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日子得飛快, 轉眼已經到了二月三一，一年要去了。
辦公室里，刑雲仍埋首工作, 檢討自己去一年都幹了些什麼好, 並且為新的一年做規劃。
忽然, 辦公室門開，小趙進來了。
小趙進門時神情緊張，高大的身軀略顯侷促。他開口道：「老大, 我、我想臨時請個假。」
刑雲不抬：「行啊, 去跨年嗎？」
小趙道：「我朋友談了這麼多年了，我打算在今天……」
聽到這，刑雲終於停下動作, 抬看了小趙一眼。
小趙跟了刑雲好些年了, 刑雲依稀記得他剛戀愛那會的樣子，想到在都要求婚了。刑雲勾唇一笑：「那還在這磨嘰什麼, 快去準備！」
「謝謝老大！」小趙一喜, 一溜煙門去了。
小趙走後，刑雲想了想, 乾脆讓所有人就提早下班去。
消息一去, 辦公室外又一片歡呼，各種「謝謝老闆」 「老闆好人一生平安」的聲音此起彼落。
刑雲聽了忍不住笑，心道薛贏雙待久了, 他倒自員工感情變好了。薛贏雙要知道大能早些放假，肯定開心。
轉念一想, 薛贏雙開不開心，干他什麼呢？
雖說如此，刑雲最後還給薛贏雙打了個電話。
刑云：「今天跨年, 我給大都放假了。」
「真的啊？太好了。」電話那，薛贏雙的聲音果然高興了，「謝謝老闆哈，打工人們感謝你。」
刑雲又輕笑道：「你放假，晚一點我回去陪你算數學。」
「啊，」薛贏雙卻道，「抱歉，剛才白先生說想去逛街，我陪著他門去了。」
刑雲一瞬間索然無味，平淡道：「都行。」
*
商場裡，薛贏雙陪著白謙易逛街。
自白謙易進軍教育界後，白謙易不像剛回國那陣子一般，三天兩往外跑。上一次逛街已經不知道幾天前的情了，早把他憋壞了。
正因此，薛贏雙拗不白謙易，只能來為白謙易拎包。
跨年這一天，商場裡人潮不少，白謙易走走看看，先去書店選了一大袋的書，又去買了些能放鬆心靈的香氛，最後轉了轉，開始試起了衣服。
薛贏雙提著大包小包，腳早就酸了，這下有機會能夠坐下來，連忙坐下。
當然，腳酸一回，更重要的，他已經整整三小時看到他的書了！他見白謙易進了試衣間，趕緊把自己的單詞冊掏來背。
「雙雙，好看嗎？」
「好看，一看就個少奶奶！」
「這件呢？」
「少爺看了都說好！」
薛贏雙背書之餘不忘對白謙易的試衣結果誇讚一番，讀書工作兩不忘。
然而，他背書背了一會，忽然，眼前一黑，只見幾件衣服被扔進他懷裡。
薛贏雙：「？」
抬，只見白謙易站在他面前道：「你別閒著，去換幾件我看看。」
薛贏雙：「？？」
白謙易說完搶薛贏雙手上的書：「快去！」
寶貝落入他人之手，薛贏雙有辦法，只能乖乖走入試衣間。
一分鐘後，薛贏雙換好衣服走試衣間。
試衣間外，白謙易優雅地翹著腳。他見薛贏雙，眉一皺：「老氣，不行，換。」
薛贏雙：「好，我換回去。」
白謙易：「不，換這個。」
一件衣服扔了去。
又一分鐘，白謙易搖：「不對，再換。」
「這設計不好，換。」
「……」
「不適合你的氣質，換。」
「……」
「不太對，換。」
「……」
幾次來回，薛贏雙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穿了什麼了，最後白謙易點時，他幾乎要感動落淚了。
「行了，好看。」白謙易滿意一笑。
「太好了。」薛贏雙忍不住笑了。
然而白謙易下一句就道：「那件行了，接下來試試這個。」
薛贏雙：「？？？」
又不知了多久，薛贏雙總算試完最後一件衣服。
他顫抖著手換回自己的襯衫，感覺自己像在廠里幹了三班倒，靈魂都累了。
離開試衣間時，白謙易正在結帳。
薛贏雙上前去想幫忙拎袋子，卻白謙易竟然連同剛才他試穿的衣服買了。
薛贏雙不解。「白老師，這……」
白謙易若無其：「你老穿白襯衫，我看膩了。」
薛贏雙忙道：「……_票給我吧，我找老闆報帳。」
白謙易看了他一眼：「報什麼？這點錢我花得起。好歹我在國當律師的人。」
然而薛贏雙仍耿耿於懷，在他眼裡，那可一筆大錢。他刑雲簽合同就算了，他白謙易又不那種關係。
白謙易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律師賺的錢比你想像的多多了，這點錢我一小時就賺得到了。」
「真的啊？」薛贏雙露敬佩的神情。
「當然。」白謙易開始推薦，「說起來，律師有錢，又有社會地位，還不會三五歲失業，又不穿格子衫，簡直太棒了。」
薛贏雙：「你最後決定當少奶奶。」
白謙易：「……」
