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溫度降了下來,空氣里混合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青草香氣。
樹枝唰啦唰啦的抖,一**溫風衝撞著人的皮膚,魯莽又親昵。
唐讓讓上完了家教課,拎著包自由散漫的往公寓區走。
a大本科生的宿舍區並不在校園內,陶可還在學校圖書館裡上自習,唐讓讓有點累了,準備先回去洗個澡。
起初她並沒有發現身後跟著一輛車,畢竟現在時間還早,路上的行人和車都不少。
唐讓讓屬於從小到大沒遇過什麼逆境的孩子,戒備性很弱,容易對陌生的人和環境產生信任。
直到那輛車刁鑽的停在了她面前,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
車窗貼著膜,她看不清裡面的人。
唐讓讓舔了舔下唇,微微傾下身子,眯著眼,努力朝車窗里張望。
她有點好奇,這是什麼人非要把車懟在自行車道上。
祁衍坐在車裡,靜靜的看著車窗外張望的唐讓讓。
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他和唐讓讓的距離不過半米遠。
她微張著唇,眉頭輕皺著,臉頰在夜色里都白的發光。
她就有那麼大的好奇心,一點兒都察覺不到危險嗎?
祁衍的手攥的緊了緊,身體裡瞬間湧起一股將她拽進來,禁錮在雙臂間的衝動。
他一向是極其能克制自己**的人,但此刻竟然有些把持不住。
她就像一隻貿然闖進圈套的兔子,在獵人給她留足了逃跑時間的情況下,依然傻兮兮的研究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祁衍抬手,扣住了車門。
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推開這層屏障,真正將她扯到自己身邊。
他剛思考到這裡,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行動。
唐讓讓看著看著,沒想到車門突然被推開了。
她本能的站直身子,往後撤了一步。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做法不太禮貌,所以唐讓讓並沒有朝車內看。
她只瞄到一雙漆黑的擦得透亮的皮鞋,還有因為坐姿被扯起來的西服褲腿。
很精貴的皮鞋,很精緻的踝骨。
唐讓讓準備繞過車子,從一邊走過去。
誰料剛邁出一步,胳膊就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給抓住了。
隨即,一股大力硬生生的將她拽進了車裡。
「喂!」
唐讓讓跌跌撞撞,毫無防備,甚至還被磕了下頭。
就在這幾秒之內,她迅速想了很多事情。
這麼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身邊,a大學生宿舍區附近,竟然有人敢公然違法犯罪嗎。
為什麼挑她下手呢?
她普通家庭,身材也不是高挑模特那一掛,黑夜裡看不清長相,只能看到她一頭的玉米卷。
她應該毫不起眼,毫無吸引力才對。
唐讓讓感覺自己坐在了一個人的腿上。
這雙腿坐起來並不算那麼舒服,因為對方的肌肉很結實,人也不胖,和坐在石板上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有些硌。
唐讓讓驚魂未定之下,抬眸一看,愣住了。
她喃喃道:「祁衍?」
大概是關注他的新聞實在太多了,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長得比之前更好看了,輪廓更深邃,身材更高大,力氣也更大了。
他還是穿的這么正式嚴謹,西裝,黑襯衫,金黃色的領針。
還有......微微滑動的喉結。
喉結上面是——
「唔!」
唐讓讓還沒有時間仔細打量他,祁衍突然扳過她的後頸,將她拉扯到眼前,咬上她的嘴唇。
他的手勁不小,捏的唐讓讓根本動彈不了,她細白的脖頸完全毫無防備的落在祁衍手中。
只要他想,甚至可以抓破她的皮膚。
祁衍的吻也不算溫柔,他甚至有些報復性的想讓唐讓讓痛一點,所以總是用牙齒咬住,再慢慢將她放出來。
擠壓和研磨讓唐讓讓的嘴唇迅速充血,變得紅潤的一塌糊塗。
唐讓讓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任何精力思考。
她想不到自己能再見到祁衍,更想不到他們一見面就是這種狀態。
其實祁衍已經在克制了。
他忍住三年沒去找唐讓讓,這三年裡,他沒有一刻忘記唐讓讓和他說分手的場景。
看起來那麼坦蕩自然,那麼理直氣壯,那麼毫不留戀。
他壓抑了三年的憤怒沒在此刻盡數爆發,已經算是憐惜她了。
所以他親了個徹徹底底,無所顧忌。
她的嘴唇還是那麼軟,像顫動的果凍。
她的皮膚也很細膩,淺淺薄薄的一層,脈搏的跳動在他掌心中變得越來越快。
唐讓讓的太奶奶是法國人,她算是八分之一個中法混血,所以天生皮膚奶白,瞳色發淡,睫毛又卷又翹,頭髮也跟洋娃娃似的蓬鬆毛躁著。
他說這是他的娃娃,也不算誇張。
