏上,盯了足足有十分鐘。
想把視頻關了,但又怕那邊鈴聲沒關,關掉視頻會發出一道提示音吵醒她。
他把手機放在自己的床頭,躺下歇了一會兒。
直到下午訓練開始,他依然沒有關閉視頻通話,在酒店的房間內充著電,一直待機著。
晚上訓練回來。
沈之洲回酒店,拿出桌面的手機一看,視頻在幾個小時前已被對方掛掉,還發來了一大竄將近50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昨晚怎麼沒關視頻啊?】
【你怎麼也不關一下,嗚嗚嗚嗚嗚我睡覺肯定賊丑,在視頻里還是放大版的特寫,不活了,不知道有沒有流口水。】
沈之洲:【……】
沈之洲盯著她那一大竄「啊啊啊啊啊」和「嗚嗚嗚嗚嗚」,想像了一下女孩兒打這幾竄文字時臉上可愛的表情。
她一定是憋著嘴,耷下臉的。
為了安慰女朋友,沈之洲這樣回:【很漂亮。】
考完試出來的洛櫻,盯著這三個字,手機都差點拿不穩,瞳孔微顫,呆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沈之洲這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有點嘲笑的意味?
是的吧?怎麼那麼像呢?越看越像……
但他敢嗎?
如果是以前,洛櫻肯定毫不猶豫地說他不敢,但現在他不在她身邊,不敢肯定了。
洛櫻越看越覺得那三個字好敷衍,以前他是不會這麼給她發微信的,為什麼一去了舊金山就變成了這樣。
當天晚上的視頻通話,洛櫻心裡堵著一股氣,嚴肅地跟他探討了這個問題。
由淺入深地問:「沈之洲,舊金山的女生好不好看啊?」
男人盯著她的臉,隨口一答:「比中國開放一些。」
哎……
語氣好敷衍。
洛櫻默默哀嘆了一聲,揉揉鼻樑,又問:「你在那邊那麼多天了,有沒有認識幾個朋友啊?」
「有幾個。」
真的有!
洛櫻嚴肅地皺了皺眉,掰正身子,坐在床上,乾脆地問:「那邊的酒吧好玩嗎?」
「我沒去酒吧。」
「我不信。」洛櫻眯起眼,信誓旦旦地說。
男人舔了舔唇,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她在吃醋了,但就是不知道她又在吃什麼醋:「你怎麼了,寶貝?」
「現在知道叫我寶貝了,今天早上你敷衍我的時候,不怎麼不把『寶貝』兩個字一起加上去呢?」
沈之洲:???
「我什麼時候敷衍你了?」
「你沒嗎?」
「你直說。」
洛櫻見他都這麼問,直接挑明了說:「我早上給你發微信,說了一大堆的話,你就回了六個省略號,加三個字?」
沈之洲不懂:「我不是誇你了嗎?很漂亮啊。」
「你別說這三個字!」女孩兒無端端炸了毛,瞪大眼,板起臉跟他辯論起來,「哪有人這樣說的。按正常的腦迴路,有人會這樣回答嗎?不都是安慰一下,說沒有流口水啊,哪有不好看,還是那麼好看,而你就三個字。」
沈之洲失笑,見她如此可愛又生氣的表情,真想伸手過去捏一捏。
「你還笑?」
「……」沈之洲舉手投降,「好好好,是我不善言辭,回復的字確實少了點。但我真沒想敷衍你,也沒去酒吧。」
洛櫻說話說累了,趴在床上,繼續「教訓」他:「你看看你背後那瓶酒,不就是從酒吧帶回來的嗎?」
沈之洲側頭掃了眼,感覺有點頭疼。
那瓶酒確確實實是從附近的酒吧帶回來的,但不是他帶回來的。
「我真沒去。」
「嗯。」
「我天天跟你視頻,晚上還要訓練,我哪有時間去酒吧?」
「我知道的,我就偶爾作一作嘛。」
洛櫻有些困了,其實她也沒有不相信他,就是這麼久沒見了,心有點空落落的,會沒有安全感。
她掀了掀唇,揉著眼睛,溫柔細膩的聲音從貝齒中劃出,軟糯糯地哀求著:「沈之洲,你哄哄我唄。」
「你哄哄我,我就不生氣了。」
對方靜了幾秒。
就在洛櫻以為沈之洲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
清冽悅耳的嗓音,透過電流緩緩地爬到她的耳邊,激起一陣漣漪:
「洛櫻,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