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瞥了我一眼,張口問的沈知意:「我剛剛聽沁兒說赫連決是她的心上人,怎麼,郡主想讓她們姐妹二人共侍一夫,還是想……」
沈知意知道我爹最討厭什麼,也知道我爹這些年對她不冷不熱原因是什麼。
她忙不迭的柔聲打斷他的話,解釋道:「不是的,老爺,沁兒壓根就不認識什麼赫連決,是我這些天挑選人的時候,隨口提了那麼兩句,她記在心上了,跟她姐姐鬧著玩兒的。」
「你也知道沁兒被她外祖父外祖母慣壞了,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我爹聲音微寒:「郡主,鎮國親王爺王妃想越俎代庖管教沁兒,就把她送到王府,好生管教。」
沈知意眼中顏色一變,像極了一個以夫為重的賢妻良母:「沒有的事,老爺,沁兒最喜歡你在家管教她,今日之事,的確是她的錯,回頭我就讓她抄三從四德,讀女戒。」
情愛令人瘋狂,沈知意從一個天真爛漫,皇家的掌心寶,變成在我爹面前一副賢良淑德,溫柔小意,小心翼翼的模樣。
她希望我爹對她像對我娘一樣,愛她,敬她,呵護她,視她如寶如珠,讓她變成京城高門貴女人人羨慕的對象。
我爹又道:「既然郡主給姜回挑了赫連家嫡出大公子,就勞煩郡主好生查一查這位赫連決品性如何。」
「若是良配,就勞煩郡主派人去問問,他們家願不願意與我們結親,若不是良配,就此算了,府中也不缺她這一口飯吃。」
沈如意暗自呼出一口氣,笑道:「老爺說的什麼話,回兒是我帶著長大的,我自然而然要給她挑個好的。」
沈知意早就想把我給嫁出去,可惜一直以來我爹拿我太小,家裡不缺這一口吃的擋了回去。
她看我不順眼,覺得只要我一天在,我這一張酷似我娘絕美的臉就會讓我爹想起我娘,讓她無法走進我爹的心裡。
所以,這些年來她對我又恨又氣又想弄死我。
但她又害怕弄死我,我爹沒了軟肋,跟她翻臉,她就一直努力扮演著賢妻良母,一副視我為己出的模樣。
我流著眼淚,哽咽的開口:「母親,爹,妹妹說的沒錯,我身份卑賤,怕是配不上赫連侯府嫡出大公子。」
「要不還是算了,我從母親拿來的其他畫卷里挑,總是能挑到一個合意的,不能讓母親為我操心。」
我說這話,我爹知道什麼意思,我想要一個嫡出的身份,擺脫庶出的身份。
我爹知曉,沈知意也知曉,她在我爹開口說話之前,她率先開口:「老爺,你風塵僕僕回來,我去讓廚房燒水給你洗漱,再準備些吃的,順便讓人去打聽一下赫連決品性如何。」
「你在這裡和回兒好好聊一聊,我讓府醫過來一趟,不能讓回兒背上留疤,我先過去了。」
沈知意說完戀戀不捨的看了我爹一眼,不給我爹說話的機會,帶著她的人就離開了。
房裡只剩下我和我爹,一時陷入靜謐之中。
我爹看著我,從袖籠里掏出一盒膏藥,放在桌子上,面對我聲音不復先前冷淡:「讓自己受傷達成目的,實為下策。」
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傷,拿起藥膏,不贊同我爹的話:「以自身為誘餌拿來就用,效果顯著,何必捨近求遠,慢慢布局?」
我爹向我道:「沈知意不會認你做女兒,更不會上表皇家宗祠把你寫在皇家冊上,讓你當姜家嫡女身份越過她女兒,所以……」
我微微一勾唇角,接下我爹的欲言又止:「所以…她趁你不在想給我定親,我就搶她女兒的心上人,讓她們母女生有間隙,窩裡鬥,我要讓她親手給我供上嫡女的身份,我要光明正大的認賊做母。」
這便是我蟄伏已久,改變身份,為母報仇的第一步。
我爹的眸子深了深:「赫連決之所以接近姜沁兒,成為她的心上人,是因為皇上升我為監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聖旨已擬好,就等著我從江南省回來下。」
我來了興趣:「聽爹這麼一說,他倒是一個聰明的,我更要嫁給他。」
我爹想從我的臉上看出玩笑的意思,沒有看出來,我很認真的在盤算。
片刻過後,我爹道:「行,你想從赫連決下手,好生在院子裡待著,養傷等著做新娘子,餘下的事情,我來給你辦妥。」
我向他行禮:「謝謝爹!」
我爹站起身來,怔怔地望了望我:「下回,以自身作誘餌,切記,儘量不要讓自己受傷。」
我沖我爹甜甜一笑:「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多加小心。」
我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抬腳離開。
就在我爹即將跨出房門之時,我轉身對著他的背影道:「爹,沈知意趁您不在,尋了太醫調理身體,說給您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我爹頭也沒回:「我只有你一個孩子!」
我爹這樣說,餘下提醒我爹小心沈知意對他下藥的話就著口水咽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我爹走後沒多久,府醫就來了,給我看了傷,給我留下了藥。
我沒有用府醫留下的藥,用的是我爹留下的藥膏,藥膏抹在身上,先是火辣辣的疼,疼完之後鮮血止住,就剩下清清涼涼。
沈知意讓人給我送來了很多補品,什麼血燕,血靈芝粉,八珍膏,幾十年的參,宮中珍品,應有盡有。
她真害怕我爹生氣,真的是懂得忍氣吞聲,愛屋及烏,生怕在我爹眼皮底下怠慢了我。
她送來的東西我不但都要,還親自頂著後背的傷,感恩戴德的去謝謝她,她對我是一頓猛關心,免了我每天向她請安的事兒。
我回到我的小院子裡,過上了舒心養傷的日子,想著吃好,喝好,把身體養好。
沒想到還沒吃兩頓,姜沁兒被沈知意打了,去了鎮國府她親外祖家。
她親外祖母鎮國親王妃一見她被打了,一張臉紅腫如饅頭,第二天趁我爹上早朝之際,帶著家僕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姜府。
我擦完藥側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鎮國親王妃身邊的婆子衝進我的院子,把我從躺椅上拉起來,扣住我的貼身丫鬟。
姜沁兒扶著鎮國親王妃走進來,臉上的紅腫已經消去大半,恢復些許清秀臉龐,昂起下巴,得意的向勝利的鬥雞:「小賤人,你好大的膽子,見到我的外祖母鎮國親王妃,還不跪下?」
我想跪,左右手被拉住,整個人被扯著,根本就跪不下來。
我跪不下來,就成了雍容華貴一身貴氣的鎮國親王妃找我茬的藉口,她氣勢非凡張口道:「姜無恙年方二十高中文狀元,深受皇上器重,入監察院為官,為官清正廉明,剛正不阿,娶了我的嫡幼女為妻,沒想到家中庶女是如此一個沒規矩的。」
「也是,好與壞,是打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娘是什麼樣子的,女兒就是什麼樣子。」
「不過,也不打緊,都是小事,你年齡還小,能改的過來,來人,好好教教她何為庶,何為嫡,何為卑,何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