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和唐讓讓的婚禮是在國內辦的,不是祁衍不想帶唐讓讓去國外,只不過祁老司令年紀大了,走不遠了,祁厲泓和祁彧想要出國還要層層通報,能通過的可能性極小。
在眾多因素的影響下,還是在離大家都近的帝都辦了。
祁衍很低調,婚禮只請了雙方的親人,一起聚一聚,熱鬧一兩天。
這樣唐讓讓的壓力也小一點。
結婚當天晚上,唐讓讓和祁衍折騰到了很晚,這也是祁衍第一次,沒有帶套。
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從心理上,意味著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更親密無間的關係。
第二天下午,唐讓讓帶著祁衍回家裡吃飯。
唐家小女兒結婚的事,鄰里街坊都知道了個遍。
唐雅芝管不住嘴,有了好消息更是願意跟周圍人念叨。
不過因為婚禮太過低調,她也沒請大家參加,就也堅持不要別人給的彩禮錢。
但是這事兒唐雅芝跟誰都說,卻單單沒跟陳為民夫妻說過。
倆家到底有過結親的意願,現在沒成,唐雅芝也覺得挺對不起的。
畢竟沒成的主要原因是唐讓讓,唐讓讓不喜歡陳明軒。
她不說,不代表陳家不知道。
唐讓讓和祁衍拎著大包小裹,往樓上走的時候,正碰到陳明軒下樓。
實在是太不湊巧,陳明軒立刻停住了腳步。
唐讓讓微怔,隨即笑道:「回國了你。」
陳明軒看了看唐讓讓,又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祁衍,強扯出一絲笑容來:「早就回國了,已經畢業了,美國那邊沒找到好工作,所以回來了。」
唐讓讓垂了垂眸,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陳明軒早就回國了,她卻一點都不知道。
朋友圈,微博,qq,任何地方,只要她但得關注一點,都不會不知道陳明軒的近況的。
是她疏忽了,但陳明軒也並未跟她說。
他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國內也挺好,你學歷高能力強,肯定能找到不錯的工作的。」
陳明軒點點頭,猶豫片刻,問道:「你...結婚了哈,恭喜。」
祁衍挑了挑眉,攬住唐讓讓的腰,將她往樓上帶,順便淡淡道:「謝謝了。」
唐讓讓確實沒有什麼可跟陳明軒說的了,也就順勢結束了談話。
她和祁衍相擁上樓的時候,並不知道,陳明軒正仰著頭看她。
今天唐讓讓穿了一身淺綠色的小裙子,露著白嫩修長的雙腿,蓬鬆的玉米卷微微垂著,格外精緻靚麗。
陳明軒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更穩重了,也更成熟了。
或許是他太久沒有見到她,所以日復一日的細微變化在他眼中現在格外明顯了。
又或許,是因為她結婚了,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了。
陳明軒以前不止一次想像過,唐讓讓和自己結婚的樣子。
但是終究,她還是不屬於他了。
祁衍比他優秀很多,唐讓讓會被祁衍吸引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只是有一點點不甘心。
祁衍只在唐讓讓的生命里出現了很短暫的時間,卻在她身邊占據了那麼重要的位置。
自己,卻是從小陪唐讓讓長大的。
陳明軒心裡酸酸的,其實他也知道,感情從來都沒什麼道理可言。
就像在國外,明明也有女生很喜歡他,為他精心準備生日禮物,故意做些傻事來逗他開心。
可最終,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回了國。
得到的卻是唐讓讓即將結婚的消息。
結婚在陳明軒眼裡看來是很神聖的,很鄭重的事情。
唐讓讓結婚了,意味著他沒有再爭取的必要了,她不會屬於他了。
雖然難以割捨,不過他卻也漸漸接受,是該重新尋找方向的時候了。
陳明軒不打算待在帝都,待在父母身邊,他還是要出國,走的遠一點,等把唐讓讓徹底忘記之後,等能夠坦然的面對她的幸福之後。
再回來,和她做回朋友。
次年冬天,帝都剛下了一場小雪。
唐讓讓用驗孕棒檢驗出自己懷孕了。
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前,她已經做好去非洲當志願者的準備了。
但現在,似乎要推遲了。
她和祁衍沒有刻意定計劃什麼時候要孩子,畢竟兩人年紀都不大,還能折騰折騰。
而且二人空間多好啊,舒服,簡單,方便。
但驚喜總是這麼不期而遇。
唐讓讓輕輕摸著肚子,絲毫感受不出來裡面有個小生命。
她甚至懷疑是驗孕棒出問題了。
但等去醫院檢查了一圈後,確認了,已經一個月了。
驚喜過後,就是擔憂。
她想問問男女,但醫生死活不告訴她。
雖然現代社會很少會有人把女孩打掉,可多年來的傳統還沒有改變。
唐讓讓心裡默念:「是女孩吧,最好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那就完全沒有色盲的隱患了。
祁衍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平靜的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俯下身,把耳朵貼在唐讓讓的肚皮上,輕輕地,仿佛怕碰壞什麼易碎的寶貝。
唐讓讓哭笑不得:「它還這么小,你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祁衍卻低聲喃喃道:「我的,孩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
自己最愛的人的肚子裡,有了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
從這一刻起,他會不由自主的期待,期待這個生命到來的每一天。
祁衍從小感受到的親情實在不多,這讓他有點戰戰兢兢,他這二十多年來,從未因為什麼事情懷疑過自己。
他知道自己智商高,大部分別人學不會的東西他都能完成的特別好。
但親情這事兒不是智商能解決的,親情靠的是經驗,他沒有經驗。
平心而論,父母也沒做出什麼好榜樣。
相比之下,祁衍覺得唐讓讓的家庭就溫馨多了,正常多了。
如果他做的不好,這個孩子會不會不喜歡他?