這小子太一針見血了。
*
買完衣服，薛贏雙以為今天的逛街就此結束。想到白謙易一轉身，就進了一理店。
一見理店，薛贏雙自動退到後面去，準備等待白謙易。
然而他一腳還踏去，被白謙易一扯：「去哪？」
薛贏雙：「？」
白謙易：「你那型太土了，必須換。」
白謙易不容薛贏雙拒絕，硬把薛贏雙往座位上一按，招來理師，自顧自開始討論。
薛贏雙剪向來哪裡宜去哪裡剪，路邊五元元的攤子就能滿足他。而在工廠時，為了省租屋的錢，他甚至還會自己剪。
因此他這輩子就懂什麼型，此時白謙易理師在討論什麼，他完全不明白。
白謙易見他一臉迷茫，把剛才收的書往他手裡一塞，說道：「別管了，背你的單詞去。」
薛贏雙一見單詞書，大喜，立刻把交了去，什麼不管了。
兩小時去，白謙易滿意一笑：「挺好。」
然而薛贏雙還來不及看看自己變成什麼樣子，白謙易又朝理師道：「幫他再修個眉吧。」
等一切都結束後，薛贏雙正要看向鏡子。
他還看到，白謙易就攔在了他面前，說道：「不許看。」
薛贏雙茫然：「為什麼？」
白謙易狡猾一笑：「留著先讓刑雲看，給他一個驚喜。」
薛贏雙腦地被白謙易拉了去，他看不到鏡子，完全不曉得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禁緊張起來。
他會不會不像白謙易了？
刑雲會不會一氣之下直接把他辭了？
*
員工陸續提早放假去了，唯有刑雲仍待在公司裡面，一直到了點才下班。
他一回到，就見到白謙易坐在客廳上看書，滿臉愉悅。
刑雲問：「開心什麼？」
白謙易轉看他，笑容一收，若無其道：「什麼，就我看薛贏雙實在太土了，今天給他換了個造型。」
「換什麼造型？」
「人在廚房，你自己去看。」
廚房裡，薛贏雙努力保持平靜。
回到後，白謙易讓他換上新衣服，卻還不讓他照鏡子，因此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在成了什麼樣子。
他已經說服好自己了。
大不了就刑雲把他辭了，什麼好怕。
廚房門開，薛贏雙鎮定道：「你回來了。」
刑雲有說話，薛贏雙轉身去，就見刑雲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
廚房裡一片沉默，只剩下鍋子冒的「咕嚕」煮聲。
薛贏雙只見刑雲直直地盯著他看，一聲不吭。
他試圖想刑雲眼中的倒影來確認自己的樣子，然而眼神剛對上，刑雲就別開了視線。
「什麼時候能吃晚飯？」刑雲問。
薛贏雙一愣，隨即道：「一會就好。」
「行。」刑雲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廚房。
看著刑雲離去的背影，薛贏雙鬆了一口氣，再自嘲一笑。
*
離開廚房時，刑雲腳步平穩。然而一關上廚房的門，刑雲加快腳步，迅速往主臥去。
他打開主臥的門，又快速關上，飛快走進浴室。
浴室里，刑雲把公包一扔，雙手搭在洗臉盆上，不住喘氣。
他抬看向面前的鏡子，鏡子裡，他滿臉通紅。
他伸手輕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臟狂跳不已。
瘋了。
真的瘋了。
白謙易說到改造時，他心裏面有太多想法，只想著薛贏雙可能換了身衣服。
然而廚房裡，他就見薛贏雙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衛衣，下面穿著一件淺色的牛仔褲。那身衣服去的白襯衫西裝褲完全不同，穿在薛贏雙身上，滿少年感。
而最令人驚艷的又不止如此。
去薛贏雙什麼型可言，只稱得上清爽。可今天薛贏雙的稍稍燙了，蓬鬆輕盈，劉海還剪成了側分，露了白淨的額。
薛贏雙本來就生得好看，一換型，更加顯露他俊秀的特質。
刑雲看愣了。
他不知道自己再看下去，會幹什麼情來，最後只能落荒而逃。
如今回想起剛才薛贏雙的樣子，刑雲的心情仍無法平復。
好看，真太好看了，怎麼能生得這麼討人喜愛……他笑了起來，神情有些許羞澀。
然而當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竟露那樣的神情時，頓時又笑不來了。
笑，笑個屁？
薛贏雙不就換了個造型，挺普通的，干他什麼呢？
他又不喜歡薛贏雙。
*
那天的跨年最後草草結束，白謙易拉著薛贏雙看跨年節目，而刑雲只在點多時隨口他們說了句「新年快樂」，再書房裡來。
