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滾滾, 壓著青山。Google搜索
飛瀑如練,滌盪著江湖恩怨。
陡峭的山崖之前, 風雨樓巍峨地立於天地之間,它如此恢宏, 卻鎮不住人世間的愛恨情仇。
飛檐之上, 面若冠玉的青年凜凜而立, 一身紫金錦袍襯得他恣肆張狂, 肅肅如松下風,軒軒如朝霞舉。
他的手上,斬魂劍泛著冷光,寒氣叫人膽顫, 那劍尖處還有滴滴鮮紅的血液慢慢滑落,滲透在風雨樓經年的朽木里。
獵獵朔風吹動他如墨的髮絲, 那黑髮襯得他的臉色愈白, 眼眸愈深。
那看不到任何感情的眼睛所及處,沒有來路,亦無歸途。
他的眼前,是傾巢而出的三幫九門十一派的百名精銳。
人群中瀰漫著恐懼與仇恨, 密密麻麻站如扇形, 將風雨樓團團圍住。
天地之間,只剩下無盡的殺戮。
一名手持拂塵, 精瘦抖擻的白須老者上前一步,厲聲喝道:「顧魂歸,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紫袍青年的臉上露出冷而嗜血的笑意,他放聲大笑,一字一頓:「就憑你們?」
白須老者聲如洪鐘:「就憑我們。」
青年的聲音更如出自幽冥:「今日之後,江湖上將不再有三幫九門十一派,斬魂劍下,無人生還。」
百名精銳神色俱是一凜。
雲層壓得愈低,鋪天蓋地,風雨欲來。
白須老者冷冷說道:「那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話音未落,那老者已經縱身而起,疾如閃電一般掠向顧魂歸,與此同時,他手中拂塵一甩,向著青年捲去。
顧魂歸面不改色,手中長劍一抖,如長虹貫日,直直刺向老者。
兩人瞬息之間已經近在咫尺,兵刃相接,那拂塵圈圈捲住劍身,將利刃纏得動彈不得。
那拂塵是以冰雪蠶絲製成,軟如獸毛,堅若精鋼,非神兵利器不能斷。
斬魂劍乃顧魂歸的護身利器,劍鋒被纏住,定能叫他一身神鬼莫測的劍法無從施展,受制於人。
那餘下的精銳緊繃的臉色稍緩,正待上前。
卻見長劍猛地從拂塵中抽出,寒光凌日,剎那之間,拂塵絲竟是盡數寸斷,隨著長劍揚起,那斷絲更如飛雪柳絮拋向空中,四散飛去。
那老者發出一聲「啊——」的痛呼,那握著拂塵的手腕處已經筋脈暴起,鮮血自肌理處絲絲滲出。
他目眥欲裂,驚駭無比,尚來不及反應,令人畏懼的寒光已經到了喉嚨處。
一點寒芒,一劍奪魂。
眾人甚至來不及上前接應,老者已如千斤直墜,落於黃土,只餘下嘶啞的喘息聲消散在朔風裡。
人群中傳來幾聲又驚又怒的嘶吼:「師父——」
六名短打男子急奔而上,為首者聲色俱厲,悲憤大喝:「顧魂歸,我太淵長生門今日便與你不死不休——」
六名長生門弟子於疾馳中結陣,那為首者直擊顧魂歸正面,兩名弟子手持武器掠於兩側,餘下三人原本緊跟為首者的身後,以前面的人為掩護,及至到了顧魂歸身前不足一丈處才驀地從旁竄出,手中出招飛快變幻,出其不意地攻向顧魂歸周身要穴。
那六人層層而來,結如天羅地網,出招更是變幻莫測,直取要害,一下子將顧魂歸的退路全部封死。
斬魂劍又是一抖,挽出令人目眩的劍花。
顧魂歸不退不躲,長劍接連揮出,以驚人的速度變換招式,令人目不暇接。
聲聲破空聲中,那劍尖竟是一化為六,如閃電般分別取向六人面門。
那六人俱是大駭,凌厲無比的攻勢猛是一滯,試圖避開那令人膽裂的寒芒。
然生死對決,豈能猶豫,不過瞬息,那六劍消散,只留下其中一道,刺向左側那名弟子。
原來那並非斬魂劍真的一化為六,而是顧魂歸出劍奇快,接連於六人面前襲過帶出的虛影,這虛影卻叫長生門弟子心生畏懼而自亂陣腳。
頃刻之間,網陣大破。
其他門派的人見狀大驚,又見十數人上前,分作三列,如同三道利劍,分別從左中右三路插向顧魂歸。
長生門弟子陣已告破,顧魂歸見此番攻來的人數更多,無法以虛影一一嚇退,於是長劍一划,將內力催至更近一層,腳下蹁躚,先取向左側一列的人。
中右兩路見顧魂歸攻向左側,精神俱是一振,迅速變化身形,最右列的人借道中間一列人的空隙,分別從兩人之間穿過,趁著顧魂歸背對之機,極為飛快地襲向他背後空門。
與此同時,中間一列人員亦是迅速轉身,緊跟其後接應應對。
他們人數眾多,來勢既猛,出招又快,眼看著顧魂歸顧此失彼,將背後空門大露,命在旦夕。
然而本應該在專心對付左側人馬的顧魂歸,在右側的人攻勢及至咫尺的時候,忽然硬生生地一個轉身,手中長劍一個橫掃,劍鋒划過,如同一道突如其來的耀眼銀鏈。
他身前的那一行人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接著脖子一涼,甚至來不及感到疼痛,鮮紅的血已經濺入眼中。
原本專心準備接招的左側人馬俱是大驚,誰也料不到顧魂歸原來只是虛張聲勢,斬魂劍真正欲斬處,原來正是他的空門大露之處。
然而此時知曉他的意圖已然太晚,那來自右側的威脅轉眼已經解除,他的手中不停,又是縱起,劍指身後。
眾人沒有想到,十數人結陣壓上竟然都壓顧魂歸不住,那紫色錦袍早已被鮮血浸透,顏色愈深,空氣中瀰漫著仇恨的腥味。
