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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2024-09-01 05:20:23 作者: 北南
  阮風結結實實地抱著瞿燕庭,雙臂交疊捆在瞿燕庭的腰間,並低下頭,在瞿燕庭的肩膀上連拱帶蹭。

  起初瞿燕庭回抱他,撫他的後背,區區幾秒後瞿燕庭開始推拒,說道:「差不多得了,勒得我喘不上氣。」

  阮風不情願地鬆開手:「好幾個月沒見面,我特想你,你想我不?」

  瞿燕庭在通話中說過,但也僅限於通話中,面對面地說實在有點肉麻。即使擁抱,作為一名成年人他也不習慣保持太久。

  攬著阮風落座沙發,他問:「剛才有人看見你嗎?」

  「放心吧。」阮風大剌剌地一躺,「這會兒都在街上拍戲,小區里沒幾個人,不會被看見的。」

  瞿燕庭側著身,伸手撥開阮風的劉海:「劇組人多眼雜,你說話辦事穩重一點。」

  阮風故意道:「那為了保險起見,乾脆我私下也尊稱您瞿老師,您覺得這樣成嗎?」

  瞿燕庭罵了句「沒正形。」

  阮風仰臉蹭額上的掌心:「你這一趟來劇組,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想得挺美。」瞿燕庭掐了一把掌下的臉蛋,「我是來改劇本,順便瞧瞧你。」

  阮風疼得捂住臉,欠身掃一眼茶几,果然鋪著一堆稿子。虧他一下飛機便飛奔進組,氣都沒喘勻,原來是自作多情。

  瞿燕庭找張組長審劇本是私人交情,他囑咐阮風自己知道就行,別出去說。阮風點點頭,問:「會待多久?」

  「看順不順利。」瞿燕庭反問,「見過導演了麼?」

  阮風回答:「還沒,我急著來見你,跟誰也沒打招呼。」

  「哦對,剛才在小區門口遇見陸文了。」他坐起來形容,「當初選定了男一號,我就上網看了看他的照片。他真人比照片還帥,街上烏泱泱的,我一眼就鎖定他了。」

  瞿燕庭猶如聽新聞一樣平靜:「嗯。」

  阮風問:「那我和陸文比,你覺得誰更帥?」

  瞿燕庭說:「比顏值俗了,比智商吧。」

  「算了,就當平分秋色吧。」阮風一頓,「不對啊,才進組兩天,你都了解到他的智商了?」

  話題越扯越遠,瞿燕庭沒空閒話家常。他看看手錶,把阮風從沙發上拽起來,下了逐客令:「收工再聊,我要改劇本。你抓緊時間,該見導演見導演,見完導演去上戲,沒事幹就哪涼快哪待著去。」

  阮風依依不捨:「下午有空嗎?來盯我的戲好不好?」

  已經跟任樹商定,瞿燕庭說:「下午要跟a組,改天吧。」

  耽誤了一點時間,阮風走後,瞿燕庭繼續修改第14場戲。

  應要求,刪減一部分主角和配角的互動,為保證成片的效果,增加一些主角的個人鏡頭,依靠主角的演繹來彌補和襯託故事的氛圍。

  總體上改動不大,瞿燕庭在中午完成,列印出來讓小張分發給導演組和攝影組,以及拍攝的演員。

  陸文剛下戲,正在房車上歇著。孫小劍把劇本拿上來,坐在桌對面,說:「劇務給你的,第14場戲有改動,儘快看一看。」

  陸文心不在焉地:「哦。」

  孫小劍奇怪:「為什麼要改啊,不會是瞿編閒得無聊吧?」


  陸文嘟囔:「哪無聊了,春風明媚的。」

  孫小劍沒聽清:「對了,吃完小面就別吃飯了。我給你訂了份小米粥,養胃,晚點送到。」

  陸文沒在聽,腦海中浮現出在單元口目睹的畫面,阮風砸門、搭肩、熊抱,瞿燕庭欣然地全盤接受。

  那二人的姿態不像第一次見面,莫非瞿燕庭和阮風認識?

  可陸文一琢磨,他和他爸一年都不會擁抱一次,和肝膽相照的髮小見面也沒有那麼親密,對比看來,瞿燕庭和阮風的黏糊勁兒實在是有點超標。

  陸文不禁發散思維,聯想到阮風在圈內的傳聞……

  「你想啥呢,手機響了。」孫小劍說。

  陸文的思路被打斷,打開信息,是導演助理的臨時通知。十分鐘後片場集合,為下午第14場戲的拍攝做一次簡單的圍讀。

  奶喝多了,陸文說:「我去個洗手間。」

  「懶驢上磨。」孫小劍拿上劇本,「我先過去用你的東西占個座,讓導演以為你到了,不然不好看。」

  陸文說:「給我放最後。」

  片場轉移到小區隔壁的學校。這是一所面積不大的子弟小學,十幾年不曾翻修,半年前學生搬進了新校區,這裡暫時廢置了。

  在劇中,它是葉杉就讀的學校,一所分數線在全市倒數的三流高中。

  教學樓二樓,各組人員擠在走廊上吃盒飯。幾位組長、攝影組全員、任樹和副導在教室里吃,吃完進行圍讀。

  陸文晚幾分鐘到,一進門便望向最後一排,不料座位上有人。

  瞿燕庭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離其他人很遠,他拿著紙筆低頭寫字,一副游離在外的模樣。

