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婉瞪她一眼,「才聽出來她在罵你,不是廢物是什麼!」
她也沒了逛街的心情,甩袖走了。
林覓回到家,毫不意外地看到秦硯在家裡。
他這陣子每天雷打不動地來吃他的海鮮面。
林覓進了廚房,秦硯跟過來,看著她忙活,問,「去哪了?」
林覓擰開火,沒隱瞞,「找了個偵探,看能不能查出點蛛絲馬跡。」
秦硯靠在酒柜上,眼中意味不明,「你很在乎你的身世?」
「沒人會不在乎吧?」林覓把蔥姜切絲,神色平靜地回答,「我總得知道我那素未謀面的父親是什麼情況,我媽的病跟他有沒有關係。」
秦硯說,「你媽拋棄了你,我以為你會恨她。」
林覓手一頓。
她想起六年前找到母親的場景。
那時候母親已經病得很嚴重了,靠乞討為生,住在髒兮兮的橋洞下,因為神志不清,被所有人當成瘋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瘋子,看到她的時候,恢復了片刻的清明。
「林覓,是個好名字,我的女兒也叫林覓……」
「可是,如果她還活著,我想給她改個名字,叫林樂……不要尋覓了,太苦了。」
她的表情很悵惘,有種出走半生,歸來依舊找不到方向的茫然無措,又仿佛對親生女兒可能死了這件事,早已麻木了。
後來,她在母親貼身的包袱里,找到了自己的出生證明,所有信息都對得上。
二十多年,一個靠乞討為生的瘋女人,卻把一張出生證明保存得纖塵不染。
那麼在她心裡,她的孩子有多重要呢?
母親的經歷處處透著蹊蹺,她不查明白於心難安,可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查就是六年,現在又牽扯出了更大的疑點。
林覓收起思緒,笑笑,「無論如何,一個男人,不該在讓自己的女人懷孕之後,缺失整整二十七年。」
所以,她執著於尋找親生父親的消息,因為他欠母親一個交代。
秦硯沒說話,過了一會出去了。
林覓把海鮮面做好端出去,秦硯正在打電話,雖然沒外放,但房間裡安靜,她聽出電話里是蘇白婉的聲音。
秦硯聲音很溫和,「不是你想的那樣,別亂猜了。」
林覓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吃麵。
過了一會,秦硯掛了電話,坐到她對面,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婉婉說今天逛街碰到你跟一個男的喝咖啡。」
林覓「嗯」了一聲,「偵探。」
秦硯挑起一筷子面,神色如常,「我聽說,你把她的策劃案給否了?」
「那份策劃案漏洞百出。」林覓抬頭看著他,「你想讓我放水?」
秦硯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就只因為她做的策劃案漏洞百出?」
林覓理所當然地說,「不然呢,難道要因為她是你女朋友?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秦硯如鯁在喉,半晌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隨便你。」
林覓今天情緒一直不高,秦硯也就沒留宿,吃完飯就上去了。
第二天,一進公司,徐香就把她拉過去,小聲說,「林秘書,你今天小心點,剛才蘇小姐帶著策劃案上來找你了,我說你不在,她才回去的,我估摸,一會還得來。」
林覓一邊脫外套一邊道,「正好,省得我下去找她了,有些問題還是得當面才說得清楚。」
徐香欲言又止,「林秘書,我知道你工作眼裡揉不得沙子,可是蘇小姐她……她畢竟身份特殊是不是?要不然……」
林覓皺眉,「公是公,私是私,怎麼能混為一談?」
徐香嘆了口氣,主要是剛才蘇小姐上來那架勢,太嚇人了。
活像要吃人似的,她真怕林覓吃虧。
正說著,蘇白婉就進來了。
她又穿回了衛衣牛仔褲的打扮,俏臉上強忍憤怒,把策劃案拍到林覓面前。
一副隱忍的模樣,「林秘書,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改了布景和開場方式,為什麼還不給我過?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
林覓擰眉,道,「超出預算了,如果光布景就花去二十萬,酒店和酒水的費用從哪出?」
「你前幾天說我做的布景土,今天又說超預算,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給我不痛快是吧?林秘書,請你公私分明一點!」
林覓看著她。
「蘇小姐,我一向公私分明,是你一直往我們的關係上扯。上周你交上來的策劃,開場方式準備用直升機撒花,又不是求婚,一個對員工的嘉獎大會而已,你真覺得合適嗎?」
一旁的徐香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蘇白婉惱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拿著策劃案,氣勢洶洶地衝進了秦硯的辦公室。
徐香低聲道,「完了,完了,她去找秦總了。」
林覓倒很坦然,「只要秦總腦子正常,就不可能會同意這樣的策劃,她到底……」
她本來想說蘇白婉這水平,到底怎麼當上策劃部副部長的。
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不符合她的職場素養。
而且蘇白婉怎麼上去的,不是顯而易見嗎?
林覓沒再理會這事,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別的工作。
過了一會,有人在她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林覓先看到那隻手,白皙細長,骨節分明,食指輕扣在她的桌面上。
袖口處帶著一隻深藍色的表,優雅又矜貴。
她不著痕跡地抬起頭,問,「秦總有什麼事?」
秦硯語氣平平,「蘇副部那邊,你能讓就讓一讓吧。」
林覓一頓,「秦總是覺得用直升機撒花瓣的開場合理,還是打算再追加點預算?」
秦硯笑笑,「我意思是,你經驗豐富,幫她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