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4-09-01 05:47:56 作者: 周沅
  簡兮千算萬算沒算到蔣霖嶼會來找她。

  蔣霖嶼幹啥啥不行,壞事兒第一名。

  簡兮短暫的愣怔淚就涌了出來,戲都到這裡了,不唱完不合適。她哭的急促,顫抖著,「他搶我的錢!蔣總。」

  室友看到個男人制住了簡龍飛,才衝上來拿鏟子指著他,「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我這就叫救護車。」

  她的男人像個烏龜似的縮在門口,這會兒伸出脖子探了下。

  蔣霖嶼拿衣架把簡龍飛的手別在身後,轉身大步走向簡兮。他半跪在地上,俯身去看簡兮,他從來沒有如此手足無措過。

  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簡兮身上全是血。

  「傷哪裡了?」蔣霖嶼嗓音沙啞,「肚子?胸口?疼不疼?」

  警察衝進了客廳,「誰報警?怎麼回事?」

  室友傻了幾秒立刻說,「在這裡,已經制住了!入室搶劫。」

  「我不是入室搶劫,她是我姐,她的錢就是我的錢!」簡龍飛大聲喊道,「她不撒手我才捅她的,她要是早把錢給我,我會捅她嗎?你們怎麼不抓那個男人,他打人!」

  室友指著地上的刀,說道,「就是這個小子拿刀捅了簡兮。」

  警察直接把簡龍飛壓到了地上,抽走衣架,手銬銬上。

  蔣霖嶼似乎清醒起身拉開簡兮的衣櫃,從裡面抽出一條大毛巾跪到地上,把毛巾捂在簡兮流血的地方,打橫抱起她,「去醫院。」

  「手提袋裡那三百萬是我買房的錢,我明天要交首付!」簡兮人在蔣霖嶼懷裡,對警察哭著說道,「求求你們了,千萬不要讓他把我的錢搶走!」

  蔣霖嶼陰冷的眼因為這句話古怪了幾分,看向簡兮。

  「先把人送醫院!」警察開路,拿著對講機呼叫附近警察過來支援,「叫救護車了嗎?」

  「已經叫了,在路上。」室友說,「兇器是那把匕首!他搶錢捅人!」

  蔣霖嶼一路把她抱到小區門口,救護車趕到,她被放到了擔架上。護士上來就解衣服,簡兮掙扎著說道,「手臂,劃了一刀。」

  簡兮手臂上被劃出了一道將近十厘米的口子,深可見骨,需要縫針。

  蔣霖嶼抬手推了下眼鏡,手指上的血把眼鏡抹花了,他拿下眼鏡擦拭,結果越擦越花,蔣霖嶼手上全是簡兮的血。

  「蔣總?」司機上前遞給蔣霖嶼紙巾,說道,「警察過來了,想問你情況。」

  蔣霖嶼面無表情接過紙巾擦乾淨眼鏡片,重新把眼鏡戴回去。今天他原本打算約簡兮吃晚飯,晚上工作安排的很少。

  可簡兮拒絕了他的邀約,蔣霖嶼就很不爽,她到底因為什麼事拒絕?還有什麼事能比他重要?

  他第一次來簡兮這裡,逼仄擁擠的居民樓,一梯六戶。走廊里味道就很複雜,他一開始看到門口站著打遊戲看戲的男人還在懷疑是不是找錯了,簡兮怎麼會住在這麼糟糕的地方?

  直到他聽見簡兮的聲音,帶著哭腔,聲嘶力竭。

  簡兮住在這樣的地方。

  蔣霖嶼衝進去看到簡龍飛持刀對著簡兮。

  簡兮一身血坐在地上緊緊攥著黑色的手提包,裡面有三百萬。


  「蔣總?簡秘書怎麼樣?」司機問道。

  「在縫針。」蔣霖嶼站的筆直,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查過簡兮,自然知道那個兇手是簡兮的弟弟,簡龍飛。九七年出生,今年二十一歲,不學無術是個廢物,「我跟警察見面。」

  簡兮的房間裡有攝像頭,租房的客廳也有攝像頭。查起來並不難,簡兮的手機里有一段簡龍飛的威脅電話,昨天簡兮給簡龍飛轉過一千塊。

  今天早上簡兮簽訂了一份購房協議,明天交首付款。她跟簽訂合同的劉秘書說明天要帶現金過去,想體驗下有錢是什麼感受,所以今天下午去取了現金。

  她下班把錢帶回了家,安全起見打開了很久沒用的攝像頭。簡龍飛過來找她要錢,她拒絕,削蘋果切到手她出去處理傷口,簡龍飛偷偷的翻簡兮的房間。

  拿走了一塊價值十五萬的江詩丹頓,又要拿現金被進門的簡兮撞見,簡龍飛對簡兮施暴打算強行帶走錢,簡兮仍是不放手。隨後簡龍飛拔刀威脅簡兮,揚言要殺了她,在這期間劃傷了簡兮,並且對簡兮身上造成了多處傷口。

  好在蔣霖嶼趕到制住了簡龍飛,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簡兮的精神狀態還算好,只是失血過多嘴唇有些白,她躺在病床上做筆錄。

  「錢沒人命重要,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要懂的取捨,錢沒了還能賺,人沒了就真的沒了。」辦案警察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嘆口氣,「他還是你的弟弟。」