餘下人等不敢再有所怠慢,又是二十人上前,其他人押後。
百般武器齊齊出手,一個個的人影如平地驚雷,一一躍起,空中數十道人影高低錯落,如蜂群齊齊襲向那錦袍青年。
黑色的天幕壓得愈低,漫天遍地,將山與瀑布,樓與人影重重扣住。
黑雲壓城城欲摧。
風聲獵獵,天地昏暗如同提前進入夜間,人群的表情已經模糊不清,天地間唯二的光亮,來自撕裂天幕的閃電,以及兵器上的冷光。
驚雷落地,滾滾而來。
廝殺似乎永不落幕。
雷聲中,夾著兵器相接的碰撞聲和瀕臨死亡前的喘息聲。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那曾經驚艷江湖的青年如今一臉血污,以一敵百,他的錦袍被刺破,但高高在上的倨傲不破。
斬魂劍挾裹著無數冤魂,千百怨氣化作恨意,將那些昔日仇人一一斬於劍下。
冤冤相報,不死不休。
風將那濃得化不去的血腥味送出很遠很遠。
更遠處,容貌絕塵的白衣少女策馬而來,她的長髮被風捲起,臉上的焦急與擔憂卻無法被吹散。
風雨樓的飛檐已經近在眼前,少女放聲大喊:「魂歸——顧魂歸——你收手吧——」
再近了,就見幾十道身影飛起躍落,將紫袍青年團團圍困。
斬魂劍上的鮮血還未滑落,又有新的濺上,顧魂歸的臉上亦然。
風雨樓前的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
「你們住手——住手——」少女撕心裂肺地長喊,但是沒有人理會她。
少女打馬不止,待那馬到了風雨樓前,她右手一撈,於馬腹右側抄起一柄半人長的雁翅大環刀,隨後利落地一個躍起,竟是立於飛奔不停的馬背之上,借著馬背一踩,飛向激戰中的人群。
雁翅大環刀的驟然出現令得人群一驚,像是錦緞被利刃剪開一般,讓出一道空隙來。
粉色身影以刀開路,轉瞬到了顧魂歸的面前。
名震江湖的斬魂劍便迎面撞上了那與少女容貌極為不適的大環刀上。
刀劍相接,顧魂歸已經殺至赤紅的雙眼驀地回過神神,染上一絲柔情。
「夢回,你走吧。」他低聲說道,聲音幽幽。
「魂歸,你聽我說,當年追魂樓的事情……」祁夢回正待解釋,卻見旁邊又有一人殺至。
有人喝道:「祈大小姐,莫要擋路!」
又有一人說道:「祈大小姐,你與這魔頭糾纏不清,可是要與武林為敵?」
祁夢回急道:「諸位大俠,你們容我解釋——」
然而激戰正酣,又有誰會聽她解釋。
言語間,數道長鞭也卷向了她。
祁夢回飛快向後,雁翅大環刀一個橫劈……
……
「咔——」舒倫特的聲音自擴音器傳來,「蔣亦這個角度不夠標準,重來。」
蔣亦被吊威亞的機器放了下來,臉上熱得不行,垂著頭自責地說道:「抱歉。」
舒倫特擺擺手:「不是你的問題,是威亞沒吊好,再來一次就行了。」
蔣亦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行,再來吧。」
舒倫特於是給她講了注意事項,又讓諸葛忘機演練了一遍,方才點了點頭。
看她幹勁滿滿地殺了回去,舒倫特讚許地點點頭。
其實蔣亦已經足夠認真敬業,她的動作也挑不出太大的錯誤來,比起同期的小花,她絕對稱得上出類拔萃,然而這場戲下來,NG最多的人卻是她。
不過,這並不是她的問題,而是這場戲的臨演,都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一場戲中,有正面打鬥鏡頭的人里,只有極少幾個老演員和蔣亦是需要吊威亞的,其他人都是直接上陣,招式隨手拈來。
讓被威亞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真演員們羨慕得淚流滿面。
舒倫特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分,他拍了那麼久的動作片,何曾有過如此輕鬆的時候?
他滿懷激動地又把方才的畫面重新倒回去看了幾遍,看到第三遍的時候,他眉頭皺了一下,衝著臨演群喊道:「彭絨絨。」
穿著短打勁裝的彭絨絨飛快跑了過來,興奮道:「導演,要給我加戲份嗎?」
舒倫特指著電視攝像機上的畫面,道:「最後這裡,拍到你的正面了。」
彭絨絨點頭:「嗯嗯。」
舒倫特一拍機器:「你這是什麼表情?」
彭絨絨仔細看一下畫面,於是看到了自己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
彭絨絨:……
舒倫特怒道:「顧魂歸是你的仇人,你用這種粉絲看愛豆的表情看他合適嗎?」
彭絨絨捂住臉:「我會注意的。」
舒倫特哼哼了一聲:「記住了!」
彭絨絨用力點頭:「我會堅持到被他打死的。」
舒倫特:「……」
舒倫特鄭重到:「當屍體的時候,也要繼續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道具:我們的演員不用威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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