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分別時間太長,時薇在他回來的前幾天,總會睡不好。
頭疼,多夢,陷入焦慮。
然後等到見到他,就會很快入睡。
他身上都是沉沉的氣息,像是森林裡的古木,刨去泥土的腥,刨去青苔的鮮,只有沉沉的木香。
時薇慶幸於然也愛她,因為這樣,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抱著他睡。
於然=安眠。
時薇在夢裡會念他的名字,於然心裡有火,睡得比她晚,聽到她喊他,於然就會輕吻她的額頭,這樣才能安靜。
於然用手捧著她的臉,僅限於今晚,又深吻了她,時薇幾乎快醒的時候才鬆開。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側,本能地尋找熱,然後從衣服邊緣挪到他的皮膚,小手就捧著他的腹肌,在手心裡握著。
好像抓到了他的其他東西,於然想拿開,過一會兒她又會回來。
抓心撓肺。
於然耳根有些紅,他小心地摟抱她,摩挲她的腰窩,好不容易才睡著。
時薇醒來神清氣爽,於然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一分。
時薇湊在他臉邊,小手捧著他的臉頰,左右觀察,「哥哥沒睡好嗎?我睡相不好吵了你?」
「沒有。」於然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噢,那你再睡會,我給你弄吃的。」她輕碰他的唇角,蹦蹦跳跳地跑了。
於然窩回被子裡,懷裡沒了時薇,反倒真的睡得好了,足足睡到十二點才起。時薇坐在他身邊,靠著床頭玩手機。
看見於然醒了,才挪回他的懷裡。
她把手機放在他胸口支撐,小手滑來滑去。
「玩什麼呢?」他鼻音很重。
「消消樂呀。」時薇目不轉睛,「哥哥真的好累啊,睡了這麼久。這回能放假到初幾了吧?」
於然回來就是準備春節的晚會彩排。
而時薇去的是蘋果的跨年,她今天休息,明天就要開始磨舞台了。
「嗯,十五彩排。」
「噢...」時薇通關,高興地握住了他的手指,「那你陪陪我。」
「好。」於低著頭,哪怕只是看她玩遊戲,就覺得很舒服。
時薇不用的那隻手就握著他,因為手小,只能握住幾根手指。
「餓了麼?我給你做飯。」於然想起,時薇把他拉住,「燉了菜,一會跳閘就吃。」
「好。」
時薇終於發現跟於然基本沒什麼話可講。
和尋眉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更喜歡被他抱著,也不用講話,可這樣一來,容易無聊。
時薇去彩排的時候,於然和她一起,飛機訂了一架,但是分別坐在不同的座位。
臨市這裡的冬天潮噠噠的凍骨頭,時薇裹著羽絨服都覺得涼。
至于于然為什麼要來,是因為於然也有首歌要唱,他仍是熱場的作用,和老隊友吳今合作,旁人也不敢請他這麼早過來排練,看到於然過來,都嚴整以待。
等到第一次大彩排,時薇和隊友坐在台下看於然,才發現他染了頭髮。
於然長得白,幾乎是病態的瓷白,所以發色成什麼樣都沒關係,這次他估計只是暫時的染色,變成了淡金色的微捲髮,鬆散的堆放在耳上,左耳還帶著圓環加銀柱設計的耳墜,因為這首歌偏向這種風格,他也是為了新歌宣傳。
一瞬就回到少年。
張玲歌這個資深歌迷陷入癲狂,時薇怕她昏過去,半遮半掩地讓她看,中途怕她的尖叫影響周圍人準備舞台,還幫著捂了嘴。
他在上台之前也發了微博,坐在化妝檯前,頭髮已經被抹上了漂色劑。
時薇不敢用大號點讚,偷偷保存,還偷拍了台上的於然。
他跟吳今幾乎用吵架的方式比完rap,兩個人連跳再唱,根本不像上了三十的人。
普通的流量在這個年齡再不轉型就容易糊,於然在做音樂這條路上走了十年,也火了十年,一是創作力驚人,且每年都有國內金曲、國際多項大獎提名或得獎記錄。二是長得帥,三是人品好,零黑料。
