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問清楚甜甜哭泣的原因,她媽媽和奶奶吵架了,媽媽一氣之下,回了娘家,而爺爺奶奶更絕,直接鎖住大門,下地做農活去了。
具體細節,甜甜描述不清,估計是媽媽要帶她一起,而爺爺奶奶不讓,中午沒吃飽,家也回不去,也不知道爺爺奶奶在哪,只能一個人在家門口哭。
王平安算是服了這家人,特別是黑大娘老夫婦,連唯一的親生孫女都不管不顧,要是這孩子頑皮掉進溝里淹死了,再後悔就晚了。
村里就算說不上媳婦的光棍很多,但重男輕女的思想,依然嚴重,甜甜自出生就不受他們老兩口待見,現在依然如此。
可是,這糊塗的老兩口也不想想,兒子失蹤不見了,孫女是他們唯一的傳承骨血,守活寡的兒媳婦孝順持家,還鬧騰個啥?
王平安把豬頭肉和肥腸拿給甜甜吃,明明很餓,甜甜卻挑三揀四,說豬頭肉太咸,說肥腸太臭,寧可跟著他去後院摘黃瓜和番茄吃,也不吃滷肉和肥腸。
「呃?不合她口味?」王平安困惑不解,剛才嘗了一口,除了有點咸,其實還不錯。
汪汪汪,汪汪汪。
大黃狗麻雀回來了,嗅到了王平安的氣味,直接衝到後院的菜園裡,搖頭擺尾。
王平安看到大黃狗的悽慘模樣,嚇了一跳,身上有幾處傷口,仍在流血,不知遭遇了什麼戰鬥,傷得不輕。
不過看它趾高氣揚的模樣,肯定是打贏了,所以才在王平安面前顯擺。
「你咋了?和野豬幹了一架,還是和情敵幹了一炮?一身好皮毛,留下傷疤,就太可惜了。」
汪汪,汪汪!
大黃狗不樂意的叫了幾聲,覺得王平安太不會說話,關注狗爺的皮毛幹啥,還想做狗皮大衣不成?
王平安不會處理傷口,見它可憐,就給他從廚房拿了一些剩飯,加了幾塊豬頭肉,大黃狗頓時歡天喜地的吃起來。
「麻雀真可憐,身上流這麼多血,一定很疼。」甜甜抱著一個大番茄,蹲在一邊,帶著極大的同情心,觀看大黃狗吃東西。
「那怎麼辦?」王平安問道。
「如果它不咬我,我就幫它吹吹,媽媽說,吹吹就不疼了。」甜甜很鄭重的說道。
「這是一條傻狗,喜歡咬人,你還是別吹了吧。」
「麻雀不傻,你才傻呢……哎呀,你給我吃東西了,我今天不說你傻。」
「……」王平安又被小蘿莉鄙視了。
這時候,王德貴騎著自行車回來了,看到王平安已經在家裡,而摩托三輪上的西瓜已經沒有了,頓時高興壞了。
「二寶啊,居然回來這麼早?西瓜賣完了?沒出啥意外?」王德貴放好自行車,從車籃子裡拎出一個紅色方便袋,裡面裝著什麼東西,散發一股烤肉的香味。
「賣完了,一切順利。」王平安回答道。
「不對啊,我聽人說,今年瓜果豐收,價格低,貨難賣,你第一次進城賣西瓜,不可能這麼順利吧?」王德貴明顯不相信。
「你要不相信,明早跟我一起去城裡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平安覺得老爹不相信自己,如果是母親,不但相信,一堆讚美的言語,早就飛出來了。
「賣的錢呢?給我看看賣西瓜的錢,我就相信了。」不是王德貴不相信兒子,而是這個傻兒子平時不惹禍,自己就燒高香了,哪能真指望他會幫家裡賣西瓜?
賣的一大疊鈔票還在王平安的腰包里呢,幾乎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零錢很少,解開腰包帶子,隨手一拋,就扔給了王德貴。
王德貴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裡面是整齊的一疊粉紅色的大鈔,極少數的綠色小鈔,也整整齊齊,像剛從銀行里取出來似的。
「二寶,你別欺負爹沒賣過西瓜,這一疊大鈔,你哪來的?你去打劫銀行了?」王德貴的手有些顫抖,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事情的真相。
「呵,六千多塊錢,就打劫銀行了?哪家銀行這麼窮?」王平安覺得這爹太不靠譜了,咋這麼會想呢?對自家兒子,就不能往好里想?
「那你打劫剛取錢的買菜大媽了?爸給你說啊,如果事態嚴重,你那精神病證也救不了你……」
「……」還有法溝通嗎?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呢?和諧健康的社會主義價值觀呢?
就在事情發展有些失控的時候,母親蘇文婷終於回來了,感覺到院子裡的氣氛不對。
王德貴拿著兒子賣西瓜的腰包,有些微微顫抖,熟食袋子已跌落地面,而兒子王平安一臉平靜的發呆,不知在想什麼,甜甜蹲在正吃剩飯的大黃狗身邊,偷偷的對它吹氣……
「怎麼了?當家的,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兒子賣西瓜的錢不對?被人偷了?騙了?搶了?」蘇文婷讓自己的聲音,儘量的溫柔一些,生怕觸動了不可預知的爆發點。
「老婆,你總算回來了,你快來看啊!這錢包里至少有五六千塊錢,兒子說,這是他今天賣西瓜的錢?你說是我傻,還是他傻?騙誰呢?我是這麼好騙的人嗎?」
王德貴過度擔憂,已經有點煩躁和惱火,總算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聰明人,他要把判斷權拱手讓出。
「啊?五六千塊?這麼多?別急,讓我來問問兒子。」蘇文婷接過錢,也是一怔,不過她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並不驚慌。
於是她耐著性子,溫柔的問道:「二寶,你拉那一車西瓜,最多五六百斤吧,你的西瓜多少一斤賣出去的?」
「有六百多斤,十塊一斤賣出去的,錢包里應該有六千多塊錢,有啥不對的嗎?」
「十塊錢一斤賣出去的?按照算術題目來算,這是對的。可是西瓜不是荔枝、芒果,咋能賣到十塊錢一斤呢?」
「我也不太清楚呢!反正就是賣出去了。你們要是不信,明天讓我爹去賣西瓜?」王平安巴不得想找個替自己賣西瓜的人呢。
「你等等啊,我給來旺打個電話。」蘇文婷說著,撥通了來旺的電話,仔細詢問幾句,然後一臉茫然的掛斷了電話。
「咋了?來旺咋說的?」王德貴惴惴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自己似乎又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