  陸文兀自走過去,踱到桌邊,見瞿燕庭的紙筆下,他占座的劇本被當作墊板用了。念過大學的都明白,這種行為擱在大學教室里,是要挨罵的。

  但現實是,陸文退一步海闊天空,默默坐在了倒數第二排。

  筆尖劃在紙上,沙沙的,瞿燕庭沒有抬眼地寫。陸文的後背挨著他的桌沿兒,寬闊的肩膀擋住他,令他反而更自在一點。

  後窗的風來回吹拂,寫滿的一張紙捲起頁腳從桌面吹落。

  陸文終於等到機會,彎腰撿起來,順便朝紙上一瞅。

  虧他連椅子都不敢挪,生怕打擾瞿大編劇的創作思路,然而紙上一行實線一行虛線,再一行波浪線,完全是亂寫亂畫。

  陸文轉身,遞上紙:「瞿老師,給您。」

  瞿燕庭仍未抬眼,大氣得很,接過紙壓在劇本下面假裝無事發生。

  陸文說:「瞿老師,那是我的劇本。」

  氣氛凝固了一晃,瞿燕庭向後靠住椅背。陸文把自己的劇本抽出來,又瞧見那張紙,忍不住善意提醒:「瞿老師,無聊的話其實可以玩手機。」

  瞿燕庭總算出聲:「劇本看熟了麼?」

  言下之意是「看你的劇本去」,陸文卻以為瞿燕庭想聊天,便側坐不動了:「沒什麼問題,台詞少了幾句,好記。」

  瞿燕庭不喜歡這種半吊子的態度,說:「好記不等於好演。」

  「我會認真演的。」下午拍攝葉杉的戲份,有一幕戲是換座位,陸文說,「瞿老師,您正好坐在葉杉換到的位置上。」


  瞿燕庭「嗯」一聲,沉默起來。

  陸文自言自語地說:「挨著您坐一定很爽。」

  瞿燕庭問:「為什麼?」

  陸文答:「方便抄作業。」

  「看來你經常抄作業?」

  「不經常,我一般不寫。」

  瞿燕庭不太意外:「這一點你不像葉杉,比較像葉杉的同學。」

  陸文不同意:「葉杉的同學那麼傻逼,我才不那樣。」

  瞿燕庭靜了片刻:「那你,會怎麼樣?」

  「我會為葉杉打抱不平,跟他玩兒,他餓肚子的時候我請他吃好吃的。當然了,希望偶爾能抄一下他的作業。」陸文望著瞿燕庭回答,沒心沒肺地笑了。

  這樣坐在教室里,這樣的前後桌距離,這樣簡單燦爛的笑容……瞿燕庭有些出神,覺得一切都有一種未曾經歷過的陌生。

  等其他人吃完午飯,圍讀終於開始。

  每個人各司其職,瞿燕庭說一遍戲,任樹改分鏡;攝影組根據分鏡設計鏡頭;燈光組長根據鏡頭調整布光;布景組長刪增場景,道具組長作出相應安排。

  陸文聽從指揮,對詞,走戲,反覆七八遍後徹底記熟劇本。

  所有人犧牲掉午休時間,圍讀一結束,布景組和道具組立刻幹活兒,造型師剛到,要等一會兒才能給大家做妝發。

  陸文忙裡偷閒地立在走廊上,靠著欄杆和孫小劍看風景。

  孫小劍說:「我瞧見造型師拿的衣服,全是校服。」

  陸文記不起上一次穿校服是幾年前了,因為念書的時候他極少穿,自覺千篇一律的校服會褻瀆他的帥氣。

  孫小劍道:「別人的還行,主角的那身校服可寒磣了,又舊又皺巴巴的。」

  陸文說:「那是故意做的造型。」

  主角一家很窮,葉母在菜場賣魚,葉杉每天早午都去魚攤上幫忙,一身校服難免弄得不好看,久而久之還會沾染洗不乾淨的魚腥味。

  這股魚腥味令葉杉遭受同學的嫌棄和排擠,以至於他被迫換座位,獨自坐在教室最後的角落。

  孫小劍說:「真倒霉,不過吃魚比較方便。」

  「吃什麼吃。」陸文講道,「哪還吃得下啊,葉杉中午來回奔波,下午課間才補一餐午飯,是魚的話他就餓一頓。」

  不是做演員的話,陸文一輩子也不會體驗這樣的生活,他嘆一口氣,肚子跟著咕嚕叫了一聲。

  他才想起來:「你叫的小米粥還沒到啊?」

  孫小劍一拍腦門:「我忘了,在保溫箱呢!」

  裝盒飯的保溫箱就擺在走廊上,陸文過去拿,掀開蓋子,空蕩蕩的箱內除了一份小米粥,還有一份沒動過的外賣。

  他把粥端出來,隨口問:「誰還沒吃午飯?」

  小張瞅了一眼,趕緊把外賣端出來:「什麼情況,我給瞿編訂的,他圍讀之前沒吃嗎?」

  陸文不清楚,看向教室後門:「哎,瞿老師出來了。」

  小張不敢耽誤,立刻捧著盒飯跑過去:「瞿編,您吃完飯再忙吧,一會兒就涼了。」

  瞿燕庭說:「不用。」

  「那怎麼行?」小張把外賣遞上,「任導說您愛吃辣的,我給您訂了水煮魚,您可不能餓著。」

  瞿燕庭絲毫沒有接手的意思,在水煮魚飄出來的香氣里後退一步,搖搖頭說:「我不吃魚。」

  小張抱歉地問:「啊……您對魚肉過敏嗎?」

  瞿燕庭回答:「就算是吧。」

  小張說:「我馬上給您訂別的,今天是我的失誤。

  瞿燕庭拍了一下小張的肩膀,表示沒關係。他覺得餓一頓無所謂,拐上走廊,想去拿瓶水潤潤嗓子。

  走出兩三步,他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臂攔住。

  陸文單手托著餐盒:「瞿老師,我請您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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