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思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沈凜逍被年薇緊緊摟抱著，她的胸口霎時有股悶氣湧上。
一時，她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時間靜止了幾秒，沈凜逍思緒迴轉，他將年薇推開。
看了又看，聳兀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干啞著問。
「年薇，真的是你？你……沒死？」
年薇目光暗淡，沉默了很久，再次看向沈凜逍時，她消瘦的面容依舊莞著一抹溫柔的笑。
「說來話長……凜逍，我現在也不是當年的年薇了，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回首過去，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傻。」
話說到這，年薇的目光不小心掃到了沈凜逍身後的司思。
話鋒一轉，她問道：「凜逍，她是？」
沈凜逍轉頭看了一眼司思，拉過司思的手坦然地和年薇介紹。
「她是司思，我的夫人。」
年薇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神變得複雜難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尷尬。
「對不起，凜逍，我不知道。」年薇儘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些。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是想親自和你說聲生日快樂。」
說完，年薇從容地看向司思，溫文爾雅地朝司思開口。
「司思，你好，我是年薇，和凜逍是同學也是朋友。」
「你看起來應該才二十出頭吧？我和凜逍差不多一樣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年薇姐。」
年薇的聲音很溫柔，她體態挺拔，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溫婉的氣質。
「你好。」司思不知為何，始終叫不出那聲年薇姐。
年薇自知自己多餘，也沒打算在這兒打擾她們，主動和沈凜逍告別。
「凜逍，生日快樂！你和司思好好過生日，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
年氏早就在十年前破產，家中就年薇一個獨女。
她的母親早已去世，父親因債務糾紛入獄多年。
年薇她能去哪？
「我……」年薇眼神躲閃，含糊道：「不用擔心我，我有地方去。」
說完，年薇轉身就走。
沈凜逍腳步不自覺地往前邁了一步，看著年薇的背影疑慮重重。
司思不是不懂事的人，這個時候，沈凜逍肯定很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事情，是需要去解決的。
「你去吧。」司思主動說道：「把該問的問清楚。」
沈凜逍抬手拍了拍司思的頭，蹙眉的同時還不忘朝司思揚唇。
「等我回來。」
司思點頭。
說完，沈凜逍追了上去。
「沈凜逍。」看著沈凜逍的背影，司思心裡忽然有些無措，她抬聲叫住他。
「等你回來切蛋糕。」
「好。」
……
沈凜逍追上年薇後，開車便送她回家。
當沈凜逍看到年薇的住所時，不由得心酸起來。
她所謂的家是小胡同里租的一個破單間。
房間裡昏暗無比，只有一張床和一些簡陋的家具。
曾經的年薇可是年氏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卻落魄到如此境地。
這其中，也有沈凜逍的原因。
他開始切入正題：「年薇，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薇坐在凳子上，釋懷一笑，開始和沈凜逍訴說這些年的經歷。
「那年我不是因為你跳海自殺嗎？我福大命大，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被人救了。」
「思量許久，我決定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面前，一是我無法面對我自己，二是我無法面對你們。」
「於是，我就逃離了封國，去了國外。」
「十多年來，我一直在國外，靠自己打工賺錢，上了學，租了房，生活……也還過得去，除了苦一點，其他還好。」
「畢業後我就一直在國外工作，自己也攢了一些積蓄，曾經那個不懂事的年薇也成長了。我想，我也該回國了。」
沈凜逍聽著她的經歷，雖心疼，但又有幾分安慰。
因為年薇沒死，他終於可以不用陷入無限的自我懷疑和痛苦的自責中了。
還好，她活著。
「所以說，你剛回國沒多久？」沈凜逍問。
年薇點頭：「不到一個星期。」
「那你回國有什麼打算？」
年薇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迷茫。
「暫時還不清楚，爸爸還有五年出獄，我就先努力工作慢慢等他出來吧。」
沈凜逍緘默了片刻，認真的看著年薇。
「年薇，你不要再住這了，不安全，我有空著的公寓，你搬過去住。工作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幫你搞定。」
年薇搖頭拒絕。
「不用了，我住在這挺好的，工作我也能自己找，不用麻煩你了，凜逍。」
「我們之間不用說麻煩。」沈凜逍拎得很清，強調道。
「我當你是我妹妹，我們之間沒有麻煩可言。」
以前，沈凜逍拒絕過她無數次，她瘋她鬧，拼了命地想要沈凜逍愛她。
現在，沈凜逍依舊委婉地拒絕她，但她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她不會再逼他。
有些事，得慢慢來……
年薇眼眶微紅，消瘦的瓜子臉看起來楚楚可憐。
「凜逍，謝謝你。」
沈凜逍沉吟片刻後，才緩和的開口，語氣中，透著一股深沉內疚。
「當年是我太過直接，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年薇，我欠你一句道歉，對不起。」
年薇站起身，走到沈凜逍面前，深深地凝著他，淚花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
「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凜逍哥，我就是你的妹妹，好嗎？」
看著年薇的轉變，沈凜逍心中前所未有的釋懷：「好。」
話音剛落，年薇再次抱住了沈凜逍，手上那逐漸加深的力道充斥著對沈凜逍多年來的思念。
眼淚肆意落下，她帶著哭腔小心詢問：「凜逍，你可以抱抱我嗎？」
沈凜逍眉心一擰，無動於衷，腦子裡滿是司思。
正準備推開她，年薇柔雅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別誤會，這個擁抱是讓我們告別從前，重新開始的象徵。」
「凜逍，你不會連一個擁抱都不肯給我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凜逍也無言回絕。
他心裡有愧，加上年薇剛回國，他還摸不清年薇現在的思緒。
他不敢刺激她。
只能順著她一次。
沈凜逍像完成任務般面不改色地抬手回擁年薇，幾秒後，他主動結束了這個擁抱。
他看了一下腕錶，快十一點半了。
他答應司思在十二點之前要回去和她一起切蛋糕。
「那你先休息，過兩天公寓打掃出來後就搬過去。」
「知道了。」年薇看出了沈凜逍想離開。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聯繫我。」
沈凜逍轉身的一瞬，聽到了背後沉沉的一聲響。
轉身一看，年薇已經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