於然是圈子裡的常青樹,哪怕他不去拍戲,以後只做歌手,甚至退居幕後寫歌創作,人們也不會忘記這樣一顆明星。
時薇羨慕這樣的於然。
時薇也仰慕這樣的於然。
12月31日,時薇和CG12的節目在十一點半。
大家沒時間回家陪家人跨年,準備好後,靜候主持人播報,時薇站在升降梯上,等著上升,把她帶到舞台上。
台上一片漆黑,時薇先用聲音抓住觀眾,尖叫聲不絕於耳,她有很多女粉,從舞台上都能看到她的應援小隊,都舉著她的名字。
伴奏響起,時薇穿著誇張的白褐相交的毛皮大衣,長腿外露,在舞台果然冷到骨髓,但時薇的聲音沒有絲毫顫抖,完成曲目之後,帶著鍍金戒指的手指一勾,張玲歌就出現在了她旁邊。
時薇繞到她身後,脫下外套,裡面是CG12的表演隊服,依舊是亮眼的短裙,因為是新年晚會,曲目元氣滿滿,她挑開黑色的帽檐,底下儼然是眼角帶著星星的可愛妝容。
轉變很快,時薇立刻跟著上了舞台,走到c位,繼續完成她的任務。
跨年直播,網友吃飽喝足捧著手機,被時薇的操作震到了。
【剛剛發生了啥?】
【時薇脫了衣服,直拍出來了,背後調整整個過程只有三秒】
【我服了這心態轉變,業務能力太強了】
【吹爆我家leader!】
CG12是由時薇的另一首歌慢慢送下去的,時薇表演時間很長,她下台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喘。
姐妹們腿凍得哆嗦,趕緊穿上長款羽絨服,縮在CG12的化妝室里抖成篩子。時薇抱著錢寧帶過來的熱水瓶,老幹部一樣吸溜吸溜,小徐也在她旁邊,用毛毯裹住了她的腿。
時薇瞧著只有自己被伺候的這麼周到,小聲讓小徐去旁邊歇著,然後讓錢寧坐在她旁邊,壓著嗓子問他,「於然走了麼?」
「沒,說等老闆緩一會,然後一起去酒店。」
節目組給於然訂了一間高級套房,時薇和幾個姐妹住在另一家,跟張玲歌一間房,於然喊她過去陪他一起睡,時薇不好拒絕,只好跟張玲歌商量道:「經紀人幫我訂了別的房間,玲歌你可以嗎?」
「我沒問題的,你那邊安全嗎?」
「沒事的。」
張玲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好的。」
時薇別過臉,安靜喝水,等暖和過來,就跟大家別過,披上純黑的毛呢大衣,還帶了一個貝雷帽。
時薇在地下停車庫找到於然的車,確認無人之後才鑽上去,揮別錢寧。
於然單手托腮,把玩著她的臉蛋,時薇低著腦袋,道:「我們明天幾點的飛機呀,一起會不會被媒體拍到?」
「沒事的。」
於然在各大論壇的相關帖子都會被審核,更別說微博。
時薇不清楚他怎麼操作,乖乖地趴在他腿上,擺弄他的手指。他的手上戴滿了指環,時薇玩得上心,摘下來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大拇指都待不住。
於然的手對於她來說,真的很大。
她握著他的手指,道:「這次好像是第一次一起住酒店。」
「嗯。」於然垂頭看她,耳上的掛墜撞擊出響,「是不是不開心?」
他忙於事業,不怎麼會談戀愛,時不時會怕,他讓他的小女友產生不愉快的情緒。
「沒有呀。」時薇抬頭望著他,臉頰上還印著點點星星,「只是覺得很新鮮。」
「我還擔心你會喜歡和朋友睡。」
「還是和哥哥睡自在些。」她問,「你害怕自己住麼?以前都沒叫過我的。」
「是害怕,有薇薇就不怕了。」
她伸出冰涼的手指,伸到他的袖子裡,用他的體溫取暖,於然還貼心地拉長袖口,把她的小手完全覆蓋。
他是真的好脾氣。
時薇問他,「哥,你是不是對誰都這麼好?」
於然眉尾一跳,「你把哥當成什麼了?」
「她們都講你很好。」
「誰們。」
是張玲歌和於然的其他圈內歌迷聊天的時候,時薇聽到的。
她們也有和於然一起合作過舞蹈的,合作過歌曲的,都把於然吹上天。
有些即使是五年前的合作,都講的頭頭是道,歷歷在目。
她嚼著糖塊,吃成檸檬味。
「就是女生們...」時薇握著他的無名指,「說是跟你合作過的。」