倆個人各有各的憂愁,但誰都沒開口去說,不想把這個壓力轉交給對方。
可不管怎麼憂愁,孩子還是一天天的長大。
唐讓讓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她開始行動不便,開始貪吃,開始各種各樣的不舒服。
不過好在,懷孕這段時間,她孕吐不劇烈,大病小病也沒得過。
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個月,夏末,唐讓讓到了分娩期。
一家老小齊齊聚在私立醫院,等在病房門口。
唐雅芝和唐汀汀自然最擔心唐讓讓,擔心的事無巨細毫無道理。
唐汀汀恨不得把網上提到的,孕婦能用的東西全部給唐讓讓買回來。
說不定哪個就有用呢。
唐雅芝當初生兩個孩子都沒覺得怎麼樣,但現在女兒要生產了,在她眼裡就變成了天大的危險。
等在外頭的時候,唐雅芝自己嚇自己,怕唐讓讓血流多了,怕她力竭休克了,把手術哪裡沒做好,給唐讓讓留下什麼後遺症。
越想她越害怕,然後就開始抹眼淚。
唐明治一邊著急還要一邊安慰唐雅芝。
孟溪則和祁厲泓自然也來了。
孟溪則帶的東西不比唐汀汀少。
她更是注重排場的人,兩個金牌保姆已經在病房等著了,只要唐讓讓一推出來,保姆立刻接手,調理身子,補充氣血,全是按香港貴婦的標準製備的。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唐讓讓和孩子一起被送了出來。
醫生笑眯眯道:「祁首長,祁總,各位,是個女兒,母女平安。」
唐讓讓還清醒著,除了身子有點虛之外,她沒覺得有其他不適。
孩子出生了,沒有遺傳她的色盲,她徹底放心了。
祁衍守在她的身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臉頰,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讓讓眼睛亮晶晶的,軟乎乎道:「祁衍,是女兒啊,太好了,她是正常的。」
祁衍輕輕點點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辛苦你了。」
唐讓讓晃了晃祁衍的手指:「你快去看看,她沒缺什麼東西吧。」
祁衍搖頭:「有人照顧它呢,我陪著你。」
孟溪則有些躊躇的看了那個小生命一眼,但卻沒靠近。
她太強勢了,太剛硬了,總覺得這麼脆弱的小孩,經不起她一碰。
而且,她以前對唐讓讓並不算好,所以在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些自卑。
唐汀汀盯著妹妹,唐明治和唐雅芝去看了看孩子。
它太小了,還看不出長得像誰,皮膚皺皺巴巴的,眼睛緊閉著,攥緊的雙手舉到胸前。
唐雅芝面帶溫柔,招呼孟溪則:「親家,你們也來看看啊。」
孟溪則捏了捏手心,不自在道:「我給讓讓準備了點吃的,她該餓了,我讓保姆過來。」
孟溪則說罷就要走。
祁厲泓突然拉住她的手,不動聲色的,將她拉到了孩子身邊:「多看看,不著急。」
孟溪則被他牽著,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孩子的手背。
然後很快縮了回去。
「真好看。」
祁厲泓卻有些惆悵,回頭望了一眼守在唐讓讓身邊的祁衍,緩緩道:「當年,我也是這麼守著你的,你還記得嗎?」
祁厲泓年少從軍,一輩子鋼筋鐵骨,連句軟話都不會說。
但孟溪則生祁衍的時候,他脆弱的就好像從來沒捏過槍的孩子。
孟溪則虛弱的躺在病床上,他就在一邊跪著,感激,愧疚,捨不得,塵封了數年的柔情一瞬間傾瀉出來。
他發誓,會對孟溪則一輩子都好的。
孟溪則回頭,看了看兒子的身影。
祁衍從未見過的慌張,無措,毛躁,開心,和當年的祁厲泓好像。
她以前一直覺得,祁衍是隨了自己,祁彧才更像祁厲泓的兒子。
但到底是有血脈聯繫的,祁衍身上怎麼可能沒有祁厲泓的影子。
她以前不相信祁衍會對唐讓讓念念不忘,就像她也不曾相信,祁厲泓真的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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