  「他不是我的弟弟,他是吸血鬼。」簡兮的大眼睛裡盈滿了淚,「我沒有家,我小時候是跟爺爺長大,他們剝削我的生存空間。我初中高中時學校給的補助金,他們都拿走,不讓我活,不讓我上學。我靠著社會好心企業的資助讀完了高中,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我拼命的想活個人樣,我工作了,我以為能擺脫他們,可他們每年都朝我要錢,我不給就侮辱我給我潑髒水,侮辱我和我上司的關係,要去公司搗亂要讓我失業。我工作了這麼多年,才攢了三百萬,那是我全部的積蓄。我想買套房子,我想在這個城市紮根。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還是一無所有。你們不知道三百萬對我意味著什麼,那是我的命,我的全部。」

  警察離開,簡兮躺在病床上閉上眼長出一口氣。這種案子一旦涉及到親屬之間的犯罪就是扯不清,她得儘快找個靠譜的律師。

  簡兮在想燕城哪家事務所的刑辯律師更有把握,她被威脅了這麼多年,該清算了。

  大約半個小時。

  病房門響了一聲,簡兮睜開眼看了過去。

  蔣霖嶼的白襯衣領口散著,馬甲不知所蹤,眼鏡松垮垮掛在鼻樑上。燈光下,蔣霖嶼的膚色冷白,俊美一張臉深沉。

  得趁這個機會離開蔣霖嶼。

  「對不起蔣總,給您添麻煩了。」簡兮開口,「抱歉。」

  蔣霖嶼拿起紙杯走到飲水機前俯身接水,沒有接話。

  簡兮看著他的脊背,襯衣很能勾勒出身材,蔣霖嶼的好身材展露無疑。蔣霖嶼今晚為什麼去她家?還來的那麼巧。

  簡兮在打腹稿,該怎麼開口?

  「您今天怎麼會過去?」

  蔣霖嶼接了一半熱水想到上次簡兮被他燙的皺眉,又接涼水,隔著紙杯感受到溫度正好,蔣霖嶼拎著杯子回來,拉過椅子坐到簡兮面前。

  升高床頭,餵她喝水。

  「蔣總?」

  蔣霖嶼黑眸凝視她,依舊沉默。

  「我的家庭就是這麼糟糕,他們沒有底線。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簡兮想笑就沒笑出來,她也沒有喝水,索性把話說開了,她看著蔣霖嶼先對上嶼表忠心,以免被開出,「蔣總,我很愛上嶼,上嶼是個非常溫暖的公司,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在上嶼總公司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樂。這件事發生之後,我若是繼續留在總公司,他們一定會鬧的雞犬不寧。」

  蔣霖嶼看簡兮不喝,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把紙杯擱到桌子上。抱臂往後,靠在椅子上,暗沉的黑眸還盯著簡兮,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簡兮只是在醞釀情緒,又不是不喝。

  他自己喝了是幾個意思?

  簡兮抿了下唇,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蔣總,能不能調到我到分公司?從基層做起也行,我會重新開始。」

  蔣霖嶼漫不經心的垂下眼,解開袖扣,把襯衣袖子挽起到手肘,依舊沉默著注視簡兮。

  空氣寂靜了一分鐘,頭頂空調發出呼呼的聲音。窗外風聲裹挾著梧桐樹,瑟瑟作響。

  蔣霖嶼換了個坐姿,歪靠在椅子上,這個椅子沒扶手,他為了保持身體平衡就把手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修長的手指叩了下桌面,抬眼看簡兮。

  「這個案子我一定會告下去,我要讓簡龍飛坐牢。可我的父母極度重男輕女,兒子是他們的命,我讓他們的兒子坐牢,他們不會放過我。我在總公司,會遭受不斷的騷擾和言論侮辱。他們也許還會發動社會輿論,畢竟他們還是我名義上的父母,這是一場惡戰。」簡兮的淚順著眼角滾下去,隱入了枕頭裡,看起來有種倔強的楚楚可憐,簡兮一咬牙,「我已經不配做你的秘書了,我不能讓公司遭受損失。蔣總,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對員工很好,對我很好,你一手栽培我,培養我走到今天。是我不配留在總公司,蔣總,你不要覺得為難,你把我調走吧。懷城也好,其他的分公司也行。我是心甘情願走的,將來若是還有機會,我再報答你。」

  蔣霖嶼忽的俯身。

  簡兮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不要隨便躲,省的蔣霖嶼多想。一定要扛住這一關,她理由充分,蔣霖嶼沒有留她的必要。

  蔣霖嶼相對來說還挺公私分明。

  至於他們的私下關係,周明妍回來了,蔣霖嶼和簡兮原本就會自然而然的淡化。

  蔣霖嶼靠的很近,幾乎貼到簡兮的臉上,簡兮感受到他的呼吸。溫熱,他的眼睫毛很長,就在鏡片下輕輕的動了下。

  黑到純粹的瞳仁深邃如同旋渦,能把人勾進去。

  他拉開一些距離,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揩掉簡兮眼角的淚,送到唇邊很輕的吻掉,又姿態懶怠的靠回去。

  「擔心給我帶來麻煩?」蔣霖嶼嗓音沉下去,啞啞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煩,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我門上,動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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