「合作很多,我只待你好。」於然的頭髮染上夜色,銀色的耳墜貼在他的側臉,眼角儘是溫柔的色彩,美得像是降落凡間的天神。
時薇撫摸著他的臉,於然吻在她的掌心。她不禁拉住他的衣領,含著他的唇輾轉。
於然真的太帥了。
她忍不住想要親他。
於然呼吸有些亂,下車時飄起雪花,他就把她裹在自己的棉服內,半摟著進了酒店,關上門的時候,就忍不住把她抱起來,加重了親吻。
時薇被他按在床上,脫了大衣,然後壓了上來。
「哥,等會兒...」時薇擋著他,「你做什麼?」
於然現在就想做了她。
但是時間地點不對,他沒打算真的把她辦了,摸就當做過乾癮。於然手按著她的肩膀,幫她把累贅褪下去。
弄到最後,時薇只剩下一條打底的v領衫,衣服到大腿根,她從床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拽著窗簾躲在裡面,跟固守城池的將軍似的虛張聲勢:「於然...無恥!幹嘛啊你!」
窗簾距離床邊一部距離,於然看著她的腿還露在外面,不禁笑道:「小鴕鳥麼。」
時薇探出頭看他,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皮膚紅得冒煙,「你耍流氓。」
「我哪耍流氓?」
「你脫我衣服!」
酒店有地暖,但是她背後是落地窗,於然怕她著涼,伸手握住她的膝窩,「過來,那邊冷,不聽話會感冒。」
「那你別鬧我。」時薇羞到結巴,「我不跟你睡了。」
於然如臨大敵,「知道錯了。原諒哥哥。」態度誠懇,時薇挪出半個身子,就又被他抱在腿上,時薇掙扎兩下,仍舊被於然裹住,躺在床上扭了兩回就放棄了,他的胳膊搭在她胸前,抱著她的肩膀,時薇兩隻小手都沒拽下來。
「哥,我要去洗漱。」時薇見硬的比不過,就開始發動必殺絕技,「哥哥,勒得慌。」
於然果然鬆了些。
時薇趁機溜到洗漱間。
平穩呼吸之後,時薇才開始卸舞台妝,順道洗了個澡,吹頭髮的時候,於然也進來,胳膊壓在她身側,「生氣了?」
時薇點點頭,「生氣了。」
「那怎麼辦?」
時薇敷上面膜,「不理你。」
於然垂頭看她,「不理幾個小時?」
「我再也不理你了。」時薇在屋內轉了一圈,發現只有一張床,整個人都撲到沙發上。於然洗澡回來看到她還躺在哪裡,蜷成一小團。
「還不理我麼?」於然擦著頭髮,坐在她腿邊,「準備在這裡睡?」
時薇背過去,用行動說話。
「那我去睡床。」
等到周遭安靜,時薇才扒開眼睛,發現於然真的離開了。
她光著兩條腿,即使有暖氣也有些寒意,心裡交戰,還是踮著腳尖向床邊挪,於然躺在一側,床的大部分位置都留給了她。
時薇悄悄地鑽進去,就又被於然納到懷裡。
「過年的時候,跟我一起回家。」
他說的是正事,時薇都不好跟他耍性子,「好。」
「理我了。」於然輕笑。
時薇懊惱,「你總是欺負我。」
「那你也欺負欺負我。」
明知道她欺負不過。
他的木香又飛到鼻翼,時薇攥著他的手腕,小手覆蓋他的部分手背,「我才不欺負你。」
「怎麼?」
「因為我喜歡你,捨不得。」她舔舔唇瓣,說得可憐。
於然摩挲著她的指尖,「你哪裡都在勾我,我只是想要你了。」
時薇身子一僵。
於然的語氣平緩,像是在商量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自然,「等你準備好我們再做,成麼。」
她哪有那個臉面張嘴,支支吾吾搪塞過去,夢回十八,又是那次生日會,她終於有些想起來自己也對於然做過一樣的事情。
她鼓足勇氣才問他,「你難受嗎?」
於然沒有回答,他在她身邊,呼吸均勻,已然熟睡。
「哥?」小聲求證。
於然沒應。
她抬手拿下他忘記摘的耳飾,放在床邊上,才重新鑽回他的懷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先更四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