*
小趙的求婚順利成功了。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刑雲就見小趙被眾人圍著。
刑雲上前去說了恭喜，然而他見小趙一臉羞澀憨厚的笑，內心不禁想：不就談個戀愛嗎？
有必要笑成那樣子，怕別人不知道你在戀愛麼？
又了幾天，上班時，公司里的公關偷偷摸摸地進了刑雲的辦公室。
公關一臉神秘地朝刑雲道：「老大，我們打算給小趙拍個祝福視頻。」
刑云：「哦，拍吧。」
公關：「這不就來找你拍了嗎？」
刑云：「啊？」
公關笑道：「不花你多久時間，你講一些祝福的話，或說什麼都好。到時候我把視頻剪來，等婚禮時給他個驚喜。」
刑雲立刻道：「我才不要，我私底下給他包個紅包不更實？」
公關又道：「紅包這個能一樣嗎？你可壓軸！」
最後在公關的軟磨硬泡下，刑雲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那我幫你拍，你準備一下。」
看著公關架起相機，刑雲心底萬分不情願。
去若有什麼採訪，他向來能免則免，因為他真不喜歡對著鏡說話，說得不太自然。
果不其然，正式開拍後，他一下忘詞，一下磕巴，老問題。
公關嘆氣道：「老闆，你放輕鬆點。」
刑云：「我很輕鬆了。」
公關：「你那表情像要吃人一樣！要不你再準備一下，我晚點再幫你錄？」
刑雲怒：「你走開，東西留著，我自己處理！」
公關想想，最後把機器留下，讓刑雲自己錄去了。
辦公室里，刑雲皺著眉寫稿子。
他一邊寫一邊心裡嘀咕，不就結個婚嗎？搞得這麼麻煩，還上不上班了？
要他結婚，他才不要什麼視頻當禮物，都虛的，還不如全體員工免費給他加班二四小時，這實在多了！
……當然，薛贏雙肯定不同意。
……等等，這又關薛贏雙什麼了？
刑雲趕走腦海里的薛贏雙，越煩躁。
好一會後，刑雲把筆一砸，寫完稿子了。
他耐著性子清清喉嚨，按下按鍵，開始攝像。
一分鐘後，刑雲焦慮地罵了一聲。
不行！
重來！
他撓了撓，眉深鎖地捏著稿子看。正此時，敲門聲響，他不耐煩道：「直接進來！」
門開，只見薛贏雙。
薛贏雙手裡提著他的飯盒，說道：「來給你送飯了，打擾你了嗎？」
刑雲折騰了這麼久，早餓得不能更餓了。他一見薛贏雙來，就像看到了救星：「你總算來了。」
薛贏雙道：「在忙什麼？」
刑雲抱怨：「給小趙拍片呢，錄了好幾次了都錄不好，到底我有毛病還機器有毛病啊？」
薛贏雙：「我看都有。」
刑云：「薛贏雙！」
薛贏雙：「哎，你先吃完再錄吧，今天給你準備了你喜歡的菜。」
*
薛贏雙再幾天就要考試了，因此送完飯回去了。
刑雲吃完飯，準備趕緊把這解決了。
然而當他走向相機時，自己剛才竟然忘了停下拍攝，就這樣錄了許久。
什麼鬼……
刑雲拿起相機，走回辦公桌後。
他站在那，點開剛才錄的一段視頻，決定看看自己都什麼德行。
視頻開始，他就見自己頂著張臭臉在那說話。那臉色真的太肅殺了，要聽聲音，還以為他在罵人。
尬，太尬了。
刑雲看不下去，伸手就要關掉。
忽然視頻中傳來敲門聲，他才想起薛贏雙被錄進去了。
他好奇心起，想看看鏡里的薛贏雙什麼樣子。
然而薛贏雙還走入畫面，他驀然一愣。
只見視頻里的自己，一見薛贏雙來，表情瞬間一變，竟笑了起來。
他又聽視頻里的自己在那薛贏雙抱怨東抱怨西，嘴上說的淨埋怨的話，可表情分明開心的，就像說著什麼天大的好。
薛贏雙送飯走了，視頻里的他卻還望著門的方向笑，久久有停下。
刑雲看到這，又重新看了一次薛贏雙進門的畫面。
這一回他看得更明白了，視頻里的他，煩躁到喜悅，轉變只在一瞬間。
他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而畫面里的他，笑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想起自己前些天還在那嘲笑小趙的笑容。
可今天，他看到薛贏雙時的笑容，卻絲毫不輸小趙。
如此愉悅，興奮，羞赧，與幸福。
為什麼只看到薛贏雙來了，他會露那樣的表情？
思來想去，他找不到其他理由來解釋，唯一能想到的，因為他喜歡薛贏雙。
他喜歡薛贏雙……
已至此，他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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