小時候的唐讓讓,長得更像娃娃,好看到讓人想找個金絲籠藏起來。
司機全程沒有說話,更沒有東張西望,他只是低頭把玩著手機,連呼吸的聲音都很輕,似乎全然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他跟著祁衍太久了,知道真正的祁衍是什麼樣的,絕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麼謙和溫柔。
半晌,祁衍才心滿意足的鬆開她。
唐讓讓急促的呼吸著,胸膛劇烈起伏,她的嘴唇濕潤,眼角也被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祁衍在思考她會怎麼辦。
是憤怒,吃驚,還是害怕。
是從他腿上飛快的逃走,還是反過來狠狠的錘他一拳。
結果唐讓讓眨了眨眼睛,抬手抹了下嘴唇,懵懵道:「我是不是該說一句好久不見?」
大概是剛被吻過,情緒和身體激素還不正常,她的聲音又尖又細,跟小奶貓似的。
祁衍抬手,撩起她的頭髮,手指慢慢沿著她的臉側滑過,冷冷道:「沒有好久不見。」
只有她不在意他,每天都在沒心沒肺的吃喝玩樂。
他卻一直在觀察著她,她的所有動態,她的考試分數,她的追求者,她的第一份兼職。
祁衍全都知道。
唐讓讓抿了抿唇,濕潤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後知後覺道:「那個...我們現在的姿勢是不是不太合適?」
還有剛剛那個吻,也不太合適。
他們已經分手了,甚至都開始陌生了。
所以她連祁衍的身體都沒感覺出來,上午擁抱的那個人,就是祁衍吧。
祁衍沒回答她的話,只是手上一用力,將她抱起來,放到了另一邊。
唐讓讓感受了一下腰間的手勁兒,吐了吐舌頭,暗暗給自己揉了揉。
「今天上午在cbd,我那個擁抱活動,抱的是不是你啊?」
唐讓讓硬著頭皮緩解尷尬。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緩解尷尬的該是自己,明明做出越矩行為的是祁衍才對。
但是她又不能跟祁衍講道理。
祁衍剛剛強吻了人,如今事情一過,他又是一副斯文謙和的模樣。
除了褲子被唐讓讓坐的有些皺。
他撣了撣西褲,一推腕上的名表,抬手關上了車門。
司機立刻發動了車子,緩緩向學生宿舍門口開去。
祁衍轉過臉來,看著唐讓讓,眼底帶著讓人看不透的深沉。
他淡淡道:「不是。」
唐讓讓努力擠出一絲笑,彎了彎眼睛,心中腹誹,不是才怪呢,撒謊都不帶眨眼的。
「我看出你的字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
「嗯。」祁衍不冷不熱的回道,似乎毫不在意這一聲嗯推翻了他方才的否認。
「下午我有急事要辦,沒來得及找人看著你,後來你跟別人擁抱過了嗎?」
這質詢的語氣,簡直像家長在訓小孩子。
唐讓讓繃緊了唇,眨了眨眼。
才剛剛救起的一點氣氛,又瞬間滑回了冰點。
祁衍似乎故意讓她尷尬似的。
這要是承認了,豈不是讓她特別沒有面子?
於是唐讓讓梗著脖子道:「抱了,很多個,絡繹不絕,怎麼了。」
祁衍聞言,眯了眯眼睛,隨即發出一聲輕笑。
他抬起手,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唐讓讓充血未消的唇角:「唐讓讓,激怒我有什麼好處嗎?」
唐讓讓被他危險的神情弄得惴惴不安,於是歪了歪頭,躲開他的手指:「也沒什麼壞處哈。」
祁衍收回手,坐直身子,淡淡道:「這兩天我很忙,你乖一點,周五晚上我來接你,好好討論一下我們的關係。」
唐讓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現在頭疼腦熱,腰酸背痛,渾身都不舒服。
這事情好像太理所當然了,但明明很奇怪。
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就只是前男女朋友的關係啊,還是在年少不懂事的時候。
難道祁衍是想跟她複合嗎,唐讓讓心中微酸,她不可能跟他複合的。
車子剛剛好停在了a大公寓區門口,路過的學生們狐疑的打量著這個遲遲未動的豪車,保安揮著手裡的小牌子,示意它別在這裡停留。
一切都在催促著唐讓讓趕緊下車。
她想趕緊下車,只能答應祁衍的要求。
「好...吧。」
她看起來鎮靜,實則方寸大亂,連指尖都是發麻的。
司機聽聞,立刻推門下車,輕輕給唐讓讓拉開了車門,極其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但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門外的熱浪涌了進來,沖淡了車內綿延不絕的冷氣。
「晚上吃了什麼,嘴唇是甜的。」祁衍在她要抬腿下車的時候,突然隨意的問了一句。
唐讓讓生怕他又把她給抓回去,所以有問必答。
「boncake小桃紅蛋糕,學生家長請我吃的,蛋糕上全是用豆沙裱的花,和真的一樣,特別漂亮,還挺...好吃的。」
祁衍點點頭,默默記在心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